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葛嘉雄不由自主地爆出一聲粗口。
合着不是李洪亮得罪了江立飛。
是他自己一不小心惹到了這位神通廣大的“判官爺”？？
葛嘉雄自诩是科學主義者，對于飛判官的玄學傳說，一直保持半信半疑的态度。
但是，作爲一名投資者，他對于各種風險信息，都是十分敏感的。
一般人對于“立飛普法關注誰誰就出事”這種說法，要麽嗤之以鼻，要麽當做解悶的樂子。
當然，現在也有不少人，把這當做了大自然的規律之一……
但是對于葛嘉雄這種投資者來說，這其實是一種“風險信息”。
他不需要在意這條信息的背後的原理，隻要這條信息反映的客觀情況是存在的，他就得提高重視。
這也是葛嘉雄在得知李洪亮“得罪”了江立飛以後，第一時間趕回夏國電視台的原因。
用大白話說，這種投資者的心态，就叫做“甯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搞了半天……‘得罪’江立飛的，竟然是我自己？？”葛嘉雄心中暗忖。
那李洪亮和阿進，說江立飛想要接88大廈的案子是什麽回事？
這倆貨難道在诓他？？
葛嘉雄憤怒地看向彈幕區，這倆人竟然跟水友們還互動了起來！
‘天使投資李洪亮：兄弟們别瞎說啊，我怎麽就得罪飛爺了，我刷超火發自真心！’
‘阿進前進進：我們“三劍客”跟飛哥還有個大項目要合作，各位不要挑撥離間啊！/狗頭’
‘天使投資李洪亮：對了，大家也可以關注一下我和阿進，我倆是葛總的好兄弟！’
……
葛嘉雄看着這兩個貨，有種被人一腳踹進河裏的感覺。
說好的甲方呢？
說好的人前顯聖呢？
他看了一眼江立飛，對方似乎已經對他完全失去了興趣，正目不轉睛地看着舞台上走位的演員們。
葛嘉雄的大腦開始飛速運轉。
江立飛在2個月前就關注了他，這意味着兩種可能性。
第一，嘉華置業挪用建設資金、88大廈爛尾，江立飛是“幕後參謀”之一！
第二，江立飛已經事先知道了相關内幕，就像他此前動用線人打探消息那樣！
不管是哪種可能性，剛才江立飛一見面就問他“聽不聽勸”，這意味着，這位“飛判官”要麽是想要“敲詐”他，要麽是真的想幫他。
總之，都有轉圜的餘地！
想到這，葛嘉雄啪地關掉了直播。
都閃開，我要開始求江立飛了！
“江律師，不好意思啊，剛才人多，是我唐突了！”
葛嘉雄湊近江立飛，低聲說道：“您剛才問我聽不聽勸，我非常認真地思考了一下，我肯定是要聽勸的！”
江立飛斜了他一眼：“不先聽聽内容？”
“不不不！”葛嘉雄連連擺手，“您在2個月前就關注我了，肯定是早就深思熟慮了！”
他擡眼看了看桌上的其他人，确認沒人在偷聽他們的談話，壓低聲音說道：“江律師，實不相瞞，我在桑海有個地産項目，88大廈，停工了！”
“這事情，您應該是知道的吧……”
江立飛點點頭：“對，我知道。”
葛嘉雄的眼角抽搐了兩下。
盡管早有預料，但聽到江立飛親口承認自己知道88大廈的内部消息，他還是不禁心頭一顫——
投資人裏有飛判官的眼線啊！
“咳，是這樣的，江律師。”葛嘉雄穩了穩心神，繼續說道。
“88大廈這個案子啊，非常複雜！資金規模大，還有幾百戶小業主，另外還涉及銀行和施工方的債權。”
“而且建設資金明明已經做了監管協議，還是被嘉華置業挪走了，這裏面肯定有貓膩！”
他稍稍停頓了一下，看了看江立飛的臉色。
對方面如止水，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江律師……”葛嘉雄試探着問道，“不知道這種情況，您對我有什麽建議呢？”
江立飛轉過臉來，看到對方臉上的表情十分質樸，全然沒有了剛才志得意滿的神态。
這才對嘛！他心中暗忖，哪有自己投資的樓盤停工了，還在律師面前得瑟的道理？
“建議談不上，”江立飛開口道，“主要是想聽聽你對這個事件的想法。”
其實他原本是想把【深度提示】裏，那些跟投資人有關的線索，跟葛嘉雄核對一下。
這些線索涉及到資金規模、項目開發進度等重要信息，想要追回被嘉華置業挪走的資金，這些要素非常關鍵。
但現在聯歡會馬上就要開始了，而且江立飛也想再多看看葛嘉雄的行事風格。
如果最後确定了對脾氣，再開始幫他，也不遲！
聽到江立飛的問話，葛嘉雄反倒是有點懵逼。
本來是甲方考乙方，現在怎麽變成乙方考甲方了？
甲乙之勢，這就變了？？
“好的，江律師……”葛嘉雄老老實實地回答道。
“剛才我在車上，和其他幾個投資人開了個線上會，大概讨論了一下整件事情的成因，事情還要從半年前，嘉華置業的一筆建設款申請說起……”
葛嘉雄語速飛快地把他們投資人開會的讨論内容，給江立飛轉述了一遍。
用詞精煉，言簡意赅，非常專業，絲毫沒有他試着當“網紅”的那種生澀感。
“……我們目前的大緻判斷就是這些，江律師！”葛嘉雄最後說道。
“您還有什麽需要了解的嗎？”
江立飛搖了搖頭：“差不多了。”
随後，兩人陷入了沉默。
大約過了三四秒，葛嘉雄眨了眨眼：“江律師？”
“嗯？怎麽了？”
“就是……您有什麽建議嗎？關于88大廈？”
“我下下周回桑海，到時你來小白樓，我和你說。”江立飛說道。
這倒不是他故意賣關子，樓盤複工本就是一個非常複雜的工程。
更何況其中還摻雜着工程違約、挪用資金等刑民交叉的問題，都需要坐下來慢慢拟定法律服務方案。
隻是聽了葛嘉雄的判斷，江立飛對他的印象稍微好了一些，勉強算是一個可以合作的對象。
他對于88大廈停工的一些關鍵點的判斷，跟江立飛也是能對得上的，未來合作起來，不會爲了一些基本邏輯吵得不可開交。
“額……”葛嘉雄聽到下下周才能跟江立飛見面，不禁有點着急。
“江律師，下下周是不是太晚了點啊？”
“晚嗎？”江立飛反問道。
葛嘉雄一時語塞，随後趕忙搖頭：“其實也不晚……”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88大廈停工，其中的法律關系紛繁複雜，想要解決它們，基本都要以季度爲單位，确實不差這麽幾天。
跟江立飛合作，還是得戒除甲方思維啊！葛嘉雄心中暗想。
“嗯。”江立飛滿意地點了點頭。
“其實我也跟你說實話，我們良貝所，目前人手不夠。”
“要跟你們探讨解決方案，肯定還得做盡職調查，下下周其實都未必能夠趕出來。”
葛嘉雄擡起一隻手，本着服務好乙方的原則，說道：“你放心，江律師！盡職調查報告，不需要您來做！那都是機械勞動！”
“88大廈停工的消息，最遲明天就會公布，這一周半的時間，那些‘金圈所’爲了拉案子，肯定會主動去做盡職調查的！”
“到時我把他們的盡調報告都給您拿過去，您作爲決策依據，幫我們出謀劃策一下子！”
看到江立飛奇怪的眼神，葛嘉雄立刻補充道：“哦對了！我們也不是白嫖其他律所，他們爲了拉案子，提供的盡調報告肯定是免費的，但我們花錢買！”
“一份8000！有多少買多少，全拿來給您做參考！”
江立飛點了點頭：“行，那咱們下下周桑海見。”
葛嘉雄的這個提議蠻不錯的。
對于律所來說，盡職調查本就是一個收費項目。
隻是爲了拉案子，律所們開始内卷，把收費項目變成了贈送的服務。
現在他拿8000塊錢收盡調報告，别的律所不吃虧，也緩解了江立飛招人的緊迫性，可以說是一舉兩得。
等後面真的簽下了88大廈複工的案子，再按照項目需求去招人，更能做到有的放矢！
這時，在主舞台上，池俊和一個衣着華麗的女主持一起走了上去，宣布十月節聯歡會即将開始。
同時，池俊開始依次介紹本次聯歡會的特邀嘉賓。
“江律師，那就這麽說定了！”葛嘉雄壓低聲音說道。
江立飛點了點頭：“好，你先回桑海忙吧，回頭見！”
“江律師，我等會兒再走。”葛嘉雄露出一臉癡笑。
“聯歡會開場舞是《飛天》，她們那領舞可絕了！那小身段、那小姿色、那大屁……”
他的話說到一半，忽然卡住了。
剛才在走廊上，阿進好像說過，李洪亮就是因爲對孫金珠不尊重，才被江立飛教訓了！
難道……江立飛也看上孫金珠了？？
判官爺看上飛天仙女，好像也算合理……
“額，沒事，我記錯了！”葛嘉雄趕忙說道。
“江律師，您慢慢看，我先撤了，桑海那邊還有點急事兒！回見！”
說完，他便站起身，一溜煙跑了出去。
與此同時，聯歡會的直播鏡頭正好轉向了1号桌，對準了江立飛。
“這位特邀嘉賓，想必愛上網的年輕人們都很熟悉！”池俊激昂的聲音傳來。
“他就是受到治安部全國表彰的見義勇爲模範——江立飛！大家掌聲歡迎！”
……
啪啪啪！
在申達荊楚分所，李夏夏看着屏幕上的江立飛，忍不住拍了拍手。
能夠在十月節聯歡會露臉的，那可不是一般人物！
她是真心爲這位桑政的師弟感到驕傲。
一旁的顧信平擡頭看了她一眼，問道：“咋了？江立飛出場了？讓我看看！”
李夏夏站起身，将手機遞給顧信平。
“真長臉啊……”後者略帶酸味地評價道，“焦良濤他何德何能啊……”
“嗯？”顧信平的目光，掃過屏幕上一個男人的背影，感覺有點眼熟。
那是匆匆離去的葛嘉雄，然而顧信平想了想，并沒有将這個背影和葛嘉雄對應起來。
“咋了，顧主任？”李夏夏問道。
“沒事兒！你拿去慢慢看吧！”
顧信平将手機還給她，重新坐回電腦前。
他重新檢查了一下屏幕上的文檔——《關于桑海88大廈停工案件盡職調查的注意事項》。
随後将這個文檔發在了非訴律師組的小群裏。
顧信平拿起手機，按下語音鍵，铿锵有力地說道：
“注意了！注意了！”
“我已經把88大廈盡調注意事項發在了群裏，請非訴組的各位律師注意查看，提高重視！”
“一定要把本次盡調報告做得盡善盡美！要知道，這是一份能夠翹動1000萬律師費的《盡調報告》！”
“收到請回複！！”
片刻之後，在申達所的非訴律師群裏，刷起了一片“收到！”
“好！”顧信平握了握拳頭。
這一次，申達所先發制人、全員出動，這還怎麽輸！？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