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野稻的地方在崖州轄區,一個叫淤泥村的地方。
這個村之所以叫這名字,是因爲村裏一大半的土地都是被海水浸泡過的淤泥,根本無法種植,村裏人多是靠打魚爲生。
與别的大地幹得發裂的村落不同,淤泥村的灘塗地十分濕潤。甚至有大片的淤泥地裏積滿了水坑。
袁三看着濕潤的灘塗地在心裏歎氣,幹旱導緻大片良田幹裂,農民顆粒無收。可這裏的地有水,卻又不能種莊稼,真是可惜了。
想着夫人此行前來的目的,他心裏又升起了無限敬佩與希望。
如果夫人真的可以想辦法讓野稻在這樣的灘塗地上種植,那嶺南就再不怕幹旱了。
江棠棠也下了馬車,查看附近的土地。
“夫人,前邊全是淤泥地,馬車過不去了,我派人去把蕭弦叫過來,讓他跟你彙報野稻的情況。”
“不用,我親自前去查看。”江棠棠蹲下身,按了按地下的土地。
有的地方踩上去硬,下面卻是軟的。說明水含量很好,這是個好消息。
據她所知,海水稻就是一種可以在海邊灘塗生長,并不懼怕海水短期浸泡的水稻。
就是不知道嚴重缺水的時候,是不是可以利用海水來澆灌?
無論如何,先想辦法嘗試一下吧!
“那我牽一匹馬過來,您騎馬過去,免得弄髒鞋襪。”袁三見江棠棠的鞋子快要踩到淤泥裏,心裏十分着急。在他心目中,江棠棠是的身份,就像皇後一樣。
這樣高貴的人,怎麽可以踩在淤泥裏呢。
江棠棠不以爲意,“鞋襪髒了不要緊,回去換就好。”
如果一個人來研究如何種植水稻的人害怕地上的淤泥,連鞋襪都不願弄髒,怎麽可能有研究成果?
當然,她一個外行,全靠着空間金手指橫行天下,說研究有點對不起研究人員。
她現在隻把自己當一個實實在在的種地人。
護衛隊的人見江棠棠都隻身踩在淤泥地裏,也都下了馬,和江棠棠一起徒步前行。
*
蕭弦帶着人找到疑似野稻的作物後,便就地紮營,将幾株疑似野稻的作物守了起來。
他們帶了幹糧,這個天也不熱,露宿野外也不算什麽。難的是沒水喝。
幾人水囊裏帶的水早喝完了,可看着海邊的灘塗地裏那麽多水,但卻沒有能喝的。
野稻的事情重大,也不敢輕易離開。便讓彭洋帶着幾個人在一旁守着,自己去外邊尋水。
不想蕭弦這一去,居然去了一天一夜都沒有回來。彭洋幾人又是擔心蕭弦的安全,又是渴得受不了,正打算去尋人的時候,江棠棠帶着人來了。
看到江棠棠,彭洋就像看到救星一樣,“夫人,頭……蕭哥去尋水到現在還沒回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江棠棠見人嘴唇都幹裂了口,一看就嚴重缺水,忙吩咐随行的護衛隊,把身上的水囊先解下來給他們,又吩咐袁三,“你帶人去附近尋一尋,看看是什麽情況。”
袁三猶豫。
夫人身邊的護衛人數是比較多,但已派了一隊去給将軍送東西,現在隻有他帶着一隊人跟着夫人。
如果他再帶人走的話,這中間要出了什麽差錯,他真是萬死難辭其咎。
彭洋主動開口道:“夫人,還是我帶人去尋吧!我們和蕭哥熟,找起來更方便。”
江棠棠随意點了幾個護衛跟着彭洋,“那由你帶着他們去尋人,把剩下的水和幹糧都帶上。”
她覺得以蕭弦的身手,遇到危險無法脫身的可能性不大,她覺得迷路,或者被别的事情耽擱的可能性更大。又道:“還有中暑外傷的藥都多帶些,袁三,你跟他們說一下各樣藥的用法。”
彭洋看着一衆護衛毫不猶豫地将身上的水和幹糧,藥品都拿了出來,突然鼻子有些發酸。
聽說袁三和護衛熱心地跟他說這些藥的用法,還說那藥水是制藥坊最新研究出來的藥水,中暑之人吃了很有用。
他有點明白頭兒爲何會第一個選擇背棄舊主,選擇效忠這位陸夫人。
那位舊主,隻把他們當作工具,但這位陸夫人是真的把他們當人看。
江棠棠不知道一個小小的舉動,就把彭洋感動得五體投地,決定死心塌地地跟着她。
吩咐完,她就去研究野稻了。
彭洋帶着護衛們去尋蕭弦,還留下一個叫西熊的矮個青年,給江棠棠說他們找到野稻的具體情況。
“最先發現的野稻并不是在這,是在前面一點的灘地,我們剛開始也沒經驗,沒這麽守着,不想一不注意,那野稻上結的谷子就被鳥兒吃光了。等後來找到了這裏的野稻,蕭哥就說我們幾個在這守着,免得又被鳥吃光了。”
西熊面前是幾株小心被保護着的野稻,這野稻比他人還高。
許多上面的稻穗還是青的,看起來還要過些日子才能成熟。
除了長得比一般水稻高出許多外,這野稻在形态上,也與江棠棠常見的水稻有些區别,比如上面的稻芒特别的長。
不管是不是前世的海水稻,都值得種植了試試。
除了這野稻外,江棠棠還想找找,别的适合在灘塗鹽堿地生長的作物。
就算沒有遇見幹旱,這麽多的土地運用起來,也能養活不少人。
江棠棠看着這一片廣闊的灘塗地,心裏計劃着如何在這兒建試驗田。
另一邊,蕭弦确實如江棠棠想的那樣,并非遇見了危險,而是被人給纏住了。
這個纏住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蕭晔身邊的親信沈以誠。
沈以誠和蕭弦一樣,也是大内的一員。
不屬于六部任何部門,隻聽令于皇帝一人。
此刻,沈以誠一臉氣憤地看着蕭弦,既是震驚又是不解,“蕭弦,你背叛聖上,去爲亂臣賊子效明,你對得起聖上對你的栽培嗎?”
他和蕭弦等一衆大内人一樣,都是孤兒,可這麽多人,卻隻有他一個人被皇上特别看重,賜予了國姓。
他覺得就算全天下的人背叛皇上,他蕭弦都不應該背叛皇上。
可他實在是沒想到,蕭弦帶着人出來執行任務,最後不但背叛皇上,還投入了敵人的懷抱,爲敵人效力。
就是蕭弦在執行任務的時候被殺死,都比看着他投奔敵人,爲敵人效力,更讓他好接受。
蕭弦微微皺眉,“你怎麽來了?”
沈以誠看他這樣子越發氣憤,“你還在擔心那個亂臣賊子不成?我倒要看看,那賊子給你喝了什麽迷魂藥,能讓你忘了聖上的栽培之恩。”
蕭弦垂眸不語,腦袋裏飛速地思考着沈以誠來嶺南的目的,他要不要給同伴示警。
他這一番動作落在沈以誠眼裏,卻是被自己的言語打動。想起了皇上的恩情,羞愧難堪,不敢面對自己。
“你背叛聖上,他們就讓你做這個?”
沈以誠看着蕭弦滿身的塵土,想着這些天打探來的消息,語重心長道:“那賊子明顯是不信任你,故意磋磨你,你又何必效忠于她?你隻要聽我的戴罪立功,皇上必然會原諒你先前的背叛,高官厚祿加封于你。”
蕭弦心中冷笑,他跟着那位多年,如何能不知道他的手段。
爲他守江上鞠躬盡瘁的将領,他都能說殺就殺,更何況他們這樣,已經背叛了他的人。
隻怕回了京城,等他的不是高官厚祿,而是千刀萬剮。
他隐去眼裏的嘲諷,做出心動的樣子,“你想讓我做什麽?還是抓江氏?”
“怎麽,不願意?”沈以誠玩笑道:“聽聞那江氏十分美貌,你該不會是被她的美貌所虜獲,所以才死心塌地效忠于她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