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靜嘴角微揚,道:“這叫清涼油。”
她見程顯白自進來後,便一直在用手指抓左邊臉上的某處,他們走近了,徐靜才看清,程顯白左邊臉上顯然被什麽蟲子叮咬了,腫了老大一個包。
如今還是夏季,正是蚊蟲最爲肆虐的時候,被蚊蟲叮咬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有些人的體質還特别招蚊蟲,一個夏天下來,身上就沒有一處皮膚是完好的。
現在大多數人都是用香囊驅蚊蟲,但香囊作用有限,沒法百分百驅除所有蚊蟲,偶爾被它們鑽到空子咬上一兩個包也是常有的事。
徐靜拿起一罐清涼油,遞給程顯白,微微一笑道:“你用手指抹一點油,塗在你臉上被蚊蟲叮咬的地方看看。”
程顯白一愣,莫非這膏藥是專門治蚊蟲叮咬的?
他用手指挖了一點清涼油,霎時,一股清涼沁鼻的香氣就在他鼻尖散開,手指上接觸到藥膏的那一小片皮膚涼涼的。
他微微一怔,連忙把那藥膏塗在了臉上的那個包上,那清涼透骨的感覺立刻轉移到了臉上,原本瘙癢不已的那個包一下子沒了感覺,隻餘一陣陣清涼舒适。
他不由得一臉驚愕地看向徐靜,眼中已是綻放出無比驚喜的光芒。
這藥膏的效果簡直是立竿見影啊!
很多人被蚊蟲叮咬後,因爲瘙癢難受,總是會用手去抓,最後把皮膚抓得這裏一塊疤那裏一塊疤的。
但這不算什麽病,也不會影響日常勞作,頂多是難受一些罷了,很多人便沒把這放在心上,市面上專門用來治療蚊蟲叮咬的藥膏幾乎沒有,大部分人都是以防止蚊蟲叮咬爲主,真的癢得受不了了,就用一些土方法,把香灰灑在上面,或者在上面吐一口唾沫了事。
這清涼油,簡直是再新奇有效不過的小玩意。
程顯白的反應讓徐靜很是滿意,她這段時間也看了不少這個世界的醫書,大緻知道,這個世界的醫術水平類似于唐朝,治療各種疾病的方劑已是有了很多,但膏藥的種類卻是遠遠比不上方劑。
現有的膏藥大多是用來治療跌打損傷,或者體表癰、疖、疽、疔等瘡瘍諸疾的,專門用來治療頭疼腦熱、蚊蟲叮咬這類小病的藥膏還沒有。
或者有,但沒有在市面上流通,就說明這個方子是私人研制,密不外傳的。
不管怎麽樣,她這個清涼油都是目前大楚市面上沒有的東西,就跟她先前推出的藿香正氣丸一樣!
程顯白興奮歸興奮,很快卻又擔憂道:“可是,蚊蟲叮咬不算什麽大病,尋常百姓可能不會願意把錢花在上面……”
“誰說我的清涼油隻能治療蚊蟲叮咬了?”
徐靜略一揚眉,笑道:“頭疼暑熱,疲勞暈車,輕度燙傷,我這清涼油都能治!
如此這般,你還覺得我這清涼油沒有市場嗎?”
程顯白聞言,從最開始的怔愣到不敢置信,最後到狂喜,靠的完全是對徐靜的無腦信任。
若是剛開始的時候,徐靜跟他說這清涼油能治這麽多病症,他是打死也不會相信的。
他不禁激動道:“徐娘子,你不會開玩笑罷?若能治這麽多病症,又賣得不貴,怎麽可能沒有人願意買?有條件的,自是都要在家裏放上一罐以備不時之需啊!”
程青青也忍不住道:“這清涼油竟然還能治暈車?我知道有不少人一坐車就暈,便是走得最慢的牛車都坐不了,一旦要出遠門,簡直要了他們的命一般,可至今還沒什麽很好的緩解法子!
靜姐姐打算賣多少錢一罐?”
徐靜笑着道:“這藥膏原材料不貴,但打造這個蒸餾器,以及人工費貴,還要算上裝藥膏的這個陶器的成本,我打算買六十文一罐。
如果有買的人用完了,拿先前的罐子來續,就是四十五文一罐。”
六十文一罐也不算貴,尋常人家咬咬牙便能買下了。
最要緊的是,這一罐能要好久呢,一家子省着點用的話,用上一年半載不成問題!
程顯白忍不住問:“那徐娘子打算什麽時候推出這個清涼油?”
那廣明堂搶了他們這麽多客戶,他們得把流失的錢狠狠賺回來才行!
“不急,推出之前,咱們得有足夠多的膏藥。”
徐靜想了想,道:“這幾天,咱們杏林堂都推後半個時辰開門,你們早上早點過來我這裏,幫忙一起做清涼油。”
徐靜一邊說,一邊忍不住肉疼。
推遲半個時辰開門,得少賺多少銀子啊!她已是選了個損失最小的方案了,下午看診的人一般比上午多,與其提前關門,不如推遲開門。
别的大醫館人員充足,輪流值班,有人臨時有事,立刻就能找其他人頂上,關門是不可能關門的,一些有能力的醫館甚至通宵達旦都有大夫留守,就擔心有人突發疾病需要找大夫。
對于他們這樣的小醫館來說,人手始終是個問題。
得盡快想辦法解決了。
接下來幾天,幾人每天都按照徐靜所說,一大早便來到徐靜家一起制藥。
雖然他們的藿香正氣丸被人退了不少,但也因此,他們不用趕着制作下一批藿香正氣丸,倒是能騰出人手趕制清涼油了。
每天這樣起早貪黑地忙活,鐵打的身體也受不住,徐靜好幾回在上下班時,直接就在馬車裏睡了過去。
便連陳虎都有些看不過去,道:“徐娘子,你一個女子把自己逼得這麽緊幹嘛?還是得适當讓自己休息休息的。
再不濟,徐娘子這麽美,直接找個人嫁了就是了,有幸娶得徐娘子的人家,定然不舍得讓徐娘子這般奔波勞累。”
雖然徐娘子和蕭侍郎已經悲劇收場了,但徐娘子嫁不成蕭侍郎,嫁給别的殷實人家也完全不成問題啊!
這就涉及到古代和現代觀念的不同了。
徐靜隻是微微一笑,沒打算多做解釋。
每當這時候,她總是會忍不住暗暗感歎,蕭逸當初給她弄來了這輛馬車和陳虎以及吳顯貴,真是幫大忙了。
這是那男人離開後,她極少數會想起他的時候。
坐在陳虎身邊的吳顯貴一直左右張望,陳虎忍不住打了他一記道:“你也開口勸勸徐娘子啊!咱們這個月可是奉命保護徐娘子的,若眼睜睜看着徐娘子把身體熬壞,咱們也有責任。”
吳顯貴捂了捂被打疼的腦袋,很是無辜地道:“我方才壓根沒聽你在說什麽……說起來,大虎,你有沒有覺得,最近總是有人在跟着咱們?”
陳虎微愣,不由得坐直了身子,“沒有吧,咱們天天走的就那幾條路,要是有人在跟蹤咱們,肯定早就被咱們發現了,你不會是感覺錯了吧?”
話雖這麽說,他卻不敢不把吳顯貴的話當一回事。
吳顯貴爲人雖然呆頭呆腦了一點,但五感格外敏銳。
好幾次追捕犯人,都是他先發現了犯人的行蹤。
吳顯貴的眉頭深深皺起,道:“我也不确定,我隻是好幾次似乎聽到咱們身後有一些奇怪的聲音,回頭一看,卻一個人影都沒有……”
他話音未落,不遠處突然傳來一個焦急的女聲——
“夫人?夫人?您沒事吧?停車!快停車!夫人的情況很不對!”
随着這個聲音響起的,是一陣又一陣聽着就讓人覺得痛苦的作嘔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