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台上，馬超不愧是老手，其動作之利索，不過三下五除二就将鳜魚剝皮去骨切丁，腌制過後塞至已挖空的蓮房内，上鍋蒸制時又不停歇地開始做漁父三鮮。
有人見馬超這樣幹脆，不由贊歎：“一看就心中有底，這沒有幾年功夫可練不出這刀工。”
“是啊，他的動作真可謂行雲流水，也是一種美感。”
“我倒信了這确實是他拿手菜。”
衆人又向程冬看去，兩人的拿手菜竟是同一道菜，真可謂無巧不成書啊！
隻見程冬仔細挑選似開未開的蓮花，略微圓潤的小手剝開花瓣，白皙指尖捏着嫩綠蓮房，随後将其浸入盆中認真清洗，動作雖然緩慢，倒也不失另一種韻味。
“這程姑娘動作不如馬超利落，看得出來确實是新手。”
“那又怎樣，作爲新手卻不見慌張，已是難得了。”
“這倒也沒錯，我看反倒是她的師傅曾大廚還更緊張呢！”
“你也注意到了？可能是徒弟第一次上場，師傅比較擔心吧？”
“我看不見得，他那表情着實怪異。”
劉雪停悄悄看了一眼說曾廣閑表情怪異的人，暗道可真是好眼力啊！可不是，那曾廣閑見馬超的動作率先走在程冬前頭，一張老臉可不就和吃了屎一樣難看？
程冬不着急，卻不知她師傅在台下眉頭皺得死緊。
正觀察呢，冷不丁系統突然提醒道：“宿主！快看那邊的一個人！”
劉雪停掃視一圈，眼中閃過詫異，竟然有位年輕的後生正陰沉着臉，恨恨盯着曾廣閑，如若眼神可以殺人，曾廣閑早就被千刀萬剮了！
難不成，是那些丢失食譜的人家後代找來了？
随即劉雪停又否定了這個猜測，要不說曾廣閑怎麽奸詐呢，牟取食譜的人家，基本都是獨女，如若再使點什麽手段，欸……
她讓系統留意那個人後，又将心思放回了比試中。
此時，第一道菜的制作已經進入收尾，兩人都開始裝盤準備。
毫不意外，兩人都選擇了新鮮的蓮花、蓮葉并白瓷盤裝飾，待裝盤結束後，呈現在台上的并不是一道菜，倒像是一盆袖珍的夏日荷塘景色。
又有助手将二人呈上的白瓷盤分别背着衆人添上記号以作區分，這才送入清風茶樓中供各位評委品鑒。
快要到揭開成績的時候了，衆人的議論聲都小了許多，就怕錯過。
季明钰也不讓大家失望，收到結果的第一瞬間便公布：“第一道菜的比試，江州書院馬超勝出。”
此話一出，江州書院的學子頓時高聲歡呼起來。
而台上的馬超在聽到的刹那，嘴唇下意識地微張，眸中似驚詫、似不敢相信，在書院學子歡呼聲傳至他耳邊時，他才如釋重負地吐出一口氣，随即面上肉眼可見地欣喜，内心暗道：“師傅，徒兒做到了！”
程冬閉上雙眼，卻不見有絲毫不忿之色，仿佛早就猜到如此結果。
“不可能！”
可曾廣閑卻無論如何不肯相信！
在季明钰宣告結果後，他整個人如遭雷擊，原本得意洋洋的表情瞬間變得扭曲，渾身的血液迅速往上湧，老臉充血後變得又紅又漲，難看得很。
“真的是馬超赢了！”
“意料之中，就是那到底什麽味道啊，好想嘗一嘗！”
“就是，怎麽京城中都沒有酒樓推出這道菜的？”
“對啊，剛剛那股清香可是把我的饞蟲都勾出來了！”
“估計是曾大廚禦廚出身，所以他的菜譜沒有酒樓敢出？”
“那馬超怎麽會……”
“我聽說，馬超喊曾大廚師伯呢！”
“難怪……那就有意思了！”
季明钰不理會曾廣閑的質疑，隻迅速進入第二道菜的比試。
正準備讓季不言從評委們寫下的二十道菜中随即抽取一道時，一位面白無須的内侍來到看台上，說要傳達陛下口谕。
此話一出，衆人的議論紛紛停息。
“陛下聽說，今日有廚藝比試，陛下也來湊趣出一道題，不知季公子這邊可行？”
待季明钰問過馬超二人意見後，便道：“有勞内侍。”
“陛下說，做出的食物美不美味，最要緊的是看做菜的人用心與否。若用心去做，哪怕是粗茶淡飯也很美味，若無誠意，即便是山珍海味也猶如雞肋。因此，這道菜的題目便是——請呈現出對你最有意義的一道菜吧。”
劉雪停聽到這，不由爲程冬捏一把汗。
這題目看似簡單，實則是難以把握，不僅要做菜，還要會說菜！
就連馬超都低頭沉思，沒有貿然動作。
過了一會兒，兩人都開始取食材。
底下的看客又忍不住讨論道：“嘶，這個題目到底要做什麽菜？”
“這……看下去就懂了，反正我目前看不出來。”
“我感覺這道菜吃的不是味道，而是人心，主要看那位是怎麽想的。”
“也是，但我看程冬拿的食材都很簡單啊！”
“诶題目不就是意義麽？”
許是因爲有陛下在場，衆人都壓着聲音與人交談，很快，第二道菜就被呈上。
而那位内侍卻沒有着急先呈上去，而是示意兩位廚師來爲自己準備的菜肴解說一二。
劉雪停眉毛微微揚起，果然她理解的是對的！
什麽有意義的菜，分明是要聽這菜背後的故事。
程冬見馬超讓了她，她便上前一步緩緩道：“這道菜不過就是荷葉粥與拌藕帶，拌藕帶是我作爲國子監廚娘做的第一道菜，雖然簡單卻對我意義非凡。做出這道菜時，我剛從外地來到京城，很幸運能入國子監。但是當時恰逢感情不順，我很沒有信心，是這道菜讓我收獲了鼓勵，同時，我也發現，做菜于我而言不是一份活計，而是我自己喜歡，隻要做菜，就會不由自主高興、滿足。”
“這道菜幫我找到了自我。”
衆人聽聞，都含笑着拍掌鼓勵，唯有曾廣閑沉着一張臉，似乎不滿程冬做如此簡單的菜肴。
就連馬超也真心實意地爲程冬鼓掌，程冬略低着頭，腼腆地謝過衆人好意。
衆人都看向馬超，等待着馬超的背後小故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