月亮西斜,烈九卿躺在窗上盯着床頂,不知道在想什麽。
天還沒亮,她爬起來,換好勁裝,默默起身在院中練劍。
一、兩遍……
很多遍。
烈九卿不知道疲憊,練了很久,直到晨陽穿透蔥榮的樹冠照下來。
她微微喘息,仰頭望着天際,斑駁的陰影落在她眼中,昨夜纏綿全然消失,剩下的是本不該屬于這個年紀的深色。
她也不是隻想風花雪月,是溫容的視線讓她不安。
太像上一世了。
每當他看向自己,烈九卿都覺得他在道别,一次次的道别,他明明面無表情,卻好像心在痛一樣,她也跟着疼。
她都重生了,仍舊害怕他這樣看過來。
要是不知道朝中局勢,她或許還能一點點追趕,可現在她什麽消息都沒得到,恐怕已經變天了。
天雲殿,指情劍。
涼城,柳家……
短短時日,她要做到最初的目的,需要很多謀算。
烈九卿疲憊的伸手,擋住視線,藏起來欲望,也平複自己繁複的思緒,半響才深深吐了一口氣,冷靜下來。
她轉身,正撞見昨日見到的男人。
他依舊一身尋常勁裝,一部分碎發擋住了右邊的眼罩。
他應該站了一會,肩頭有落葉都沒發現。
烈九卿一看過來,他完好的左眼視線深了深,“趙雲野。”
面對趙雲野突如其來的自我介紹,烈九卿稍微愣了下,“容七。”
“祥雲鎮容七。”
烈九卿不明白他的意圖,遲疑了片刻點頭。
趙雲野單刀直入,摘掉眼罩,露出了自己的殘缺。
“幫我剜掉。”
乍一看趙雲野的眼珠,烈九卿心跳一頓。
這眼珠太詭異了,青紅交接,細看裏頭竟有活物,一直在眼球裏轉動,驚得她有那麽一刻的空白。
察覺到烈九卿的視線,活物突然停下,像是……看了過來一樣。
烈九卿瞳孔微微瑟縮,腦内有什麽一閃而過,下一刻,墨镯突如其來發燙,燙的她猝不及防尖叫出聲。
畫意一直守在周圍,一聽見烈九卿的聲音,她立刻就飛躍而來,站在了她身前,擋住了趙雲野的視線。
“您怎麽了?”
好痛……
好痛啊……
面對趙雲野眼睛的瞬間,墨镯似乎要紮根進到血肉裏,疼的她不可抑止的顫栗。
烈九卿扣着左腕的手用力到指骨泛白,全身疼到冒出冷汗。
畫意拿出手帕擦掉她額頭的細汗,目光藏着擔憂,“您哪裏不适?”
好半天,烈九卿才找回聲音,“我、沒事。”
看見趙雲野的眼睛,烈九卿才會這樣,畫意冰冷的視線射了過去。
趙雲野很平靜,視線穿過她看着烈九卿,“可以嗎?”
烈九卿擡眼剛撞上趙雲野的右眼,手腕上,墨镯試圖紮根的疼痛更明顯。
她低頭不看,這份疼痛才稍微減輕。
“單純剜掉,醫術不錯的郎中都可以做到。”
自從北上,墨镯幾次反應都令她無從适應。
它到底想要什麽,又到底是什麽……
好像,這秘密一層又一層,每一次揭開一些,都有什麽不一樣。
趙雲野盯着畫意片刻,緩緩戴上眼罩,“剜掉九次,次次都會長出來。”
眼珠再生?
這是天下間不該有的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