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鄧有爲也走了出來,一個差役匆匆跑到他們面前行禮道:“蕭侍郎,鄧縣令,屬下們已是成功抓捕了王大吉!
屬下們去到王家時,王大吉正在收拾東西,似乎準備連夜逃走,幸好屬下們去得及時!”
聽說王大吉準備連夜逃走,蕭逸和徐靜臉上沒有多少訝異。
早在下午陳虎在他們面前演那出戲時,徐靜就發現除了明顯臉色不對的苗香蘭,這王大吉的情緒也不太對。
但他分明比苗香蘭會隐忍,一直拼命壓抑着自己的情緒,若不是徐靜向來觀察細緻入微,注意到了他微微顫抖的手,也不會發現問題。
這王大吉知道當初很可能有人撞見了他行兇,一開始可能也一直忐忑不安,但見過了這麽多天都沒有人把這件事說出來,不由得逐漸放松了警惕。
直到,陳虎在他面前,說出了一直紮在他心裏的那根刺,他有預感自己的罪行很快就要暴露,這才坐不住了,想連夜逃跑。
至此,這個案子也算是真相大白了。
鄧有爲長長地舒了口氣,頗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這樣一個說得上複雜的案子,他們竟然隻花了一天便破了?
過程說不上一帆風順,卻也沒有什麽實質性的碰壁!
鄧有爲雖然初爲官員,卻也知道遇到類似的案子,再有能力的官員也不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裏破案,事實上,若沒有徐娘子,他們可能還在苦苦思索死者的身份。
他最開始時對徐靜的不信任以及質疑已是煙消雲散,心底裏隻剩佩服,轉向徐靜深深地作了個揖道:“以、以後還要多、多多勞煩徐娘子。”
即便徐娘子有些勢利眼又怎麽了?
有本事的人,身上有再多毛病都是香的!
這時候,蕭逸走到徐靜身旁道:“時候不早了,徐娘子是我帶出來的,便由我送徐娘子回去罷。”
他這句話一出,一旁的鄧有爲和陳虎頓時都一臉微妙。
徐娘子是蕭侍郎帶出來的不假,但蕭侍郎完全沒必要親自送人回去啊!縣衙這麽多差役難道不夠用,還不能保護好一個徐娘子嗎?!
鄧有爲先前覺得蕭侍郎和徐娘子間絕對沒什麽的想法不禁産生了巨大的動搖。
陳虎卻是十分興奮,自從他發現蕭侍郎和徐娘子十分般配後,就會時不時被蕭侍郎和徐娘子的相處撩得春心蕩漾。
他一個剛滿二十歲的千年光棍,就靠着蕭侍郎和徐娘子激起他找媳婦的決心和沖動了!
徐靜倒沒那麽多亂七八糟的想法。
蕭逸時常借着送她的由頭與她說一些事,徐靜想起他說明天就要啓程回西京,說不定是臨走前有什麽事想與她說,便點了點頭,道:“勞煩蕭侍郎了。”
最後,蕭逸帶着陳虎和吳顯貴,一起送徐靜回去。
此時已是過了子時,大街上早已一個人都沒有,徐靜坐在馬車裏,隻能聽到蕭逸騎着馬走在她馬車旁邊的踢踏聲。
蕭逸不開口說話,她便也什麽都不說,兀自在馬車裏閉目養神。
先前也不是沒有過這男人一路上都不說話,一直到了最後才說正事的時候。
坐在車夫位置上的陳虎卻是要憋壞了。
蕭侍郎怎麽一句話都不說?他不是明早就回西京了嗎?
回了西京後,就很難有機會見到徐娘子了,要說什麽,就要趁現在了啊!
沒一會兒,馬車就到了徐靜的家門前,蕭逸下了馬,下意識要去扶徐靜。
陳虎卻已是習慣性地伸過手去,把徐靜扶到了輪椅上。
蕭逸擡起了一半的手就這樣僵在了半空中,好一會兒,才悄無聲息地收了回去,隻握了一手虛無的冷風。
徐靜和陳虎都專注在自己的事情上,沒有發現蕭逸這一動作,在輪椅上坐穩後,徐靜仰頭看向面前的男人,微微一笑道:“勞煩蕭侍郎送我回來了。”
她滿心以爲,蕭逸應該是有什麽話跟她說的。
卻誰料,面前的男人隻是深深地凝望着她,一雙比黑夜還要幽深難懂的眼眸中,似乎隐藏着某種呼之欲出的情緒。
隻是,在徐靜下意識想進一步看進他眼裏時,男人的眼睫微微閃爍,忽地眼皮一垂,淡聲道:“徐娘子,保重。”
徐靜微愣。
男人說完後,便一個轉身,走回到了一旁的黑色駿馬旁,動作利落幹淨地翻身上馬,最後看了徐靜一眼,便一勒馬缰,駿馬緩緩向前離去。
男人身姿挺拔俊朗,一身黑衣似乎與夜色融爲了一體,那渾身的氣場卻又讓他無法輕易被人忽視,仿佛一把插在浩浩天幕下的利劍,就這樣劈開了黑夜,慢慢消失在衆人眼前。
直到這時候,徐靜才确定,這男人要與她說的,隻有那一句話。
——徐娘子,保重。
隻是一句再普通不過的辭别之語。
他甚至沒說,長笑以後要怎麽辦,不過這些事,他若有心,自是會派人來與她說。
他也許是想着,以後他與她之間是真的不會再有什麽機會見面了,也就沒必要與她說太多有的沒的。
他們的相遇本便猝不及防,被形勢所逼。
就這樣幹幹淨淨幹脆利落地從各自的生活中退出,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徐靜想到這裏,收回了自己的眼神,淡聲道:“進去罷。”
她面向着前方,于是沒看到,陳虎一臉欲哭無淚心肝都要碎了的表情。
陳虎和吳顯貴把徐靜送回到房間裏後,便往徐靜撥給他們的客房走去。
吳顯貴看着陳虎這要死不活的樣子,撓了撓後腦勺一臉不解道:“大虎,你怎麽一副被女人抛棄了的樣子?你便是再舍不得蕭侍郎也不用這樣啊,瞧着怪惡心的。”
陳虎頓時有些跳腳,“你才被女人抛棄了!你全家都被女人抛棄了!你這個沒有一點浪漫情懷的臭男人懂什麽!”
他的蕭侍郎和徐娘子似乎……似乎悲劇收場了!
那是什麽襄王無意、神女也無心的年度虐心大戲!蕭侍郎和徐娘子是分開得潇灑利落了,可是他的心好痛!
他就說,戲不能随便看,太真情實感,是要付出代價的!
第二天一早,徐靜剛起來用完早膳,來接蕭懷安的人馬便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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