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許淮安放下手中的錦盒,便起身走出了房間。
徐靜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外後,才拿起那個錦盒,打開一看,有些怔然。
這裏面是一個镯子。
而且,是個和原主母親當年留給她的那個金镯,一模一樣的镯子。
當年原主母親的嫁妝都被徐廣義霍霍完了,她臨去前,全身上下,隻剩下這麽一個镯子留給原主,據原主母親說,這是原主的祖母在她當年出嫁時給她的,她堅持留下這個镯子,是希望能在自己的女兒出嫁那天傳承給她。
可惜,她等不到自己女兒出嫁那一天了。
許淮安如今送了個跟那個镯子一模一樣的金镯給她,其用意不言而喻。
他要代替原主母親,送她出嫁。
他讓自己徹底退回到了徐靜娘家人的位置上。
徐靜暗歎一口氣,把錦盒關上,喚來春陽把盒子收起來。
可惜,她終歸不是原來的徐四娘。
這次的婚姻,也是假的。
他們的心意,她終是要辜負了。
接下來,徐靜又被許四海強制按在房間裏休息了兩天,直到周啓保證她已是完全好了,許四海才終于允許徐靜出門了。
她的禁足令剛被解除,趙少華就風風火火地來了,不由分說地把徐靜拉了出去,神神秘秘地道:“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她直接把徐靜拉到了西京最奢華上檔次的酒樓——豐裕樓裏,把她帶到了二樓靠街邊的一個包廂,卻見裏面,趙景明早已是悠悠然地坐着,見到徐靜,眼眸微微一瞪道:“我就說阿喜姐怎麽這麽晚還沒來,徐娘子不是感染了風寒麽?你這樣把徐娘子帶出來,不怕硯辭砍了你?”
“阿靜的風寒早就好了,何況今天這件事,于情于理阿靜都有資格知道。”
趙少華直接讓徐靜坐在了靠窗的位置,豪氣道:“還沒到時辰,我們先随便吃點喝點,今天這一頓都算我的!”
徐靜納悶地看向面前的兩人,“到底要發生什麽?就不能提前透露一下?”
她這幾天被許四海按着卧床休息,也不讓旁人拿外頭的事情煩擾她,因此,她現在完全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趙少華頓了頓,道:“很快你就會知道了。”
一直到快到午時末的時候,徐靜終于知道趙少華想讓她看什麽了。
豐裕樓坐落在橫貫西京的主幹道——朱雀街的正中間,朱雀街在白天,從來都是人來人往,熱鬧非凡的,突然,一小隊官兵跑了出來,迅速把人群都趕去了兩邊,空出了一條路來。
不遠處,在重重官兵的把守下,一輛囚車緩緩朝前駛去,在囚車離他們這邊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徐靜心裏就有了一種奇異的預感,等終于看清囚車上那個披頭散發、憔悴消瘦幾乎不成人樣的男人時,她心裏的預感一下子成了真。
不過幾天沒見,徐廣義就仿佛瘦了好幾圈,幾乎讓人看不出他原來的模樣。
緊跟在他後面的,也是一輛囚車,卻見裏面關着的是溫氏,溫氏早已是沒了平日裏的嚣張跋扈,整個人死氣沉沉的,雙眼無神地聳拉着。
一旁的趙少華看了看徐靜複雜難言的神情,輕聲道:“江兆尹在救回兩個孩子的第二天,就把徐廣義和溫氏對文娘子做的事情,整理成奏折呈給了聖上,聖上大怒,立刻免去了徐廣義的工部尚書之位,又因爲他們毒殺平民這件事證據确鑿,判他們今日午門斬首,這是斬首前的例行遊街。
本來這個案子不會查得這麽快,但王家因爲記恨徐家,一直對三司施壓,連太後娘娘也發了話,要立刻查明真相,不能讓朝廷蒙羞。
而當初幫着徐廣義和溫氏毒害文娘子的人,大部分至今還在徐家,而且都成了他們的心腹,幾乎沒費什麽功夫,就讓他們把當年的真相都吐出來了。
除了這件事,三司還找到了徐廣義過去侵吞朝廷撥下去的工程款的證據,所以才能這麽快判了他們的罪。”
徐家這下子,算是徹底垮了。
徐廣義和溫氏的囚車後面,徐潔帶着徐漢光以及其他兄弟姐妹,一路哭着追着他們跑,可想而知,徐廣義和溫氏不在了,他們家如今又欠下了巨款,他們接下來的日子絕不會好過。
徐靜暗暗握緊了帶在右手手腕上的金镯。
原主和原主母親的仇,她算是報了。
不過,這終究是原主的父親,徐靜也不知道如果是原主,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心情會如何。
趙少華雖然不齒徐家做的事和對徐靜的态度,但也知道遇到這種事,大快人心是一回事,爲人子女的,心裏多少會不是滋味,便和趙景明使了個眼色,道:“我和小六去外頭轉轉,你……有事可以叫我們。”
徐靜回過神來,不由得朝他們真心實意地笑了笑,道:“謝謝。”
她能感覺到,他們是真心爲她着想的。
遊行的隊伍徹底過去後,徐靜又坐了一會兒,便道:“沒事的話,我便先回去了。”
“别啊。”
趙少華連忙拉住她,擔憂道:“可是今天這件事影響你的心情了?怪我,不應該把你拉來這裏的。”
“不是,你别多想,而且就算你不拉我過來,這件事我遲早會知道啊。”
徐靜好笑地道:“放心,小時候,徐廣義确實……疼愛過我幾年,但那是帶着目的和算計的,那之後,他便沒有再對我盡過一天養育之恩,在我心裏,他早已不是我父親了,不過是一個罪有應得的殺人犯。
我趕着回去是因爲,大舅他們讓我不要出去太久,畢竟還有不到五天,就是我和硯辭複婚的日子,還有很多事情要準備呢。”
趙少華一拍腦袋,笑着道:“也對,瞧我這記性,也怪你先前太活躍,都要大婚了還幫府衙破了個綁架案,完全不像一個待嫁的娘子。
我母親和婆母都讓我這段時間不要老找你,讓你好好備嫁呢。
說起來,你先前生病時,硯辭可有來看你?你們是複婚,應該不用遵守那什麽婚前不能見面的虛禮吧?”
徐靜想了想,道:“第一天是有來過的。”
“什麽?就來了一天?!”
趙少華立刻瞪大眼睛,不滿道:“這家夥到底是怎麽說服你嫁給他的?我知道你生病了,都連着來看了你兩天呢!”
“行了,阿喜姐,你就别挑撥離間了。”
趙景明撇了撇嘴,道:“蕭硯辭那家夥對徐娘子有多看重,還用我們懷疑嗎?老一輩的人不是常說,婚前見面會沖散福分?也許硯辭是怕會沖散他和徐娘子間的福分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