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之下,徐娘子的醫術和制藥能力,知道的人就少多了。
徐靜聞言,揚了揚眉,道:“放心,我還有底牌沒有使出來呢。”
周啓微愣。
沒過幾天,他就知曉了徐靜的意思。
二月中旬一個尋常的上午,一隊身穿統一服飾、騎着高頭駿馬的精兵突然聲勢浩大地穿過朱雀大街,徑直來到了天逸館門前。
他們身上都帶着由沙場上裹挾而來的血腥之氣,那殺氣騰騰的表情讓習慣了和平日子的西京百姓不由得心裏發顫,自覺地站到了一邊去,給他們讓出了一條路。
爲首的年輕将軍面容俊朗,身姿挺拔,身穿一身銀色铠甲,迎着初春暖融融的清風,翻身下馬,引得附近一衆年輕女子春心芳動,紛紛借着袖子或團扇的遮掩,悄悄地朝他投去羞答答的眼神。
好些路人都停下了腳步,有些訝異地看着這隊奇怪的人馬,不知道他們是什麽人,更不知道他們突然來到這裏是做什麽。
天逸館守在門口的一個小藥童也不由自主地看向了那個氣勢不凡的年輕将軍,心裏正和其他人一樣犯着嘀咕呢,就見那個年輕将軍左右看了看後,突然邁開步子,大步朝他走來。
小藥童一怔,整個人一下子挺直,見那個年輕将軍徑直走到了他面前,結結巴巴地道:“這……這位将軍,請問有什麽事麽?”
那年輕将軍見到他這個樣子,不由得笑了,他一笑起來,身上的肅殺之氣一下子被沖淡了不少,隻聽他道:“我是朔方節度使崔含,聽說你們這裏有賣徐娘子制作的外傷類的藥物?勞煩叫一下你們的掌櫃出來,我有一筆買賣想與他談。”
小藥童微愣,一臉訝異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這……這年輕将軍竟然是駐守一方的節度使!
這可以說是貴客中的貴客啊!
而且,聽他的說法,他竟然是沖着徐娘子的藥來的!
旁邊一些一直留意着這年輕将軍的百姓也震驚了。
這竟然就是傳說中最年輕的節度使——朔方節度使崔使君!
各方節度使來京的機會本來就少,且節度使在大楚的名聲不怎麽好,是以很多百姓看到他,都活像見了鬼似的。
這崔使君突然來西京做什麽?而且,他爲什麽要去天逸館買藥?難道靈州和朔州那邊,沒有藥賣嗎?
今天周啓剛好來了店裏巡查,聽聞朔方節度使來了,也很是訝異,連忙丢下手裏的事務匆匆走了出去,不動聲色地打量了那英姿飒爽的年輕将軍一眼,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道:“小人周啓,是天逸館的當家,見過崔使君。”
崔含立刻笑了,走上前親手把他扶起,道:“周當家快快請起,我先前曾聽徐娘子說過周當家的大名,周當家果然如徐娘子所說,看着便十分可靠。”
周啓一怔,下意識道:“崔使君認識徐娘子?”
“何止認識?”
崔含臉上的笑意更深了,“當初我與家父被前河東節度使李源設計,差點落入萬劫不複之地時,幸好得徐娘子和蕭侍郎所救,徐娘子可是我和家父的大恩人。我這回來西京,便是要親自向聖上彙報李源意圖謀反這件事。
本來我早兩個月就該來了,但那時臨近年關,且每年深冬,都是北方異族對大楚的進攻最爲頻繁之時,當今聖上便特意準許我等開春之後再過來。
當初徐娘子臨走前,給我們留了一些治療外傷的藥物,我分派了一些給軍中的将士使用,他們都說這是他們用過的效果最好的藥物!先前我們行軍打仗,一旦受傷,便時常會有傷口發生瘡瘍的風險,傷口一旦生出瘡瘍,往往指甲蓋那麽小的傷口都能緻命,但用了徐娘子的藥物後,我們今年軍中受傷将士傷口發生瘡瘍的情況少了許多!
然而因爲最近邊關戰争頻繁,徐娘子留的那些藥早就用完了,我寫信讓徐娘子賣更多藥給我們,她卻說,她隻負責制藥,賣藥的一應事宜,她都交托給了你們天逸館,因此,我隻有來拜托周當家了。
請周當家務必要把徐娘子的藥物賣給我們。”
瘡瘍,便是古代傷口感染的說法。
周啓聽得目瞪口呆,突然反應過來,莫非這就是徐娘子說的底牌?!
她這張底牌,份量也未免太大了,他先前想都不敢想啊!
直屬于朝廷的軍隊,一般的供給都是由朝廷分配的,但因爲軍隊駐守在各地,各地的情況都會有一些不同,因此,各個軍隊的将領對軍中物資的采購也會有一定的自主權。
例如某個軍隊駐守的地方危險比較多,軍中将士傷亡的情況也多,朝廷供應的藥物對于他們來說遠遠不夠,他們就可以用當地的财政預算,爲軍隊另外購置一些藥物。
更别說對自己的轄區和軍隊管轄權力更大的節度使了!
還有誰比常年把腦袋挂在脖子上打仗的崔使君說藥的效果好,更有說服力呢!
便是周啓,也花費了好一會兒功夫才消化了徐娘子的這張底牌,連忙恭恭敬敬地又作了個揖道:“崔使君想采購我們的藥物,是我們的榮幸,請崔使君進來,我們詳細商談一番。”
崔含輕笑一聲,點了點頭,跟着周啓進去了。
一直密切關注着這件事的各個路人簡直要炸了。
崔使君要買的竟然是徐娘子的藥物!這樣看來,徐娘子制作的治療外傷的藥物,确實很好用啊!
更有一些人一臉迷茫地問身邊的人。
什麽什麽?我沒聽錯罷?崔使君說的是徐娘子?那個有着女神探之名的徐娘子?
徐娘子竟然還會制藥嗎?!
不但會查案,還能制作出讓崔使君都特意前來求買的藥,這徐娘子也太神奇了罷!她到底還有什麽不會的?!
以前,他們怎麽沒發現,西京城裏竟藏着這麽一個奇女子呢!(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