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擡起埋在女子脖頸間的頭顱,就看到正對着他的女子的那雙小巧白皙的耳朵,此時微微染上了一層動人的粉色,心裏霎時明白了什麽,忽地便一陣動容,忍不住猛地閉了閉眼,好不容易才克制下了心裏瞬間爆發開來的邪念。
感覺到了自己身體的變化,他連忙在面前的女子察覺到什麽前,松開了她,十分克制地退後了一步。
倏然又被外頭的寒涼空氣包圍的徐靜微微一愣,轉頭有些困惑地看着面前的男人,“這就完事了?”
她還以爲,瞧蕭某人這無賴的模樣,至少還得小半天時間呢。
男人此時的模樣也似乎有些奇怪,一張白皙俊朗的臉上似乎飄起了兩抹微紅,一雙黑眸帶着幾分仿佛喝醉酒一般的迷離,某一瞬間,竟然給徐靜一種委屈巴巴的水光迷離感。
那一瞬間,面前的男人竟是和某個遠在西京的小不點重合了。
那小不點想要她多陪陪他,卻又不好意思說出口的時候,便是用這樣可憐巴巴的眼神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每次都能把她看得直接舉雙手投降。
徐靜眨了眨眼,不由得笑了,“你又怎麽了?”
連她自己也沒發現,她這句話裏帶上了幾分不自覺的寵溺。
蕭逸心頭又是一動,連忙又往後退了一步,輕咳一聲道:“沒事,阿靜方才不是說,想先看看我的傷?”
徐靜微微揚眉,一臉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她不是從和他重逢開始便說了,要看他的傷麽?這家夥方才完全沒把她的話當一回事,這會兒怎麽突然這麽乖了?
她靜默片刻,終是道:“對,你先到……長榻上坐着,我叫人送點水和幹淨的紗布過來。”
她原本想說床,但想着床晚上還要睡的,可不能弄髒了,臨時改了口。
說完,便到外頭喚人了。
等她回到房間裏,果然見男人已是乖乖地坐在了床榻上,一雙微濕微潤的黑眸一直緊跟着她,仿佛一隻沉默而忠誠的大狗。
徐靜不由得被自己心裏這忽然浮起來的比喻逗笑了,以前的她,哪裏敢把光風霁月的蕭某人和大狗這種生物聯系在一起。
隻能說,蕭逸和蕭懷安不愧是父子,以前她每每看到蕭懷安對着她撒嬌賣慘,都會困惑他這一身撒嬌的本領是從哪裏學來的。
敢情是跟自己父親一脈相承的。
她好笑地走過去,細細地看了面前的男人一眼,道:“臉色好像沒有方才那麽紅了,我方才還擔心,你是不是傷口感染導緻發熱呢。”
她不過是随口的一句話,面前男人的臉色卻似乎僵了僵,臉上那層薄紅,竟又隐隐有加深的趨勢。
徐靜有些訝異地看着他,他的傷口不會真的感染了吧?眉頭頓時微微一蹙,道:“你先把衣服脫了。”
面前的男人似乎有些不自在地看了她一眼,道:“阿靜,那不過是一個小傷口,城裏的大夫已是幫我包紮過了……”
這個傷口,是嚴慈和程曉來找他,打算跟他說出一切真相時,埋伏在他身邊的元在禮的人偷襲而來的。
元在禮放在他身邊的人雖然沒見過嚴慈和程曉,但他好歹是元在禮身邊的精銳,幾乎是立刻就察覺到了不對勁,在嚴慈和程曉來到他面前之前,突然便抽出了一直藏在身上的軟劍,直擊他的要害。
也幸好他早有防備,躲避及時,才沒有被他得逞,但右邊肩膀處還是被劃了一刀。
徐靜的眉頭頓時皺得更緊了。
這是什麽話?方才說要給她看傷口的人,不是他嗎?
她瞬間覺醒了大夫的本能,對着這種不聽話的病患,就是一句霸氣的低喝,“别廢話,立刻脫了!”
蕭逸:“……”
事情的發展似乎有哪裏不太對。
剛好端着一盆溫水進來的侍從剛好聽到徐靜這句霸氣側漏的話,手一抖,差點把盆子裏的水都撒了。
啧啧啧,這群西京來的貴人私底下,玩得可真花啊。
可憐蕭侍郎還受着傷呢,還不知道能不能應付得過來。
侍從無比憐憫地看了蕭逸一眼,放下手中的東西,便逃也似地跑了。
他怕他跑得再晚一些,就要見到一些不該見到的事情了!
在徐靜氣勢洶洶的眼神下,蕭逸靜默了片刻,終于慢條斯理地脫起了自己身上的衣裳,先是外頭的護甲,再是外衣,最後是裏面的兩層裏衣……
徐靜等了半天,見這男人還沒開始脫最裏面的裏衣,終于徹底沒了耐心,直接上手,“罷了,我來幫你……”
蕭逸一怔,一時沒反應過來,竟然就這樣,讓面前的女子直接扯開了他的裏衣。
頓時,一具精瘦卻健碩的軀體就這樣出現在徐靜面前,徐靜僵了僵,被大夫本性壓制着的少女心終于覺醒了些許,臉色微微一紅。
然而,下一息,當她看清了這具身體上遍布的陳年舊傷時,她心頭微震,那一絲害羞瞬間被不敢置信和心疼取代,在自己反應過來前,右手已是不自覺地碰觸了上去,微微摩挲着那上頭一條橫穿男人的胸膛的傷痕,低低道:“這是……你先前參軍時留下來的?”
她記得,蕭逸先前說過,他身上有不少傷痕,多一條少一條都沒差。
沒想到他說的,都是真的。
當那柔軟微涼的指腹輕輕觸碰上他的傷痕的那一瞬間,蕭逸整個人都不由自主地緊繃了起來,臉上的潮紅越發濃重,心裏頭仿佛有一隻不受控制的野獸在拼命拉扯着他的理智,讓他連用力地呼氣都不敢。
就怕一呼氣,他那滿腦子無法控制的龌龊念頭,就要被面前的女子察覺了。
但怎麽可以,她明明隻是一門心思想看看他的傷口,她隻是因爲擔心他……要他怎麽說,他在方才抱着她的時候,就忍不住對她起了邪念?
他先前清心寡欲了那麽多年,雖然偶爾也會有一些本能的沖動,身邊也有不少專門針對他而來的誘惑,但憑借他自己的自制力,要把這些沖動壓制下來也不難。
他哪裏能想到,有朝一日,一個女子隻是這樣俏生生地站在他面前,甚至連一絲暧昧的念頭都沒有表現出來,就能讓他兵敗如山倒?
蕭逸不禁自嘲一笑,原來,他也不過是一個最普通的男人,凡夫俗子中的一員罷了。
面前的女子還在無知無覺地摩挲着他身上的傷痕,蕭逸忽地深吸一口氣,一把握住了那隻作亂的手。
徐靜微愣,下意識地擡頭,就見面前的男人眉頭似乎有些難受地微蹙,眸色幽黑如墨地看着她,嗓音不知道什麽時候,嘶啞得讓人浮想聯翩,“阿靜,别摸了。”
頓了頓,帶了幾分不自在地道:“再摸下去,我與你之間,便不止是試一試那麽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