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靜轉頭,笑容堪稱溫柔地道:“當然是,要把它煮了啊。”
衆人:“……”
怎麽去了一趟西京,徐娘子變得越來越恐怖了?!
這時候,有過類似經驗的程曉已是叫人收集好了幹柴,把鍋架了起來,往鍋裏面倒好了清水并起了火。
徐靜走過去,把手上那兩塊骨頭丢了進去,看着一衆人眼睛都要瞪出來的模樣,忍不住笑道:“這叫煮骨,也是一種驗屍法子,我方才從死者身上提取的骨頭叫恥骨聯合面,恥骨聯合面的特征會随着人年齡的增長有十分顯著的變化,因此,通過觀察恥骨聯合面,就能判斷出死者的年齡。”
早在查國子監那個案子時,程曉就見自家夫人用過這個法子判斷死者的年齡,揚了揚下巴十分自豪地道:“大家盡管相信咱們夫人就是了,先前哄動京師的國子監學子被殺案,我們夫人就是用這個法子找出兇犯的。”
他們雖然遠在安平縣,但因爲徐娘子在查案上的表現太活躍了,便是他們也時常聽到一些關于徐娘子的傳言。
這個國子監的案子,自是也有所耳聞的。
陳虎不由得酸溜溜地看了程曉一眼。
切,什麽國子監的案子,他陪徐娘子查過的案子,可不比他少!
徐靜見衆人終于慢慢接受了這件事,淡淡一笑,拍了拍手道:“煮骨要比較長的時間,我們不用都守在這裏,留一個人看着火,時不時往鍋裏添點水便是了。
對了,鄧縣令,屍體其他的部分,可有着落了?”
鄧有爲搖了搖頭,道:“我、我們的人還分散在各處在找,但、但目前找到的,就、就這些。”
徐靜點了點頭,在等煮骨的時候,又走到了那兩堆屍塊面前,沉默地看着。
就在這時,鍋子裏煮的那兩塊骨頭開始飄出肉香。
想到這肉香來自于骨頭上粘附着的人肉,一衆人臉色都十分難看。
就在這時,徐靜腳步一頓。
陳虎連忙不甘示弱地問:“徐娘子,可是又發現什麽了?”
“不。”
徐靜摸了摸肚子,道:“就是突然覺得,有些餓了。”
“……”
他們是真切地覺得,徐娘子比那些窮兇極惡的兇犯可怕多了!
而徐靜是真的餓了,在西京生活的這段時間終究把她的身體養嬌貴了,天天除了一日三餐,每天秋水還變着法子給她和蕭懷安做各種下午茶吃。
他們中午是準時吃飯的,現在都快到申時末(下午五點)了,陡然改變的生活作息顯然讓她的身體有些不習慣。
幸好程曉早有準備,于是,徐靜就在一衆人怪異的眼神下,站在咕嘟咕嘟冒泡的鍋子邊吃了整整兩塊雲片糕。
大概兩個時辰後,天色已是完全暗下來了,鍋子裏的骨也終于煮好了。
徐靜立刻挽起袖子,把裏面的兩塊骨頭撈了出來,用鑷子細細地把粘附在骨頭上的組織都撕了下來,随後仔細觀察了一會兒,肯定道:“男死者年齡在四十到四十四歲之間,女死者年齡在三十一到三十四歲之間。”
衆人一怔,憑借這麽一塊骨頭,還真的能看出死者的年齡啊!
隻是,他們也沒時間慢慢探究這是什麽原理,鄧有爲給陳虎使了個眼色,陳虎立刻點了點其中兩個衙役,道:“方濤,呂偉,立刻去找城裏華春園的掌櫃,問這兩天,可有差不多年齡的、要前往新洲方向的男女,在他們那裏買過桃酥和棗泥糕,男子身高約爲五尺一寸(170厘米),女子則約爲四尺八寸(160厘米)。”
方濤和呂偉應了一聲,便快步往林子外去了。
徐靜不禁笑着看了陳虎一眼,“你這小子不錯啊,看來混成了鄧縣令的心腹了嘛。”
鄧有爲天生結巴,平時說短一點的句子還好,說長的句子,别說他自己痛苦,聽的人也痛苦。
這會兒看來,陳虎是成了鄧有爲的專屬發言人了。
陳虎臉色一亮,心裏那股酸溜溜的感覺霎時少了一些,忍不住一臉嘚瑟地看了程曉一眼。
嗷,徐娘子表揚他了!
他就說嘛,徐娘子心底裏,還是比較看好他的!
程曉:“……”
他怎麽總有一種這小子在敵視他的感覺?
他們夫人也是神奇,身邊怎麽就能吸引來這麽多怪胎呢?
這裏離安平縣雖然有一段距離,但那兩個衙役快馬加鞭,快的話一個時辰左右就能回來了。
就在衆人百無聊賴地蹲在林子裏等的時候,林子深處突然傳來一個興奮的聲音,“鄧縣令,找到了,咱們找到了!
去他娘的,那混蛋竟是把其他屍塊丢到了林子的另一頭去!我們繞了一個大圈,才終于把其他屍塊都找到了!
咱們連那兩個死者的頭都找到了!”
卻是一直在林子裏搜尋其他屍塊的衙役回來了。
衆人一喜,連忙紛紛站了起來迎了上去,那幾個去找屍塊的衙役手上各拿着兩個麻布袋,來到他們面前後,便迫不及待地把裏面的東西都倒在了新鋪上的一塊白布上。
卻見那些屍塊裏确實包含了死者屍體的其他部位,隻是,當他們把那兩顆頭倒出來的時候,衆人忍不住臉色一青,一些承受能力差的已是忍不住嘔了一聲。
卻見那兩顆頭如今哪裏還能看出他們原本的模樣,臉上的皮幾乎都被剖了下來,血肉模糊的一團,四顆眼珠子也被用刀子攪成了一團,此時已是成了四個血窟窿,正無比慘烈地看着他們。
其中一個衙役忍不住罵了一聲,道:“到底什麽仇什麽怨,非得把人家弄成這個樣子!”
“不……”
陳虎卻白着一張臉,道:“我倒覺得,兇犯毀了他們的臉,還是想隐藏他們的身份,如果他們這樣做是因爲跟他們有仇,爲什麽他們身體的其他地方就一點别的傷痕都沒有呢?”
徐靜蹲下簡單查看了一下這兩顆頭,在他們後腦勺的位置,發現了兩個生前形成的血窟窿。
看來,這兩人是先被兇犯打暈,再被殺人分屍的。
她沉默了片刻,也道:“我跟陳虎的想法差不多,不過,也不能排除有别的情況……”
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他們派去縣裏的方濤的聲音,“鄧縣令,徐娘子,我們知道那兩個死者的身份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