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庭。
歸來的師娴來不及恢複強行動用禁忌之術導緻的虧空，第一時間找到李普，兩人進行密談。
“你居然放棄了？”
斬去大部分情緒的李普情緒看上去沒有太大波動，風度翩翩，儒雅随和。
但還是表現得有些驚訝。
“不放棄也不行。”面對這世上真正意義上的最親之人，師娴歎息：“宋煜是三十三層天某個強大高靈這件事，應該确定無疑，否則沒道理。也是咱們倒黴，遇到這麽一個妖孽。”
李普點點頭：“确實，三十三層天的高靈一旦回歸，至少得有一尊聖位在等待他，就是不知道他的根腳是誰。”
師娴想到宋煜那強大到有些離譜的戰力，以及對道宮傳承的完美掌握，忍不住再次歎息道：“我們對道宮了解太少，隻知道曾是這界的主宰古教，如今看來，根腳比我們想象中深得多，很可能涉及到三靈九韻那個層級。”
李普點點頭，輕語道：“除了傳說中三靈九韻那個層級的存在，即便是帝級傳承，也沒有這種威力，嘿，這年輕人搞不好都可能是某個大佬家的太子爺。”
“他現在就已經是道宮的太子爺了！”師娴柔柔的道：“所以我及時轉變思路，告知他很多關于三十三天的隐秘，算是給未來結下一個善緣吧。”
李普道：“你難道就不想獲得真正的自由嗎？看着那些自由的人，你真的不羨慕嗎？”
李普點點頭，歎息一聲，不再說話。
李普突然打斷她：“你有沒有想過另一種可能呢？”
怎麽可能不羨慕？
可他們生來就被人操控，一舉一動看似随意，實則宛若提線木偶。
師娴也匆匆去到大道物質海洋深處開始恢複先前裝那一下的虧空。
主人讓他們颠覆大世界九姓，他們就嘔心瀝血布局多年，所有一切皆爲這個目标去努力；主人讓他們盡量帶着高靈回去，他們就滿世界的去搜羅。
擁有了真正的人性以後，私心肯定是有，但在那個強大到無以複加的主人面前，他們的這點私心，頂多算是利用職務之便謀求一點私利。
師娴秒懂，目光閃爍地喃喃道：“這……太冒險了吧？”
沉默良久，師娴開口，幽幽說道：“我當然想要真正的自由，也羨慕那些擁有自由的人。可我們如果在現在這種不能完全确定的時候選擇背叛，就算他根腳很厲害，說不定也有可能被主人抹殺，然後控制。至于我們兩個的下場，大概隻會更慘。”
李普點點頭：“沒有永遠的敵人，你做得對，不過也多虧了你在人間那些年的曆練，否則怕是沒那麽容易把思路轉變過來。”
爲何對高靈如此執着？
如果便宜女婿根腳真的超越他們背後主人，那麽真能看到自由的曙光在亮起！
“這世界是不講道理的。”
師娴道：“五個屬于我們的道場暫時不變，如果能夠扛過這一劫，再說，抗不過去，現在處理也沒意義。”
這種事情說來簡單，做起來卻很難，不知多少真正的人都難以做到，否則“撞了南牆也不回頭”這句話又是怎麽來的？
李普面頰微微抽動兩下，也沉默了。
“包括咱們現在讨論這件事，我都覺得有些危險。”師娴看着李普，聲音柔和地說道：“還是先不要想那麽多了，目前這種狀态至少還有的解釋，你說呢？”
要說背叛……那是真的不敢！
可是宋煜的出現，讓李普這個很穩的“人”看到了希望。
師娴沉默。
看似想要壯大自身勢力，實際上不過是主人的任務罷了。
李普問道：“那些工蜂怎麽辦？”
師娴笑道：“要不怎麽說你我一體呢，我也是這麽想的，多虧了那段經曆，才讓我在關鍵時刻做出正确的選擇。”
不過有些念頭一旦生出來，就會像一顆不死的種子埋藏在心裏，她在運功修行的時候，腦子裏都忍不住不斷回想李普的建議。
如果選擇女婿，他是否真有能力，破解掉主人在他們真靈上留下的法陣呢？
總感覺以宋煜目前的境界不太夠。
“畢竟他連聖級都不到，而主人……那是同樣在法陣領域有着頂級造詣的妖帝啊！”
師娴張開雙眼，一雙極美的眼眸裏閃過一抹糾結。
“還是算了……”
最終把這誘人的念頭暫時按壓在心底。
……
……
妖庭曆九十六年。
距離妖庭（大世界）就隻剩下不到三光年的異族大軍浩浩蕩蕩襲來。
即便是在這種浩瀚無垠的宇宙空間内，也宛若一道可怕的黑暗天幕，覆蓋範圍極廣！
不同于邊荒裂縫戰場的那些異族，發起動亂的異族軍團幾乎不會單獨行動。
根據零星的記載，史上發生的異族動亂中，隻有極少數軍團會派出“先遣軍”，作爲先鋒部隊進行探查。
其餘絕大多數，都是從始至終抱團行動。
所以也沒人知道這種軍團當中，最強大的生靈處在什麽境界。
這隻可怕的軍團不疾不徐，所經之處，寸草不生。
朝着感知中的大道之源……那片肥美之地，堅定不移地飛行着。
蕭家道場。
宋煜已經和太古學院院長常安見面。
除此之外，另外三個至尊境界的大能，以及當年七個跌落境界的老至尊也都歸來了。
雖然這當中有那位蕭家老至尊，但雙方見面之初，氣氛并不愉快。
常安跟那三個九姓之外的至尊還好，對宋煜選擇跟妖後暫時和解，共同應對異族動亂的舉動表示了理解。
蕭家境界跌落的老至尊也原諒了蕭戒、蕭天複和蕭雲當年的背叛。
主要也是因爲境界跌落，加上蕭家保存住了，再大的怨念，也隻能化作一聲苦笑，道一句何苦來哉？
另外六個境界跌落的至尊可就沒那麽好受了。
曾經高高在上的主宰者，敗走多年，回歸後發現什麽都沒了！
九姓的榮耀沒了，家族幾乎沒了，最難接受的是，那些明明已經擺脫妖後控制，恢複自由的至尊們……竟然也他娘沒了！
被宋煜親手打殺！
“伱既然有封印鎮壓他們的能力，爲何不能手下留情，非要全部打殺？他們……可都是人族的希望啊！”
一名古家老至尊，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冷臉質問宋煜。
“身爲這個世界的第一人，你的胸襟格局終究差了許多，你打殺這群至尊，難不成是想要跟那妖主一樣，成爲這個世界的獨裁者？”張家老至尊也忍不住向宋煜發難。
身爲主宰這個世界無盡歲月的大能，他們真的無法接受眼下這種局面。
九大道源之地，妖主跟妖後占了五個，宋煜占了四個……他們還有什麽？
失去大道物質的滋養，本就境界跌落的他們，可能要不了多少年，身體就會開始衰敗，魂光也會變得黯淡。
至尊，也是會死的。
所以這些人看似咄咄逼人的在質問，其實内心深處最真實的目的，隻不過是想要開一扇窗。
想要宋煜主動做出讓步，至少也要允許他們常年泡在大道物質裏面才行。
對他們這種心思，宋煜心知肚明。
如果是爲了邀買人心，他大可以點頭答應下來。
即便是至尊，隻要“泉眼”還沒枯竭，一處道源之地至少可以同時養活幾十個！
再多才會出現供不應求的現象。
但現在宋煜身邊，算上整個陣營，都沒有那麽多的至尊。
更不要說，這樣的道源之地，他有四處。
不過這些人跟先前那些被他斬掉的至尊沒太大區别。
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包括蕭戒和蕭天複父子。
隻不過這三人抱大腿抱得不僅早，還很結實，關鍵時刻沒有選擇背叛，算是通過考驗了。
如今更是對他言聽計從。
宋煜也就把他們當成了自己人。
可是這些境界跌落的至尊做過什麽？
抵抗妖主和妖後？
那是爲了保住他們各自的利益！
這些年在邊荒裂縫戰場的組織者也是太古學院院長常安，和他們沒有半點關系！
所以宋煜并不打算給他們什麽好臉色。
但還沒等他開口，蕭戒就說話了：“你們在放什麽臭屁？
什麽叫煜公子打殺他們？
事情經過剛剛就已經給你們講過，你們真是瞎了心！這都能怪到煜公子頭上來？
還有，你們也配在公子面前談起胸襟格局這四個字？
如果不是煜公子，整個人族陣營早就徹底崩塌了！
哪裏用得着異族動亂？
妖後面對煜公子，都做出巨大讓步。
你們各自家族那些晚輩，渡過異族動亂這一劫，将來都可以真正恢複自由。
這是妖後親口答應的事情！
所以什麽獨裁？
再說，以煜公子的豐功偉績，就算獨裁又能怎樣？
境界都已經跌落，以後安心養老就是。
就别在這裏顯示你們的存在感了。
簡直惹人發笑！”
他資曆很老，雙方原本也不是一個陣營的，很敢說話。
作爲當年最早倒向師娴，選擇投靠的至尊，蕭戒和這些人從來都尿不到一個壺裏。
如今夾槍帶棒一通冷嘲熱諷，除了自家那個境界跌落的老至尊沉默不語外，其餘六人全都面色鐵青，無比難看。
望向蕭戒的眼神仿佛要吃人。
這畜生一番話，簡直殺人誅心，什麽叫安心養老？
分明是不想讓他們再享受特權——浸泡在道源海洋，盡情吸收大道物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