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棟小木屋應是山裏的獵戶所建,屋子不大,裏面隻有一個簡陋的冬暖夏涼的土炕,以及一張桌子和兩把椅子。
剛進屋裏,徐靜就見到了正暈倒在土炕上的許淮揚和許懷瑾,連忙跑了過去,快速檢查了他們一番,見他們呼吸均勻,身上也沒有明顯的傷口後,才松了一口氣。
随即,她用力推着許淮揚的肩膀,道:“醒醒,醒醒!”
看他們的情況,應是被迷暈了。
但距離他們失蹤已是過了不短的時間,迷藥的藥效應該也快過去了。
果然,她推了許淮揚沒一會兒,他就突然皺了皺眉,慢慢睜開了眼睛,見到徐靜,喃喃道:“表……姐?你怎麽在這裏……”
得,還迷糊着呢。
徐靜好笑地瞪了他一眼,道:“你可還記得發生了什麽?”
許淮揚的腦子也逐漸清明,回想起昏迷前發生的事情,他猛地坐了起來,有些驚慌道:“這裏……這裏是哪裏?我記得,我和懷瑾去了寶月閣後,正打算去尋找據說西京最好吃的羊肉餡胡餅,誰知道走着走着,就被兩個蒙面人挾持了!
懷瑾……懷瑾沒事罷!”
民間美食大多是在一些偏僻的巷子裏,許淮揚和許懷瑾時常是一邊問人一邊去找,然而這回的地點尤其偏僻,到後面竟是連人影也沒見到一個,他那時候便已是覺得不太對勁了。
誰知道沒等他反應過來,就被挾持了。
徐靜指了指安然躺在一邊的許懷瑾,道:“表妹沒事。你可記得你們是怎麽來到這裏的?”
見到許懷瑾好好的,許淮揚松了口氣,道:“我……我不知道,我們在馬車上就被迷暈了,表姐,我和懷瑾可是給你添了麻煩?”
應該說,是她連累了他們才對。
徐靜暗歎一口氣,道:“沒有,放心,已是沒事了。”
這時候,許四海父子也進來了,進到許淮揚和許懷瑾,立刻喜極而泣地跑了上去。
徐靜趁機退了出來,看向江少白道:“我表弟表妹應是不清楚這屋子裏發生過什麽。徐三娘說,她派了兩個護衛看守着那兩個孩子,然而如今,這兩個護衛和本應來到了這裏的檀雲,我們一個都沒看到。”
蕭逸則是走到了大門處,看了看濺在地上和牆面上的鮮血,沉聲道:“這裏發生過打鬥。”
他擡起手,用大拇指揩了揩牆上的血迹,道:“血迹已是完全凝固,這打鬥發生了有一段時間了。”
江少白眉頭微蹙,“莫非,那幾個人追着綁匪去了?”
“應該不是,發生了這麽大一件事,他們理應立刻派人去通知徐三娘,然而直到王家和徐家收到了勒索信,徐三娘都不知道那兩個孩子不見了,何況那兩個護衛追上去便算了,檀雲一個弱女子,追上去有什麽用?”
徐靜走到了蕭逸身旁,俯下身子看了看那些血迹道:“再說,這出血量可不少,其中有一個人定然受了重傷,受重傷的,應該不是綁匪,而是兩個護衛之一。
那兩個護衛和檀雲,應是被綁匪一起帶走了!”
江少白一怔,一旁的衙役忍不住道:“那綁匪帶走他們三個做什麽!不嫌累贅嗎?隻是爲了勒索錢财的話,帶走兩個孩子就夠了啊!”
另一個衙役道:“會不會是不想讓他們回去通風報信……”
“不,”蕭逸沉聲道:“若隻是爲了阻止他們回去通風報信,把他們綁起來,或是讓他們失去意識便是,沒必要把他們一起帶走。”
衆人都一臉困惑。
所以,綁匪爲什麽要把他們一起帶走?
“隻有一個可能……”
徐靜頓了頓,道:“綁匪覺得留下他們,他們會洩露出什麽對他不利的消息,例如,關于他的身份的消息。”
江少白眉頭緊皺,道:“徐娘子是覺得,那兩個護衛和那個侍婢,知道綁匪是誰?”
徐靜點了點頭,“除了這個理由,我想不出綁匪大費周章把這三個人也帶走的原因。何況,王小郎君和徐小郎君失蹤這件事一直沒有對外公開,便是派出去找他們的人,也一直在以别的名目暗中尋找。
若是一般人,不可能知道那兩個孩子就是徐家和王家的孩子!
這說明,綁匪很可能是徐三娘身邊的人!他察覺到了徐三娘的計謀,起了歹心,因此來了一回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江少白沉吟片刻,大步走到了失魂落魄的徐廣義和谯國公面前,道:“徐娘子的推斷,徐尚書和谯國公應是聽到了,綁匪連這個地點都知道,顯然他一早就察覺到了徐三娘的計謀,并一直暗中觀察。
能有機會接觸到徐三娘的,隻有可能是王家和徐家的人。
勞煩兩位立刻派人回去,把家裏所有人都聚集起來,看看此刻有誰不在家裏。”
徐廣義忍不住白着一張臉道:“江兆尹,我的光兒不會有事的,是吧?”
江少白靜了靜,道:“這一點我無法保證,兩位應該也能看出來,這次的綁匪并不是如先前一般的兒戲,甚至有可能已是傷了人……”
徐廣義腿一軟,忍不住慌亂道:“那……那我們是不是也要同時準備好贖金?”
一旁的谯國公突然猛地轉身,一把揪起了徐廣義的領子,把他提小雞一般提了起來,怒吼道:“徐廣義,這一切都是你的好女兒做的好事!要早知道你女兒是這種心胸狹隘的瘋女人,我當初絕不會讓她進我們王家的門!”
說着,猛地把徐廣義摔到了地上,轉身厲聲道:“來人,立刻回去通知陳總管,把府上所有人都聚集起來!同時準備好一萬兩金條!”
徐廣義也顧不上快被摔斷了的老腰,急急忙忙爬了起來,也立刻吩咐徐家的仆從回去把人都聚集起來。
因爲時間緊迫,徐靜和江少白最終決定兵分兩路,他去王家,她和姚少尹則去徐家。
許四海原本不怎麽放心讓徐靜一個人去辦案,但見到陪在徐靜身旁的蕭逸,他怔了怔,沒說什麽,帶着幾個兒女先回去了。
徐靜一行人到了徐家時,徐家的曹總管正忙着把人都聚集起來,院子裏一片燈火通明,密密麻麻地站滿了人,很多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一臉的慌亂緊張。
好半天,曹總管才走上前來,見到站在那裏的徐靜時,他明顯地怔了怔,臉色扭曲了一瞬,很快便恢複了正常,行了個禮道:“見過姚少尹,小人已是把府上的人都清點了一遍,如今不在府上的仆從,一共有四個,分别是在後廚工作的廚娘陶娘,她昨天剛剛告了三天假,說家裏孩子病了,要回去看看。
還有一個姓張的護衛,他是兩天前告的假,說家裏祖母病逝了,要回去守孝。
還有專門掌管倉庫的管事窦管事,小人問了他身邊的人,他們說窦管事下午的時候便不知所蹤了。
最後一個也是府上的管事,姓楊,專門掌管後廚之事,他也是昨天告的假,說有急事要回老家一趟。”
他們如今不能确定綁匪一共有多少人,因此也不能完全把女子排除出去,就算女子可能沒有制服兩個護衛的能力,也可以跟别的人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