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館裏,一大群人圍住宋煜,七嘴八舌,臉上興奮之色溢于言表。
什麽叫做驚喜?
本以爲孩子進入雲天,有那麽多厲害的師傅教武功,又有宋館主這種大氣仗義的人教人品,未來一定會有個好前途。
他們完全沒想過,傳說中武道很爛,習武多年,甚至還不如個普通壯漢的宋煜……居然是個劍術高手!
韓立強這個暗勁高手很差嗎?
當然不差!
他一拳幾乎能打碎普通人的頭顱!
這樣一個青壯武者,誰敢說他是弱者?
可在宋館主面前,居然連施展機會都沒有!
一招落敗!
滿地打滾哀嚎。
宋煜的确沒那麽孔武有力,看着文文弱弱。
抛去他經營武館的能力不提,似乎就隻剩下長得好看這一個優點。
可就是這樣一個年輕美男子,不管你韓立強有什麽明勁暗勁外力内力,人家隻一劍破之。
韓立強連他衣角都碰不着!
此時再看這年輕人,豐神如玉,風度翩翩。
待人溫和如同謙謙君子,身上看不出半點焦躁之氣。
這才是真正的高手風範!
雲天有這樣的一位館主,不止是雲天之幸,更是他們孩子之幸,甚至,是整個寒江城之幸!
一旁的高俊這會兒整個人都是懵的。
他知道這世上有習武天才,他勉強算半個,小師弟黃騰算一個。
而眼前這位之前他看不上,如今深感佩服的小師弟……在他認知當中,從來都跟武道天才沒有一個銅闆的關系!
最多可以算是武道理論方面的……人才。
但也就僅此而已了。
結果宋煜今天這一劍,以及剛剛那句“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讓他震撼到無以複加!
“原來我才是那隻井底之蛙。”他在心中自嘲。
都說騰師弟憨傻,除了武道天賦好,其他一無是處。
結果他才是真正的大智若愚!
高俊腦海中不由得想起數日前張小海跟黃騰那場約戰。
當時黃騰打出暗勁他雖然覺得震撼,但更多還是認爲那是騰師弟的天賦太好。
再琢磨下那天晚上宋煜問他的話——想不想踏入化勁……成爲宗師?
高俊的心,猛地一跳。
原來整個武館裏面,最深藏不露的……是宋煜!
我之前……可真是個蠢貨啊!
……
天雲少當家韓立強不講武德。
試圖砸雲天招牌,挑戰傳說中武道很弱的雲天新館主宋煜。
結果卻被人家用一把沒有劍尖的木劍一招擊敗,疼得滿地打滾瘋狂哀嚎的消息,如同長了翅膀,迅速傳遍整個寒江城。
普通人聽到這消息,雖然也會感到驚訝,但更多還是會把關注點放到這件事的“趣味性”上。
諸如兩家武館的恩怨、宋煜的手段、韓立強坑人不成反被打臉,都是茶餘飯後的好談資。
但在真正的武林中人眼中,宋煜擊敗韓立強的過程,足以讓他們感到震撼。
甚至有些不可思議。
這就像一個公認的學渣,在考試當中輕松擊敗學霸……怎麽可能呢?
詳細打聽後,這些人都沉默了。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這是宋煜擊敗韓立強後,回答别人提問時随口說的一句話。
他們當然明白宋煜能赢絕不僅僅隻因爲這八個字。
比如他的從容冷靜,比如他對武技的理解,再比如他對穴位的精準判斷!
這些都是決定一場比武勝負的關鍵因素。
但前面那八個字……在他們這群練武之人看來,依然還是太重要了。
屬于是決定性因素!
一名武者是不是非得走明勁、暗勁這條路?
像宋煜這種在力量方面沒什麽優勢的人,是否可以将更多心思放在速度上?
江湖中不是沒有這樣的出名高手,但在此之前,大家都覺得這種人是讨巧、巧勁、靈活。
從來沒有哪個人像宋煜這樣,把道理總結得如此簡單直白。
隻用了八個字,便诠釋出精髓!
“雲天這位年輕新館主跟韓立強這一戰,很可能會刮起一場武道變革的風暴!”
寒江城内一位武林名宿如是說。
“他給了無數天賦普通,但有心武道的人希望!雲天……已經勢不可擋了!”一個中型武館館主歎息。
……
正跟父親彙報昨天發生事情的張帆在聽到宋煜一劍擊敗韓立強的消息時,也忍不住當場愣住,和同樣一臉不可思議的父親張四海面面相觑。
“宋煜居然這麽厲害?”張帆一臉的不敢置信,眼裏露出驚喜。
張四海卻并沒有像兒子一樣,那麽輕易被打動。
他是個老江湖,依靠一身功夫和聰明的頭腦,一步步從草根拼到今天。
對任何人他都保持着極高的警惕心理。
更是不相信這世上還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即便他也認同張帆說的強強聯合才能做大做強的觀點,内心深處依然充滿疑慮。
聽到宋煜擊敗韓立強這消息,更是讓他沉默良久。
才看着張帆說道:“兒啊,這件事,你有考慮過将來嗎?”
張帆道:“考慮過啊,爹,其實我真覺得宋煜說的有道理。”
“我們不要總把目光局限在眼前,隻管當下。”
“按照他的構思,再加上世子的青睐,我相信,不出幾年,整個寒江郡所有武館生意,幾乎都會成爲我們囊中之物……”
“不給别人留活路嗎?”張四海問道。
“當然給啊,按照宋煜的設想,與其說是吞并,用合作來形容會更恰當些,所以不會出現您想的那種,把别人趕盡殺絕的情況。”
張帆道:“還有,沒想到宋煜居然還是個深藏不露的劍道高手,哈哈哈,這真的可喜可賀!”
張四海有些無語地看着他心目中最優秀的兒子,道:“哪裏值得賀喜?”
張帆道:“回頭兩家合并之後,雲天武館的所有資源,同樣也是咱們四海的,這難道不是一件喜事嗎?”
張四海哈了一聲,表情充滿無奈:“你就沒有想過,黃平父子将來一旦雙雙沖入化勁領域,我們……将徹底受制于人!”
“到那時,人家高興給我們口湯喝,不高興……随随便便就可以踢我們出局,我們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兒子,這件事伱想過嗎?”
張帆沉默了一下,擡頭看着張四海,認真說道:“爹,還是您老成持重,這件事我之前的确沒想過,但既然您擔憂這個,那我就說說我的看法。”
張四海點點頭,對這個從小跟他闖蕩江湖的長子,他格外寬容。
平日更是一有機會,就将自身經驗講給張帆聽。
“之前,您想要阻止黃平沖擊化勁,但這很難,對吧?”
張四海道:“确實不容易,就算用下三濫的手段,也不敢保證百分百成功,而且還會結死仇。回頭真讓他成了,我們就完了。”
張帆道:“也就是說,您其實也沒有絕對把握,能斷掉黃平宗師之路?”
張四海再次沉默着點點頭。
“同理,我們也沒有把握斷掉黃騰的宗師路,他還不到十八歲,就已經練出暗勁,足足比高俊那種堪稱武道天才的人還早六七年……”
“既然如此,等黃平,亦或是他們父子全部踏入宗師領域,就算人家沒來針對四海,咱們……能争過人家嗎?”
張四海歎了口氣,沒說話。
張帆接着道:“左右都是打不過,那爲什麽……不選擇加入呢?”
“您的擔憂固然有道理,可我們同樣也沒有太多選擇餘地不是嗎?”
“另外,真到那一天,他黃平身爲宗師,也得要點臉吧?爲了一點利益,随随便便把沒有任何錯處的夥伴踢出局,别人會怎麽看他?”
“最重要的是,黃平已經把雲天交到宋煜手上,這人我雖然剛剛開始接觸,但也算有些了解,别看長得像個小白臉,骨子裏卻是個有血性的仗義之人!”
“做人非常大氣!”
“就好比今天,如果有人來四海踢館,指名道姓挑戰父親你,想要砸了咱家招牌,你會把木劍劍尖折斷嗎?”
張四海搖搖頭:“我會一劍捅死他!”
說着輕歎一聲,喃喃道:“後生可畏!你說得對,這件事你去負責吧,另外,等張小海這個丢人現眼的東西稍微好一點,就讓他去雲天武館門前磕頭請罪!”
……
張四海大概做夢都想不到,他那不成器的小兒子,沒機會成爲到雲天武館門口磕頭認罪的第一人了。
雲天門口。
天雲老館主韓天雲,在這冰天雪地的環境裏,隻身一人,赤着上身跪在那裏!
韓天雲已經很老了。
再不複四十多年前剛剛創立天雲時的意氣風發。
如今他滿頭白發在寒風中被吹亂,血氣衰減,精赤的上身可以明顯看出微微有些隆起的肚腩,肌肉……也變得有些松弛。
“我兒無知,犯下不可饒恕大錯,求宋館主網開一面,給天雲……留條活路吧!”
依照江湖規矩,一家武館的人,公開挑戰另一家武館館主……這種行爲算是宣戰,也是一種“對賭”。
赢了對方聲名一落千丈,自身名震四方;輸了……自家武館也别開了,自己關門吧。
你能去挑戰人家館主,人家自然可以還回來,還敢繼續開門營業,整個武館都會被拆了!
絕不會有人因此說雲天半句以大欺小。
就像高俊當時說的,你要爲自己的輕浮草率付出代價!
結果誰都沒想到,韓天雲這個在寒江城内也有一定名望地位的武林名宿,居然會做出這種完全不顧顔面,登門跪求舉動!
……
武館内。
高俊攔着宋煜,不讓他出去。
一臉憤怒地道:“他兒子韓立強既然不把雲天放在眼裏,甯可結死仇也要挑戰館主,那麽就要承擔所有後果!”
“他愛跪跪他的,這件事就算說破天,也是咱們有理!”
“韓天雲這個老滾刀肉臭不要臉,試圖用這種方式綁架咱們,就不理他,讓他跪!”
所謂主辱臣死,今天若非宋煜展現出驚人的高超劍術,那麽結果會是什麽?
雲天招牌被人給砸了!
一家一流的武館,就這樣被人用極其惡心的方式就給毀掉了!
你現在跑來這裏一跪,想拿道德綁架人,憑什麽呀?
宋煜卻笑着道:“師兄莫激動,我又不是道德聖母,哪有那麽輕易放過他?但避而不見,不是咱雲天的作風,你且看着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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