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陽立刻瞪了春香一眼,作勢要打她,春香連忙躲到徐靜背後嬉笑着讨饒,馬車裏的氛圍才漸漸好了起來。
玩鬧了一陣子後,春陽才收斂了起來,說起了正事,“這幾天娘子光顧着查案了,空餘的時間給紫蘇她們上課都不夠,更别說準備月底婚禮的事情了,娘子接下來就别亂跑,好好爲月底的婚禮做準備才是!”
紫蘇她們便是周啓先前幫徐靜找的那幾個小醫女,因爲她們都是孤兒,名字起得歪七扭八的,連叫大丫的都有,徐靜幹脆以藥材爲名,給她們重新都起了名字。
先前紫蘇她們都是程顯白在教,但前一段時間,程顯白和程青青帶着她培訓完的三個天逸館大夫回安平縣重開杏林堂了,短時間内無法回來,徐靜隻能親自教導。
看着春陽一副“娘子不答應我就死谏”的表情,徐靜輕咳一聲,道:“好,但很多時候,不是我主動找事,是事情找上我啊……”
她也很無奈好不!
春陽頓時滿意地笑笑道:“娘子放心,全西京的人都知道娘子和蕭侍郎月底要複婚,有點眼力見的都不會再來打擾娘子的!”
然而,春陽的話才剛說出去,就被啪啪打臉。
幾人剛回到家中,守門的侍衛就迎了上來,臉色怪異地道:“娘子,方才有客人來了,因爲娘子不在,隻能由文嬷嬷做主先把他們迎了進去招待。”
客人?
她這裏除了趙少華和趙景明他們會來,還會有什麽客人?
徐靜微微揚眉,道:“他們可有說自己的身份?”
“說了。”
那侍衛頓了頓,道:“他們說,他們是娘子母親那邊的人。”
母親那邊的人……
徐靜微怔。
春香怔然過後,忍不住激動道:“娘子,定是許家的人!他們定是知道娘子要和蕭侍郎複婚,特意趕過來了!”
春陽卻是想得比較多,咬了咬唇道:“許家的人怎麽現在才過來?明明,娘子當初……被迫離開西京時,他們都沒有來找過娘子。”
這大半年,他們别說來找娘子,甚至連封問候的書信都沒有!
這也是春陽後來沒有堅持讓娘子去汴州投靠許家的原因。
如果他們真的關心娘子,在娘子發生了那樣的大事後,怎麽可能一聲不吭?
春香有些糾結地道:“可能其中有什麽誤會?這麽多年來,許家一直都很關心娘子,咱們在莊子上時,也是多虧許家,生活才能過得那麽好,他們怎麽可能不在乎娘子?何況,當初,是娘子先不願意見他們……”
“春香!”
春陽立刻呵斥道。
春香不由得焦急道:“我……我沒有指責娘子的意思,我隻是想說,這其中可能有什麽誤會……”
徐靜一直沉默着,這會兒才輕聲道:“進去再說。”
她雖然繼承了原主的記憶,卻始終不願意多探索,這裏面有太多負面情緒是一回事,她剛來到這個世界,需要拼命過好自己的生活,也是一回事。
隻是,她不探索,卻不代表能逃避原主的過去,就像她無法逃避徐雅他們一般。
徐靜慢慢地走了進去,還沒走進前廳,坐在裏面的一衆人就無比急切地站了起來。
卻見裏頭一共有四個人,一個身材高大、留着八字胡、眼神犀利的中年男人,一個看着有二十多歲、容貌白淨、穿着一身月白色錦衣的清隽男子,一個眉眼和上一個男子有幾分相似、但明顯要年輕一些的男子,和一個十五六歲、容貌清秀、穿着一身橙色衣裙的少女。
他們見到徐靜,顯然都十分激動,異口同聲地道:
“阿靜!”
“表姐!”
見到他們,徐靜的腦海中,立刻浮現出了他們對應的身份。
中年男人是許四海,是原主母親的親大哥,原主的大舅,也是許家這一代的掌權人。
另外兩個男子,穿着一身月白色錦衣的是許淮安,是許四海的長子,也是原主的表兄,年齡小一些的男子是原主的表弟,也是許淮安的親弟弟——許淮揚。
而橙色衣裙的少女是許四海的小女兒,原主的小表妹許懷瑾。
徐靜看了他們一眼,淡淡一笑道:“大舅,表兄,表弟,表妹,你們怎麽突然過來了?也不提前和我說一聲。”
徐靜這态度顯然讓他們很是訝異,一衆人怔怔地看了徐靜一會兒,許四海突然上前一步,一個八尺男兒,竟是激動得熱淚盈眶,“阿靜,你……你不避着我們了?你終于願意好好地跟大舅說話了?”
許淮揚年紀小,性子沒那麽穩重,快步走了上來焦急道:“表姐,你别怪阿爹和大兄,當初的事情,他們也不知情,全是楊全福那小人背主求榮,一直欺瞞着我們!當初……當初徐家要把你嫁去武順侯府的事,我們是真的不知道!”
随着他們說的話,徐靜的腦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現出了一幅幅畫面。
原主被丢到莊子上後,許家人曾想把她接到汴州,然而徐廣義不同意,原主到底是徐家的女兒,徐廣義當時已是當上了工部侍郎,哪是小小一個許家可以抗衡的,許家隻能放棄。
但許四海随即親自去了西京跟徐廣義談判,他們不帶走原主可以,但原主在莊子上的生活,必須由他們許家負責。
徐廣義對這件事本來就不上心,溫氏更是恨不得不在原主身上花一個銅闆,便同意了。
那之後,許家派了一個管事帶着若幹個仆從來了西京,專程照料原主的生活,這個管事就是許淮揚嘴裏說的楊全福。
楊全福對原主很好,便連春陽春香這兩個丫頭,也是他幫原主找回來的,他按照許家的指示,給原主找夫子上課識字,妥善地安排原主的生活,許家人便是再想親自照料原主,也無奈于汴州和西京相隔了上千裏遠,一年也最多來看望原主一到兩次。
因此,原主對楊全福,有時候比對他們還要親昵。
隻是,那時候的他們哪裏知道,不信任的種子,早已是在那時候便埋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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