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林堂如今已是有了一群忠實擁護者,他們見到杏林堂開賣新藥,紛紛便去排隊了。
然而,這樣的忠實擁護者隻是少數,大部分人都是站在一旁圍觀,也有人見到新藥免費診治免費試用的标語,也過去排隊湊熱鬧的。
徐靜和程青青趁着中間休息的時間出來看了一下情況,見擺在外面的清涼油快賣完了,不禁一喜。
但程顯白很快就給她們潑了桶冷水,道:“來買藥的基本都是時常來找我們看診的病患,新的病患很少。”
也有一些人試用了他們的新藥後,覺得很不錯買了的,但在所有買了新藥的病患中,這樣的人隻占很少的比例。
如果來光顧他們的一直隻有以前的病患,沒有新的病患的話,對他們很不利。
用現代的術語來說,就是新的市場沒有打開,一直在舊的市場群體裏徘徊,很難增加他們新藥的銷量,而且舊的市場群體雖然穩定,但也不是一成不變的,若沒有新人進入,這個市場遲早會枯萎。
程青青卻哪裏懂這些,她已是很滿意了,見徐靜和程顯白都一臉嚴肅的樣子,不禁奇怪道:“不管我們的新藥是誰買的,有人買不就好了嗎?總比沒有人來買好罷!
我們這一回做的清涼油也不是很多,若一下子來了很多人要買,我們還供不上呢。”
徐靜看向程青青,揚了揚唇道:“青青說得沒錯,就算來買藥的都是以前的病患,也總比沒有人買好。
咱們不用急,隻要咱們的藥是好的,口碑遲早會出去,來買藥的人定會越來越多……”
話音未落,他們就見不遠處突然駛來了兩輛馬車,穩穩地停在了他們杏林堂門前。
那兩輛馬車外表雖然低調,卻大氣寬敞,左右兩邊還各跟着一排護衛,在這小小的安平縣,已是十分顯赫的派頭了!
安平縣能有這派頭的大戶人家,十根手指都數不完!
大夥兒不禁訝異地看向那兩輛馬車,想不明白這些大人物突然來到這裏是做什麽。
很快,一個穿着深色軟綢衣裳、一把半黑不白的頭發梳得整整齊齊、發髻用一根成色上好的玉簪束住的婦人從馬車上下了來,帶着一個穿着淺黃色上襦并豆綠色襦裙的小丫頭,施施然走到了徐靜幾人面前,笑得見牙不見眼的,“徐大夫,我們又見面了。”
徐靜早在見到那兩輛熟悉的馬車的時候就有所感覺了,這會兒見到昨晚才見過的康嬷嬷,也不訝異,眉微微一揚道:“康嬷嬷怎麽過來了?可是宋夫人的身子還是不舒适?”
“不不不,徐大夫誤會了,咱們夫人昨天用了你說的藿香……藿香正氣丸後,整個人都舒爽了許多,今天早膳還多用了一碗粥呢,可把我們二娘子高興壞了!”
康嬷嬷擺了擺手,笑眯眯道:“夫人見自己身子爽利了,立刻便催着我們回京,隻是徐娘子昨天的那兩種藥着實好用,我們夫人宅心仁厚,想着如今夏季,家裏的仆從在烈日下幹活,夏傷暑濕、蚊蟲叮咬都是常事,便專程叫老奴前來,給家裏的仆從每人買一份藿香正氣丸和清涼油,好回去分給他們。
就是不知道,徐娘子這裏可有那麽多藥?”
她這話一出來,别說徐靜了,旁邊圍觀的人都吓了一跳。
老天爺,果然不愧是大戶人家,這出手就是闊綽啊!僅僅是覺得那兩種藥好用,就要給家裏的仆從人手備一份,這是哪裏的大戶人家?他們現在去應聘來得及嗎?!
聽方才那個嬷嬷說的話,他們是京城中人,京城中人什麽好東西沒見過?竟然……竟然還那麽稀罕杏林堂賣的這兩種藥!
不過,先前杏林堂的藿香正氣丸可是把蕭侍郎都吸引過來了的,這樣一想,這不知道打哪裏來的夫人看上杏林堂的藥就顯得很正常了!
徐靜也怔然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意識到這可能是他們杏林堂有史以來第一筆大買賣,一顆心忍不住就噗通噗通地跳了起來,表面上卻還是一臉鎮定地道:“我們需要清點一下如今的存貨,勞煩康嬷嬷等一下。”
經過了昨天那件事,康嬷嬷好說話得很,笑眯眯地“唉”了一聲,還十分貼心地道:“徐大夫慢慢來,不用急。”
便帶着跟着她來的小丫頭規規矩矩地等在了一邊。
徐靜和程氏兄妹很快就清點出來了,徐靜走過去和康嬷嬷道:“不知道宋夫人打算買多少份藥?我們隻是一個小醫館,現有的藥物不多,藿香正氣丸還有四十二份,清涼油的存貨要多一些,還有五十罐。”
這藿香正氣丸還是先前那些人退單剩的。
老祖宗說得果然沒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這不,他們的福不就來了!
康嬷嬷一聽,頓時有些苦惱,“确實是少了些,這些藥也隻夠分給各個主子身邊的得力仆從,我們還想着留一些給夫人,以防以後夫人身子不舒爽用呢。”
徐靜一臉鎮靜,道:“敢問康嬷嬷想要多少份藥?”
康嬷嬷便道:“我昨晚算計,夫人說的是給府裏每個仆從都備一份藥,連外院的粗使丫頭和小厮都備上一份,這樣的話,每種藥都至少要一百六十份才夠。”
程青青按捺不住,失聲道:“一百六十……”
幸好立刻就被一旁的程顯白捂住嘴往後拖。
這丫頭着實是沒見過世面的,京城裏的大戶人家家裏動辄上百個仆從,才一百六十個已是算少了!
徐靜立刻道:“您看這樣行不?如今現有的藥,您先拿回去,不夠的,我們過幾天做好了,立刻找人給你們送過去,若康嬷嬷信任我,随便給點定金給我便可,我絕不會辜負康嬷嬷的信任。”
康嬷嬷從宋夫人出嫁時便跟在她身邊了,這麽多年來幫着宋夫人理家,身邊人是什麽心思,她一眼就能看出來。
此時看着徐靜這鎮定淡然的模樣,不禁在心裏啧啧感歎。
這娘子的從容和氣度,西京裏許多大戶人家的夫人都不一定能趕上,這樣的女子竟然隻是一個小小縣城裏的大夫,實在是讓人說不出的違和!
她這會兒打的算盤,她也隐約知道。
安平縣離西京不遠,若她應了她,讓他們給他們宋府送藥,就相當于把他們的身份和京裏的住址告訴了他們。
若是有心的,借着這個機會,未嘗不能與他們宋家結下這個緣分,以後還能繼續做他們宋家的生意。
畢竟,藥總是會用完的,而人的病是生不完的。
然而,面前的女子眼神澄澈幹淨,态度磊落,便是她真的存了這樣的想法,也不會惹人嫌。
大夫也是開門做生意的,有點這種小心思再正常不過了,重點是,要怎麽做得不讨人嫌。
康嬷嬷也沒立刻應下,笑眯眯地道:“徐大夫說岔了,我怎麽可能不相信徐大夫,但這事兒我一個老婆子可沒權利做主,徐大夫請在這兒稍候片刻,我去請示一下我們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