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門縫裏看進去,依稀能見院子裏雜草足有半人高,一邊的院牆已經坍塌,蕭瑟荒涼得竟不像夏日的光景。
面前這人,一雙眼睛仿佛失去了焦距,透着麻木與絕望,見劉雪停攔住他,他沉着嗓音似乎疲憊不堪:“姑娘可是走錯了地方。”
“請問你家是被曾廣閑偷了菜譜嗎?”劉雪停直接開門見山問道。
“呵。”他自嘲一笑,“怎麽,你能幫我嗎?”
“當然!”
“我憑什麽相信你?”
“反正你再差也不會比這更差了,不是嗎?”劉雪停見那人抓住門框的手已然暴起青筋,便知他内心肯定不平靜。
劉雪停原以爲偷菜譜已經算不要臉了,萬萬沒想到,還有比偷菜譜更讓人想yue的事!
了解來龍去脈後,加上系統證實,她立馬到清風茶樓,準備今晚就要爆那曾廣閑!
清風茶樓。
又到晚間場的時間。
早早得到消息的老客人們,非常守時地前來,就怕不能第一時間吃上瓜。
荀老在衆人催促聲中上場。
“話說,在天啓十八年時,有位年輕後生一紙訴狀将一位大廚告上了衙門,這位大廚可不簡單啊!他禦廚出身,後又到天啓國第一學府去任職,受人尊敬,可謂做到了廚子屆的天花闆。那後生的訴狀也是十分有意思,竟狀告的是三十年前的事!”
有那反應快的忍不住小聲驚呼:“這聽着怎麽像今參加日廚藝大賽的那個廚娘的師傅曾廣閑?”
“應該就是他吧。”
“噓,我們繼續聽荀老怎麽說吧?”
“原來那後生啊,本是一家做醬的老字号的後代,諸位可還記得曾經紅極一時的黃記香醬?”荀老說到這,故意停頓了一會,留足大家夥讨論的時間。
“嘶,這麽一說我好像想起來了,我小時候家裏很愛買黃記香醬呢,不論是炖菜放一點,還是直接做蘸料,香得嘞!”
“啊好像是呢,我還去幫爹娘排過隊,可難排呢,老多人買了!”
“是啊,以前娘親做菜時放上那麽一點點,尤其是炖肉那天,我就最喜歡端着碗出門吃了哈哈哈!”
“但不是說那黃記香醬吃多了小孩容易變笨嗎?”
“好像就是因爲這個,黃記香醬的生意一落千丈,很多年前就不見蹤迹了。”
“不止如此,”有那知道内情的爆料,“香醬生意做不下去了,還有黃家的莊子出的蔬果不是很有名麽,聽說都是供各大酒樓的,也突然被一把火燒了!”
“我好像也有點印象,當時的衙門是不是判了那是意外失火?”
“對,黃家的當家人都死了,聽說隻剩下一些奴仆,過後也都不明不白地……”
“這是仇殺吧?”
“總感覺不簡單啊!”
“驚蟄”包廂。
陳嚴擰着眉頭,回想了會,好像他當初上任時确實翻過這卷案宗,案子結得潦草,細看之下就會發現有許多疑點,可那畢竟是先皇在位的時候了,間隔時間太長,又無人翻案,縱使是冤假錯案也隻能塵封在曆史中……
陳沐時觀察自家伯父表情,不由疑惑:“伯父知道這案子?”
“有點印象,那案子疑點重重,可那畢竟是上一任……”
“伯父的話請恕我不能贊同,如果它确實是一樁冤假錯案,難道就因爲它已經過去就不翻案了嗎?如若是這樣,那豈不是壞人依舊逍遙法外,被冤枉的人隻能一生背負莫須有的罪名?衙門的公正何在?”
陳嚴一想确實是這個道理,暗道自己果真是老了,還不如年輕人有沖勁。
“那今晚回去加班吧,把這個案子翻出來看看,時間久遠,調查起來也有些難度。”陳嚴含笑看着自家子侄,這些日子他可是成長不少。
“有難度不要緊,太順利的我還覺得沒有挑戰性呢,何況這說書指向性已經很明顯了。”陳沐時心中複雜,他也喜歡聽說書沒錯,可每次一聽這“前排吃瓜人”的新本故事,衙門裏就要加班加點地工作了,這真是既痛苦又快樂着。
三樓,“芒種”包廂。
季明钰一聽,不由“嘶”了一聲,他今天主持的廚藝大賽上,不就有這麽一位人物麽?
謝淼見季明钰如此表情,忙問道:“怎麽?”
“我好像知道荀老說的是誰了!”
謝淼點頭:“猜也猜到了,這瓜可真新鮮。”
這時,大廳裏荀老又繼續道:“這黃記香醬啊,相信有一定年紀的諸位都不陌生,它由于味香醇厚、極其鮮美在京城内都是出了名的,相傳黃記香醬已有三百多年曆史,是當之無愧的老字号。”
“可三十年前的某一日,京城中不知從何時起,竟流傳起一個傳聞——吃了這黃記香醬長大的小孩會越來越笨,身體也會越來越虛!據一個有名的廚子說道,那黃記香醬打都是純天然的招牌,實際上用來做香醬的原料都是對身體有害的!”
“這下可捅翻了京城的天,無數買了黃記香醬的人家紛紛拿着香醬壇子去退貨,并揚言要黃記的人賠償,盡管黃記的人拼命解釋也無用,還有那激動的人帶頭砸了黃記的鋪子!接着,各大酒樓紛紛退訂,偏偏有句話怎麽說來着?”
“屋漏偏逢連夜雨,禍不單行啊!黃記的當家人得知自家莊子連夜着火時,匆忙趕過去,不顧危險沖進去,因爲那黃家媳婦,偏巧那日帶着孩子們在莊子上遊玩,就這樣一家子都死在了大火中!”
“過後,黃記掌櫃覺察那大火實在蹊跷,且流言更是空穴來風,遂請求衙門出面,徹查火災與流言一事,可當時的衙門卻随意走過一遭便下了判定,說不過是意外失火,而那流言更是實錘,這下黃記掌櫃何嘗不知這是被人盯上了啊!”
“不等黃記掌櫃上訴,那黃記掌櫃就莫名死在了自家家中,偏又被當時衙門裁定爲自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