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開了一個小時，蘇柒柒才趕到那家醫院，蘇柒柒的房子本就在離市中心最遠的地方，那醫院比她家還遠一點。
到了醫院，那上面的大字已經泛黃，能看出已經有些年頭了。
或許有人會震驚城市的角落居然會有這樣的地方，現實卻是還有
很多人都生活在陰溝裏，這破爛的一角是他們唯一的求生渠道。
蘇柒柒來這醫院來了不少次，很多次都是跟着外婆，最後一次也是因爲外婆，自那以後，蘇柒柒再也沒進過這家醫院，“金暮晨，你在外面等我吧。”
“我和你一起進去。”金暮晨已經先她一步進了醫院，蘇柒柒跟着走了進去，一進去，刺鼻的味道沖來。
蘇柒柒感覺想吐。
“要不要喝水？”看到了蘇柒柒難堪的臉色，金暮晨停住腳步。
病房的末端擠着人群，各個臉上都是疲倦，那種長期熬夜的疲倦，這些人探究的眼神讓蘇柒柒感到壓抑。
每個人臉上都帶着求生的渴望，爲了在生的道路上摸爬滾打，早已顧不得體面。
林慧剛才說在最裏面的一間病房，那裏隻有一扇窗戶，房間牆壁已經有些發黃，孤零零地待在角落裏。
蘇柒柒推開門，裏面雖然暖和，但味道屬實難聞，她斜眼看了眼金暮晨發現他沒有任何變化。
林慧待在最裏面，看到蘇柒柒沖她招手，“柒柒，這兒呢。”
蘇柒柒繞過旁邊兩個病床陪床的人快步走了過去，不解的問她，“爲什麽來這？”
“這裏離家近，方便，我送飯也近，也不至于付那麽貴的醫藥費。”林慧站起來把僅剩的凳子讓給她。
凳子已經泛黃，上面的油漆已經脫落，似乎在無聲地訴說着歲月的痕迹。
蘇柒柒沒坐，語氣有些怒意，“醫藥費是我交的你憑什麽給爸轉院？”
蘇天成在醫院的所有費用都是蘇柒柒出的，林慧一分沒掏現在還背着她轉了醫院。
聽她這麽說，林慧自然不願意，擺手坐回剛才的位置，“蘇柒柒你不要以爲你現在掙了幾個錢就可以在我面前耀武揚威了。”
病房裏還有兩床病人，陪床的家人注意到這邊的動靜不動聲色的聽着。
許是在醫院待久了，生死都不覺得是大事，這樣的八卦似乎更能吸引他們的興趣。
金暮晨往前一步擋住蘇柒柒的身影，那些暗地裏的目光直接刺到了他身上。
“林慧！錢都是我出的，你招呼都不打一個你就讓爸住到這，他病都還沒好，出了什麽事你負得起責嗎？”蘇柒柒脖子上的青筋在白皙的皮膚上格外明顯。
蘇天成剛想說話就猛然咳嗽了一下，林慧聽到本來還在和蘇柒柒對峙的她立馬換了方向開始給蘇天成拍背。
“爸，你看看你的好女兒隻知道用錢打發你，現在家裏沒錢，住在這我還能照顧你，還能看下店，這樣我能輕松不少，你的女兒就這麽挖苦我，搞得我好像很不在意你似的。”林慧一臉冤屈地模樣，甚至還用手背擦了眼淚。
“媽媽，鳄魚的眼淚是什麽意思？”隔壁床生病的是個小女孩，她對大人的事沒興趣，看着手裏故事書向她媽媽發問。
女孩的媽媽有些尴尬，但還是給她女兒做了解釋，“就是很虛假地裝腔作勢。”
蘇天成想說話可是止不住的咳嗽，林慧似乎上瘾，眼淚止不住的流。
“爸，我去給你喊醫生。”蘇柒柒穿的高跟鞋，地面有些不平，她急忙之下差點滑倒，還好金暮晨眼疾手快拉住她。
“我去喊，你在這等着。”走到門口，金暮晨把她扶穩，說完快步往前，向醫生辦公室走去。
那一瞬間，蘇柒柒盯着他的快速離去的背影，看見他身上因爲速度過快而翻飛的衣角。
蘇柒柒感覺金暮晨似乎想要逃離這裏，又或許他本就不屬于這裏。
“小慧兒，剛剛那個是你小姑子啊？看着挺漂亮的。”
林慧看着他們出去，迅速擦幹了眼淚，看見蘇天成還在咳嗽她皺着眉扔了兩張紙過去。
“對啊，不過嫁了個有錢人而已，真拿自己當金鳳凰了。”林慧譏諷一笑。
“既然你爸能在更好的醫院怎麽還轉到這來？你小姑子出錢，能省不少吧。”
“省點錢，沒必要花在這不需要的地方，她還找個護工，我讓那人走了把錢退給了我，之前的醫院遠的很我每天都要趕很遠的路，煩的很。”林慧剛說完，下一秒瞳孔地震。
她沒想到蘇柒柒根本沒走，她僵硬的笑了笑，努力爲自己找補，“柒柒，我這不都是爲爸好嘛，在這裏看病也一樣。”
“林慧，你摸着你的良心說，你真的是爲了爸？”蘇柒柒走了進來，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沒想到她壞到了這個地步。
“說啊，你說。”蘇柒柒想要嘶吼，但當話語沖破喉嚨的時候，又壓低了聲音。
蘇柒柒越走越近，林慧低下了頭，“我就是覺得這離家近。”
“你摸着你的良心說，說啊。”蘇柒柒感覺有東西什麽扯着自己，五髒六腑似乎都在顫抖。
手腕被拽住，但是不疼，金暮晨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柒柒，醫生來了。”
蘇柒柒往旁邊移了個位置讓出路，醫生拿出聽診器檢查了一會，“沒什麽大礙，注意休息，患者年紀大了，你們這些小輩要盡心照顧才是。”
“謝謝醫生。”金暮晨把醫生送到門口又折了回去。
得知蘇天成無礙蘇柒柒才松了口氣，“明天轉到市醫院。”
“蘇柒柒，你這不折騰爸嗎？”林慧不樂意，要是放到市區那邊，她每天天不亮就得起床，“就放爸待在這是一樣的，在這我天天陪着爸，不會出事的”
“大嫂怎麽照顧你的？”蘇柒柒看着父親的領口上沾了污漬，伸手摸了摸應該是才沾上不久。
蘇天成無奈地歎口氣，因爲生病聲音很弱，“柒柒沒事，我就待在這，這裏人多熱鬧，沒事跟他們聊聊也挺好的。”
“爸，你這次病得很嚴重，不是你想扛就能扛過去的。”蘇柒柒撇撇嘴，她希望父親無病無災，但這現在已經是奢求，不知道什麽時候高大的父親已經變成病床上佝偻的老人。
渾身上下沒有一點血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