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庫不愧是國庫,公開的東西就讓人震驚。
入眼琳琅滿目,古玩瓷器錯落有緻,成千上百幅畫作或挂或放,讓人眼花缭亂。
再往裏走,三人高的紅玉深海珊瑚,兩丈高的千年沉香木,成堆的東海黑珍珠。
随随便便拿起一件都是價值連城之物。
越往裏走,烈九卿唇間的笑意越淡。
長期用泉水,她的感官要比常人高出數倍,精神極爲專注下,不但能分辨草藥功效,更能發覺極爲微小的氣味。
此時此刻,她感覺自己站在死人堆裏,四面八方都透着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将她包裹其中,幾乎窒息。
這裏充斥着死亡、殺戮和掠奪的冷酷。
墨镯變得滾燙,不斷叫嚣着将這裏的寶物都收入囊中。
烈九卿目光冰冷,拿起眼前架子上的琺琅彩繪牡丹方壺,仔細查看過後,在内裏看見一個小小的方字。
此“方”她上輩子在千歲府書房的記錄裏見過,是前朝皇商方家的家印,方家之物上都有,極爲好辨識。
十年前,雲帝以方家買賣私鹽爲由,抄家,女爲娼妓難爲奴,後人生世不得回都城。
一連十多個木架上,全都擺放着方家之物,有些上頭還有血色留下的獨特痕迹。
尋常人看不出來,烈九卿卻能。
再往裏,一個極爲精緻的玄鐵寶刀挂在那,她随後一拿,細心發現半截劍穗豔麗的過分,是血浸泡過的。
劍柄上随意的挂着一個香囊,上頭繡着一個憐字。
她認得這獨特的繡法,少見女子的柔情,反倒極爲狂狷,是出自十年前鑄造大家伊家長女伊妙憐。
再往裏走全是各種各樣的兵器,還沒靠近就能感受到來自于它們身上的肅冷之氣。
她随手拿起的,哪怕是三寸長的小刀,都極爲鋒利,一看就不是凡品。
她目光兜轉,拿起一個青銅雕花簪,左右觀看,一拔開,寒光乍現,靠近才能看出是極小極精緻的雙刃刀。
仔細看,甚至能看見血槽,和璇玑劍有異曲同工之妙。
隻不過和璇玑劍比,伊家所造的兵器更适用于戰場。
烈九卿低聲呢喃,“真是可惜了……”
十年前,雲帝微服出訪伊家當天,在其家宴上遇刺,當時年幼的十五皇子當場死亡。
雲帝大怒,伊家一百三十口包括豬狗等牲畜,但凡活着的全被絞成肉餡,喂了都城南湖的魚。
南湖與秦河連通直入大海,以至于到如今,漁民都不敢打南湖的魚,而下遊村民更是五年沒有捕魚。
雲帝在位三十年裏,到如今抄家數目,記錄在冊就高達千餘。
這期間,他不但彌補了前朝虧空的國庫,甚至有足夠的金錢大規模招兵百萬人,不斷侵略邊國。
國庫如此豐厚,皇族如此奢奢靡無度,全是因爲雲帝獨斷專行的暴政。
再往裏,和外頭衆多擺件不同,更像是一間女子閨房。
裏頭,除了仁德公公說的玉床和首飾盒外,還有牆上挂着的一幅畫。
畫挂在中間,兩邊放着鎮魂符,頗爲詭異。
這畫上之人一看便是女子,雖是背影,但身姿婀娜,美麗不可方物,仿佛天外來人。
畫畫之人一定是極爲深情之人,才能畫的如此這般美好……
烈九卿被畫吸引,不禁擡手摩挲了兩下,這獨特的觸感就如同碰觸人的肌膚。
人的肌膚……
她大腦一白,連連後退,不禁錯愕道:“人皮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