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秀能想到這層一點都不奇怪,宋煜跟王緒無冤無仇,既然如此,還要往死裏整,連他這個親王都被利用……要說背後沒點隐情,誰會相信?
“真是個混賬東西!”
王穩這會兒也怒了,即使同出一族,這種時候他也沒法幫着王緒說半句話。
宋煜如果是個小人物,你王緒搞就搞了,偏偏人家前有李朝恩護着,今有蘇朝雲守着,尤其蘇朝雲剛剛親口說出……連官家都看好他,欣賞他!
你他麽去打這種人的主意,老壽星上吊嫌命長了是吧?
“确實……過了。”由萬象也在一旁搖頭歎息。
其實這件事情,最大問題還真不是王緒要搞宋煜,而是他千不該萬不該,把永王趙秀……當做一顆棋子!
宋煜臉上帶着幾分内疚和自責,起身對趙秀拱手道:“或許沒那麽嚴重?我跟王長史素不相識,無冤無仇的,他沒道理平白無故進行針對,應該也沒那膽子利用殿下,還請殿下息怒,興許是誤會了,千萬莫要因爲下官……擾了興緻。”
趙秀道:“宋總管快坐下,這事與你無關,伱純屬無妄之災。也請你見諒,今日确實無心飲酒聽曲,改日……我親自給你發請柬,我對你那些傳奇故事依然好奇的緊,今日,就先這樣吧……”
平靜下來的趙秀語氣平和,态度十分真誠。
但在場幾人都能感受到這少年親王強壓着的那股怒火。
那位王緒王長史,肯定不可能繼續留在王府了,下場,估計也不會太好。
心中微微一歎:寒江那邊的齊王府,也是王長史,同爲王長史,這差距可不是一般的大。
他微微躬身,拱手,目送趙秀和由萬象、王穩帶着護衛離去。
由萬象跟王穩走的時候,都面色和善的沖着宋煜點頭。
皆在心中思忖:或許、應該、興許……這火點的,這厮是個狠人,千萬不能招惹!
……
……
“你小子可以,最後補的那幾刀頗見功力!”
馬車上,蘇朝雲笑着說道。
“叔您捧了。”宋煜腼腆一笑。
“不裝了?”蘇朝雲看着他。
“他都要把我往死裏坑,且不說得罪永王殿下會有怎樣後果,隻說這人行爲,其心可誅!”宋煜面色平靜的道:“我又不是泥捏的,憑什麽一個兩個跑來針對,沒完了嗎?”
“這就對了!”蘇朝雲道:“王緒這件事,可能跟劉彤那樁案子有關,别看表面沒人敢爲他說話,私下裏同情他的人可是不少,另外……”
他沉吟一下,淡淡說道:“那麽多的銀子,背後沒有大人物支持,就算他管着金庫,也不可能貪那麽多,所以這次,算是動了某些人的命根子,他們不急才怪……”
“你也看到了,大總管前腳剛走,立馬就有這種蒼蠅蚊子跳出來膈應人,對這種,一巴掌拍死就是,完全不用同情。”
蘇朝雲無意中說出的這個推斷,跟他之前一些想法不謀而合……
宋煜有些感慨的道:“謝謝叔了,今日若不是叔跟我一起過來,怕是在那小人暗中鼓搗之下,還是會吃些虧。”
蘇朝雲道:“謝什麽?咱家今晚也是要讓一些人看看,不要以爲大總管走了就沒人護着你,就連官家也都特别欣賞你!”
宋煜心說可别,最好這位能離我遠點,真的謝謝了。
蘇朝雲一路将宋煜送回家,這才轉頭離去。
宋煜站在那裏目送,直到馬車徹底消失在視線,轉身回了院子。
折騰一晚上,水米未進,他也有些餓了。
就着廚娘準備的美味魚羹,唏哩呼噜吃了幾大碗飯。
然後才在内媚嬌柔的南星服侍下,洗了腳,熄燈上床。
子時。
換上一身夜行黑衣的宋煜帶着那張面癱的高冷人皮面具,悄然出門。
幾個縱躍,很快來到湖邊。
深夜的西湖漆黑一片,隻有遠處一些遊船上面,亮着點點燈火。
宋煜深吸口氣,運轉體内靈力,身形淩空而起,瞬間沖出去很遠,略微力竭的時候,身子微微下墜,腳尖踏在水面之上,再度如同大鳥高高飛起……
浩瀚湖面,在如今的宋煜面前,已經如履平地。
來到夕照山上,順着窗子跳進塔内,輕車熟路進入到地下。
坐在那口深井旁邊,運行雙修術,默默開始修行。
繼續大水漫灌!
感覺這口深井裏面的陰靈之氣相當充沛,一時半會兒很難将它徹底吸幹。
如今他印章空間裏面還有一枚大晶核,一個米粒大的小晶核,這種富有的感覺真的很棒!
……
……
平日大多住在宮裏的趙秀,今晚并未回去,而是來到自己的王府。
他靜靜坐在椅子上,看着跪在面前痛哭流涕的長史王緒,面無表情,一言不發。
“殿下,小人豬油蒙了心,被人家給忽悠了,嗚嗚……求殿下開恩,再給小人一次機會,從今往後,小人保證鞍前馬後……”
盡管不清楚裏面究竟發生了什麽,但被趕出來就沒敢再回去的王緒很快就看見趙秀面色寒冷的從教坊司出來。
理都不理他就上了馬車,心裏哪還能不清楚發生了什麽?
心中無比痛恨蘇朝雲和宋煜的同時,更多的……還是無盡的惶恐。
一回到這邊,第一時間跑來跪地求饒。
“誰指使你的?”趙秀身旁站着個老太監,須發皆白,一張臉卻如同嬰兒般光滑細嫩,雙目有神,氣色極好。
此刻他目光冰冷地盯着王緒,開口問道。
“這……”王緒有些遲疑。
“怎麽?到現在還不想說?”老太監冷笑一聲,“王緒,你真是好大膽子,把殿下當做棋子,你算個什麽東西?”
王緒頓時如遭雷擊!
說實話他是想利用趙秀實現自己目的,可要說把親王殿下當棋子……他哪來這種膽子?
這跟謀逆還有多大分别?
“我沒有,我沒有啊陳公公,您誤會我了,小人怎敢,怎敢這樣做?”王緒徹底慌了。
“咱家最後問你一次,你若原原本本把這件事情說出來,咱家就跟殿下求個情,放你回家,今後老老實實做個富家翁;如果你還執迷不悟,那咱家也隻能說聲對不起,這就送你上路!”
老太監眯着眼,語氣不急不緩,說出來的話,卻是讓王緒如墜冰窟!
“殿下開恩,殿下開恩呐,是禮部右侍郎文墨,文墨文華彩!”
王緒哆哆嗦嗦的說道:“前幾日小人與他一起喝酒,席間他說與劉彤是至交好友,可恨閹……可恨那李朝恩專權,以莫須有罪名将其害死,查抄出大量金銀珠寶,根本就是栽贓陷害……”
“你個腌臜夯貨,誰他娘用六百萬貫去栽贓别人?”
須發皆白的老太監陳公公被王緒一句差點說出口的“閹黨專權”氣得面色發青,忍不住呵斥。
“嗚嗚,小人豬油蒙了心,那會兒喝多了,就拍胸脯答應下來,說李朝恩李大總管我弄不了,收拾宋煜那個小東西還不是手到擒來,小人該死,小人該死啊……”王緒痛哭流涕。
趙秀微微皺眉,看了眼身旁陳公公:“這件事真的隻是報複那麽簡單?”
陳公公溫和說道:“殿下,那劉彤家裏藏了大量金銀,數字咱聽了都怕。他就算想貪,背後沒人支持也貪不了那麽多,所以這次李大總管看似抓了劉彤這隻蠹蟲,實際卻不知動了誰的命根子。聽說宋煜是他看好的人,甚至可能是當成監妖司接班人培養的。如今他加封樞密使前往雅州平叛,人一走,自然有人忍不住跳出來,想要斷他的根……”
太監最聽不得“根”這個字,也容忍不了“斷根”這種行爲。
他們可以自嘲,但如果别人敢跑來再斷一次他們的根,那他麽一定是不死不休的大仇!
尤其這位陳公公,當年是李朝恩一手培養出來的人。
這事兒宋煜即便不占理,他也能幫着斡旋幾分,不叫大總管看好的人吃虧。
更别說現在王緒自己找死,他怎可能放過?
趙秀聽聞這些,再度看向跪在那裏的王緒,已是一句話都不想說,看了眼陳公公。
陳公公歎了口氣:“王緒啊王緒,你是真的蠢到家了!居然敢把殿下當棋子,拖入到這種泥潭當中……”
王緒哭着道:“殿下,陳公公,小人是真的沒想那麽多啊,小人也是出于朋友間的仗義,小人……”
陳公公走到他面前,迅速伸出手,輕輕在他頭上一按。
在這瞬間,趙秀那張清秀的少年臉上,露出一絲不忍,但卻一言未發!
王緒身體猛的一顫,一雙眼瞪得老大。
下一刻,漸漸失去神采,嘴角溢出一絲鮮血。
已然氣絕。
陳公公道:“殿下莫要難過,這蠢貨敢算計天潢貴胄,屬實該死!”
趙秀沉默片刻,歎了口氣:“什麽天潢貴胄,父皇每天都活得那麽累……不過這個王八蛋,打着我的旗号,差點把我拖進這種渾水當中,若是叫父皇知道,誤會我,我百口莫辯!把他處理了吧陳公公,我也有些累了,明天記得幫我跟母妃說一下,讓她再給我挑選一個長史,不要這種看似聰明實則愚蠢的東西,老實忠厚點的就好。”
“好的。”陳公公道。
“另外……”趙秀沉默了一下,“你找機會去提醒下宋煜,就說……算了,照實說吧!”
陳公公微微看了眼他。
趙秀道:“我雖年少,卻也懂得一個道理,做人還是誠實點好,父皇都能看好他,說明是個可交之人,哪天我會把他引薦給太子哥哥。你去告訴他真相,讓他防備着點文墨……”
陳公公臉上露出柔和笑容:“好的殿下,我明日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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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