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晨的屁股剛剛離開窗台,忽然從屋頂迎面飛來一個黑影。
隻聽“嘭”地一聲!
這個黑影伸出雙腿,狠狠踹在趙晨的胸膛上。
後者感覺胸口一陣劇痛,整個人被直接踹回了書房裏。
他在空中劃過一道半弧,随後像一隻破麻袋般,重重摔在了地闆上。
此時,趙晨的臉,距離魚湯的破碗碎片,隻有不到3公分!
“卧草……”
站在一旁的八叔發出一聲驚歎,他身邊的趙珏和趙曦也看呆了。
在他們這個角度,可以清楚地看見,在趙晨即将躍下窗台的一刹那,忽然從屋頂跳下來一個黑影。
黑影的身體被一條繩索固定在屋頂的某個地方,如同一個巨大的鍾擺般,将趙晨活生生“撞”回了書房裏!
“啊啊啊……”趙晨用手撐住地面,試圖從地上站起來。
然而胸口忽然襲來一陣劇痛,他呻吟了幾聲,躺倒在地闆上,朝着窗口看去。
隻見在瓢潑大雨中,一個鐵塔般的男人,正吊在一根繩索上,在書房的窗外轉悠了幾圈。
随後,男人用手抓住窗台,稍稍松了松繩索,以完全不匹配他魁梧身材的敏捷度從窗口竄了進來。
“阿福!”借着書房裏的光線,八叔這才看清黑影的面孔。
阿福沖着八叔他們點了點頭,解開身上的繩索固定扣,看向江立飛:“江老師,還好你有先見之明,不然趙晨就真的跳樓自殺了!”
此前,江立飛掃描到趙晨會跳樓自我了斷,于是讓紀東和阿福帶着其他安保人員在屋頂待命,守好書房的各個窗戶。
從跳樓者上方利用繩索緩緩降下,趁其不備,将跳樓者直接踹回安全地帶,是一種常見的救援手段。
隻是江立飛也沒想到,這倆人踹得這麽狠!
這力道,與其是說是“救援”,感覺更像是“破窗”……
這就是傳說中的“毛式救援”嗎?
救了,但死了!
書房裏,衆人詫異的目光,從阿福身上齊刷刷地轉移到江立飛那邊。
連趙晨想要跳樓都被他算到了?
“辛苦了,”江立飛沖阿福豎了個大拇指,“紀警官呢?”
阿福抖了抖身上的雨水,指着另一扇窗戶說道:“他守在那邊……”
然而沒等他把“邊”字說出口,趙晨忽然發出一聲怪叫。
“啊哇哇!!江立飛!你别想抓到我!”他兩眼通紅地吼道。
“你沒資格抓我!你也不可能預測到我的動作!!”
趙晨吼着,強忍住胸口的劇痛,從地上将自己撐了起來。
“啊——!!!”
他大叫一聲,沖着阿福手指的那個窗戶沖了過去。
“诶诶诶!”阿福趕忙制止道,“那邊也有人!”
然而趙晨已經徹底瘋狂,他不管不顧地拉開窗戶,奮力坐上窗沿。
“再見啦!!”他沖着滂沱大雨怒吼,“狗屎的趙家……哎喲我去,又來?”
在他眼前,忽然又出現了一個黑影……
“啊!!”隻聽趙晨忽然發出一聲慘叫,接着又嘭地飛回了書房裏。
紀東挂着繩索從屋頂降下,如法炮制地把趙晨又一次踹了回去。
“啊、啊、啊……媽媽……媽媽……”
趙晨如同一隻巨大的蛆,在地闆上痛苦地蠕動着。
忽然,他停止了呻吟。
他媽去世,也是因爲生物毒素引起的并發症。
這老宅子陰森森的,萬一真把冤魂喊來可就完犢子了!
“嗯嗯嗯嗯……”
趙晨雙唇緊閉,捂着胸口在滿地的魚湯中打滾。
紀東從窗口翻進來,解開身上的鎖扣,滿眼嫌棄地看向地闆上的趙晨。
“這家夥還擱這兒裝瘋呢?”他看向一旁的江立飛。
“我看他現在不像演的,這應該不是瘋,是疼!”江立飛說道。
“呵呵,”紀東冷笑了一聲,“害了那麽多人,跳樓能解決問題?”
“你可以起來了!我是治安局的,根據江立飛先生提供的證據線索,你涉嫌謀殺、故意傷害和投毒三項惡性罪名,現在依法對你實施拘留!”
趙晨停止了翻滾,仰卧在地闆上,兩隻死魚般的眼睛看向紀東。
“我是神經病,”他用手沾了沾地上的魚湯,放在嘴裏舔了舔。
“你不能抓我,我有診斷書,我是精神分裂,我……”
沒等趙晨說完,紀東掏出别在腰後的手铐,閃出一道寒光。
“精神病不病的,你說了不算!”紀東緩緩說道。
“到時我們會找專業機構給你做精神狀況鑒定。”
“不過從江老師提供的線索來看,你能做出那麽詳盡的犯罪籌備工作,不像是腦子有問題的樣子。”
趙晨躺在魚湯裏愣了下,随後指着江立飛大聲喊道:“你們治安局徇私枉法!”
“江立飛舉報我你們就抓我,那我也舉報他了啊!他給犯罪分子通風報信啊!你們怎麽不抓他??”
“你承認你就是‘飛判官線人’了?”
紀東聳了聳肩,拿出便攜式警務終端:“局裏分析了你提供的證據材料,認爲不足以構成立案标準。”
“從這些證據來看,江立飛不但沒有幫助犯罪分子‘逃避處罰’,有時還促成了處罰,或者讓處罰更準确。”
“所以對于江立飛的拘留證沒有批下來,這是局裏對你報案的答複,你看一下吧。”
紀東将警務終端展示在趙晨面前,後者根本沒有心情去看。
他用雙手用力拍擊着地面,就像一個巨嬰。
“你們就是包庇江立飛!你們就是徇私舞弊、徇私枉法!我要投訴你!!”
“投訴監督執法是你的權利,你待會兒可以直接在治安局投訴窗口填表。”
紀東亮出“銀手镯”,趙晨立刻閉上了嘴巴。
他用後背死死貼住地面,似乎這樣就不會被紀東帶走。
“我還有話要說!我還有話要說!”他大聲喊道。
“之前趙廷和王木森的犯罪線索也是我提供的,這算不算我的立功??”
按照江立飛的說法,今天參加家宴的人都去“亡羊補牢”了。
現在貌似“精神分裂”這個借口也不好使了,趙晨隻剩下最後這點指望。
希望趙廷和王木森的罪名足夠大,好讓他能立功減刑。
然而紀東卻搖了搖頭:“你提供的線索太零散,隻能達到偵查立案的标準,距離偵破案件還差很多。”
“你現在最多隻能算個報案人,跟‘立功減刑’還差十萬八千裏呢!”
聽到這話,趙晨立刻從魚湯裏坐起來,整個人顯得黏糊糊的。
“我那裏還有證據!我還有很多關于趙廷和王木森的證據!我都可以提供!”
“不必了,”江立飛忽然冷冷說道,“我已經把他們倆的詳細證據發給治安局了。”
趙晨猛地轉過頭來,不可思議地看向江立飛。
“你……你特麽……”
“就你收集的那些證據,還不夠治安官頭痛的。”江立飛評價道。
“有些甚至與真實情況南轅北轍,你這不是把偵查方向往溝裏帶嗎?”
“你……!你!!”趙晨一時氣結,連話都說不出來,隻能用手指着江立飛。
“給你看看吧。”紀東搖了搖頭,在警務終端上操作了幾下,展示到趙晨面前。
後者瞪着眼睛,飛快地掃過江立飛提供的證據。
每一條都注明了時間、地點、人物、證明目的。
與這套證據相比,趙晨收集的證據,不但質量上相差甚遠,甚至連數量都不如江立飛的……
“行了,這倆人也算是你舉報的,給你摟一眼。”紀東收起警務終端,亮了亮手铐。
“我……自己走……”
趙晨失魂落魄地站起身來,讓他難過的,并不是“投毒”被發現了。
他對此早有心理準備,因此才做了這麽多能幫助自己“脫罪”的籌劃。
真正令趙晨感到沮喪的,其實是自己花了六七年時間、大量金錢布置的“情報網絡”,跟江立飛的成果相比,簡直就像是兒戲……
在“飛判官”橫空出世後,他甚至一度認爲江立飛是蝙蝠俠,而自己就是羅賓……
直到現在,趙晨才猛地發現,原來自己其實是小醜!
他挪着沉重的步伐朝書房門口走去。
忽然,他又停下了腳步,緩緩轉過身來,看向江立飛。
“小醜……又怎樣?”趙晨擡起手來,指向江立飛。
“小醜……也會是你的噩夢……嗯?爲什麽要铐我,我說了我自己走!”
隻聽“咔”的一聲,紀東把手铐铐在了趙晨舉起的手臂上,随後又猛地拽過他的另一隻手,一塊铐了起來。
“對于殺人犯,必須加戴械具。”紀東解釋道。
趙晨呆住了。
覆滅趙家沒成,脫罪計劃沒成。
現在想最後帥一把,也沒成……
“跟你的家人們兼受害人告個别吧!”江立飛指了指門外聚集過來的人群,對趙晨說道。
後者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眼睛忽然又亮了一下。
書房外的走廊上,趙家人正沉默地站成兩排。
可以讓這些人給他出具《諒解書》啊!趙晨心中又閃過一個“脫罪計劃”。
都是一家人,不至于眼睜睜看着他死刑立即執行吧!
然而當趙晨走出房門的一刹那,這個想法立刻破滅了。
所有人都惡狠狠地盯着他,别說《諒解書》了,如果不是有紀東在場,這些人說不定當場就會把他撕了!
領頭的謝淑華,剛剛已經把真相告訴了他們。
原來所謂的“家族遺傳病”,竟然是趙晨一手炮制的!
“你真是個畜生!呸!”
當紀東押着趙晨走到走廊上時,梳着大背頭的六叔狠狠地啐了一口。
啪!
一枚熟雞蛋準确地砸到了趙晨的臉上,他歪了一下,差點栽倒。
“我姐姐就是被你害死的!趙晨你特麽就該下地獄!!”
“果然沾毒的都是瘋子,三叔當初就不該救你!!”
“好好的一大家子,就被你毀了,趙晨你死了都不得超生!”
……
轟轟轟!!
隆隆的雷聲和趙家人的詛咒聲交織在一起,伴随着趙晨走出了紫雲山莊。
潛心研究《刑法》的他,非常清楚,等待他的,隻有死刑!
在三叔的書房裏,看到趙晨的背影消失在門外的大雨中,衆人的心情從憤怒漸漸轉變爲悲傷。
幾個長輩走進書房,默默地幫助謝媽收拾起地上殘渣碎片。
小輩們則站在門外,憂傷地注視着癱坐在椅子上的趙三叔。
趙晨的陰謀被揭開,在他們看來更像是一個信号——
趙家的衰落,原先是大家都不願明說的事實。
現在,也沒有什麽可避諱的了!
就在大家窸窸窣窣議論的時候,三叔渾濁的眼睛忽然亮了起來。
他像是大夢初醒般,看了看書房内外的家人們,皺着眉頭似乎在回憶什麽。
片刻之後,他坐直了身子,沖着謝淑華招了招手:“小謝,别收拾了,我有話要說。”
衆人瞬間安靜下來,齊刷刷地看向趙三叔。
後者似乎又恢複了往日的威嚴,坐在椅子上環視衆人,就像是一個老獅王在環視自己的子民。
最後,趙三叔眯着眼睛看向江立飛:“你……?”
“三叔……他就是江立……”謝淑華低聲介紹道。
然而趙三叔卻擡手打斷了她。
他用手指了指身後一副空白的畫卷,看着江立飛低聲說道:“你可算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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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