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姐姐,咱們……咱們要不要也降一下價啊?”
靜姐姐先前說,她預感那些大醫館對他們的打壓很快就要有所行動了,還真的被靜姐姐說中了!
阿兄說,廣明堂從前天開始就在賣這種藥了,他們一直專注于自己的事,竟是直到今天才發現。
徐靜卻搖了搖頭,冷聲道:“與大醫館打價格戰,咱們一點優勢都沒有。别的不說,大醫館的進貨渠道、人員配給比我們有優勢多了,賣同樣的藥,他們把價格低到十文錢六顆可能都不會虧本,咱們卻不行。
何況,即便他們賣這個藥虧本了,也能從别的地方賺回來,如果他們的目的是打壓咱們,咱們一味地降價跟他對打,反而是掉進他的陷阱裏了。”
程顯白立刻點頭贊同道:“沒錯,大醫館跟那些藥材商長期合作,每次的進貨量也大,進貨價格比我們低多了。這價格戰,他們玩得起,我們可玩不起。
何況,他們人多,不用像咱們這樣買藥還要預訂,我那個病患說,廣明堂的藥充足得很,去到就能買。
事實上,我今早拜托一個朋友去廣明堂買了一包藥回來,徐娘子你快看看。”
徐靜微微挑眉,心裏暗歎程顯白做事還是很細心的,打開他遞過來的藥包,就見裏面躺着六顆藥丸,看形狀大小和顔色,确實就跟他們的藿香正氣丸差不了多少!
程青青立刻氣急,“那群小人定然是買了咱們的藥回去研究了!”
徐靜沒吭聲,撚起一顆藥丸,放到鼻子底下聞了聞,又輕輕咬了一口,不由得低低地笑了,“确實模仿得不錯,該有的藥材都有了。”
程氏兄妹卻是越聽越急,實在不明白徐靜怎麽還能笑出來。
徐靜放下手中的藥丸,不急不緩地道:“知道一味藥裏都有什麽藥材,有點醫術的大夫都能做到,然而,對于一味藥來說,除了要知道裏面有什麽藥材,還要知道各種藥材的比例、炮制方法以及制藥方法。
任何一種沒有模仿到位,都不能說是一模一樣的藥,藥效更是差之千裏!
這個藥,根本不是我們杏林堂賣的藿香正氣丸!”
說着,徐靜眼角一撩,淡聲道:“比我們的藥差遠了。”
更别說,杏林堂賣的藿香正氣丸是經過她改良的、比傳統的藿香正氣丸藥效更好的藥。
他們之所以這麽久才隻能做出一小批藥,除了人手不足,也是因爲制藥的步驟多且繁瑣,徐靜不管在任何工作上都追求完美,即便是要花費更多的時間和人力,也不願意減少哪怕一個步驟。
這哪裏是隻花了幾天時間,便從無到有做出一大批藥的廣明堂能比拟的!
程顯白一愣,隻是還是沒辦法就這樣放下心來,道:“即便廣明堂的藥比我們的藥效果差,但架不住它便宜,隻要它還是有治療夏傷暑濕的功效,很多病患可能還是會願意選擇廣明堂的藥……”
“那就讓他們選擇好了,錢是他們自己的,他們願意吃野草野菜,還是細糠,是他們的自由。”
徐靜淡聲道:“我們要做的,是保證我們賣出去的藥的品質,盡量不辜負依然信任我們的病患,其他的,隻能交給百姓自己選擇。
對了,上回我讓你找匠人打造的那樣器具,打造出來了嗎?”
程顯白沒想到徐靜這就轉移了話題,怔了一下,才道:“我昨天回家路上去問了,那器具明天就能取。
不是,徐娘子,我們還真的不管廣明堂那邊了?!”
徐靜好笑地揚揚嘴角,道:“我們也管不了啊,他們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裏把藥模仿出來,也是他們的本事,律法也沒有說,隻有咱們杏林堂能賣藿香正氣丸。
與其糾結于這件事,不如想想怎麽做好咱們的事。明天我隻來上午的坐診,下午我要回家研制新藥。”
研制新藥?!
程青青和程顯白不禁訝異地對視了一眼。
好家夥,廣明堂還想着用藿香正氣丸打壓他們呢,徐娘子卻已是在想做新藥的事了。
這傳出去,不會把廣明堂的當家給氣死吧?
然而,廣明堂的當家會不會被氣死他們不知道,他們隻知道他們今天注定要被氣得夠嗆。
今天,原本要有一百五十六人來拿藥,等到杏林堂關門,他們一算計,來的人竟然隻有九十八人!
少了将近一半的人!
程顯白氣得手都在抖,第一萬次罵道:“廣明堂那群混賬!同樣是大醫館的天逸館怎麽就沒做出這麽不要臉的事?傳言果然不虛,掌管廣明堂的林家就是群心術不正的!”
聽程顯白提起天逸館,徐靜忍不住就想起先前周啓來給她看病時,告誡她要小心廣明堂的林家這件事。
她至今還沒想明白周啓這樣說的目的,她可不認爲周啓是爲人良善才這般多管閑事,掌管着偌大的家族産業的當家人,不主動害人便已是心地仁厚了,又怎會是那種随便幫助人的傻白甜。
見今天的帳已是算完了,徐靜扶着桌子站了起來道:“程郎君,勞煩你去通知一下其他預訂了藥的人,說我們這裏有現貨,若他們想提前拿,随時過來。
我便先回去了。”
還在氣頭上的程顯白還想與徐靜說說這件事,隻是見徐靜一副不想多說的模樣,隻能閉嘴了。
另一邊,安平縣的林家宅邸裏。
“哈哈哈,那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定然傻眼了罷!想跟咱們林家鬥?還早一百年呢!”
林成照坐在院子裏,聽完底下的管事彙報,不禁一拍桌子,開懷大笑起來。
坐得離林成照最近的一個大肚子管事立刻道:“這樣一個小如蝼蟻的杏林堂,能拿出手的藥就一個勞什子藿香正氣丸,衆所周知,賣藥才是最容易利滾利的,比辛辛苦苦給人看診來錢快多了。
咱們把他們的藿香正氣丸打掉了,他們哪裏還有什麽競争力?如今那華壽堂也倒了,咱們廣明堂遲早坐穩安平縣醫館第一把交椅的位置!”
“哎,老楊,你這樣說就不對了啊。”
坐在老楊對面的一個瘦高管事立刻不贊成道:“咱們廣明堂早已是坐穩安平縣醫館第一把交椅的位置了!自從三年前天逸館那周康華死了後,天逸館就注定成不了什麽氣候。
周家人還滿心希望周啓那個乳臭未幹的小子能重現周家當年的輝煌,哈哈哈,做他們的千秋大夢去罷!”
另一個管事卻道:“可是,我瞧着周啓今年一直在往西京跑,看着想把西京的分号重新做起來的樣子。
何況,那蕭家七郎來了安平縣這麽久,除了去了一回杏林堂買藥,就叫了一回大夫。
叫的還是那周啓,若周家攀上了蕭家七郎這根高枝,他們想把西京的分号重新做起來,也未嘗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