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總監,你先别急着走!”江立飛對着麥克風幽幽說道。
“關于你,我也有一些觀點需要主張一下!”
尤靜儀此時雙眼緊閉,她的大腦開始飛速運轉。
劉芳剛剛因爲受賄罪被最高監反渎局帶走,江立飛現在叫住她,大概率是要追究她行賄的責任。
她在大腦裏飛速地将與劉芳的交易過程重新複盤了一遍——
以買賣合同作爲掩護,付款賬戶是一家表面上看起來與南極鳥毫無關聯的皮包公司,收款賬戶是劉芳侄子的公司賬戶……
沒道理啊!尤靜儀在心中怒吼。
江立飛沒道理能鎖定到她或者南極鳥啊!!
就算他那所謂的“線人”把這些交易信息、轉賬記錄都挖了出來,最多也就能通過劉芳的侄子,鎖定到劉芳本人。
而那家皮包公司與南極鳥的關聯性,除非他能實地前往那家公司,并且想辦法打開對方的保險櫃,才有可能拿到相關線索!
這可能嗎?
“賭一把!”尤靜儀在心中呐喊。
我賭江立飛是在詐我!!
短短幾秒鍾,尤靜儀完成了頭腦風暴。
她慢慢睜開眼睛,此時,吳正已經快步走到大門前,緩緩合上了聽證會大門。
轟!
會場外的陽光被厚重的門扉擋在外面。
尤靜儀慢慢轉過身去,看向江立飛。
她努力讓自己的表情恢複到原本那樣冰冷的狀态,但江立飛直勾勾的目光讓她很難完成表情管理。
“哈哈。”尤靜儀幹笑了兩聲,“江老師竟然認識我,我可真是榮幸!”
“哈哈。”江立飛也學着她幹笑了一下,“威名遠揚的‘深鵬必勝客’法務總監,搞法律的人誰會不認識呢?”
“深鵬必勝客?”馮新樂詫異道。
他剛剛還在納悶,尤靜儀是誰?尤總監又是誰?江立飛爲啥把她喊住?
聽到“深鵬必勝客”這個對于南極鳥的諷刺性外号後,他才猛地反應過來。
“她是南極鳥的法務總監??她來這幹嘛?”
聽到馮新樂的驚呼,大家也都紛紛扭頭朝尤靜儀看去。
“啊?她就是南極鳥的法務總監嗎?好年輕啊!”
“這個女人看上去就很不好惹的樣子!你看她臉上的肌肉一直在跳!”
“南極鳥好像一直對江立飛挺不爽的,這是派他們法務總監過來現場觀摩江立飛是怎麽倒台的?”
“看現在這個氛圍,我怎麽感覺要倒台的是他們呢?”
……
聽到周圍的議論聲,尤靜儀真的有點繃不住了。
她感覺自己的眼角時不時地就抽搐一下,于是從包裏拿出一副墨鏡,用微微顫抖的手給自己戴上。
“江老師,有什麽事嗎?”尤靜儀盡量控制住自己的聲音,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你有什麽觀點要主張的?快點說吧,我還得去辦點事兒。”
江立飛輕笑了一聲,正要開口,忽然從他對面傳來一聲怒吼——
“你就是尤靜儀?你就是南極鳥的法務??監查官,快抓住她!!”
衆人循聲看去,隻見郭文開正滿面通紅,手指直直指着尤靜儀。
“我舉報!就是她賄賂劉芳!讓劉芳想辦法卡住江立飛同學的成績!快抓住她!!”
嘩!!
現場頓時爆發出一片驚呼聲,幾個還準備給南極鳥法務部投簡曆的考生唰地站了起來,不可思議地看向尤靜儀。
本來是沖着“深鵬必勝客”的招牌去的。
這下好了,變成“深鵬監獄房客”了!
此時,律考中心的直播間已經徹底失去了控制,大家光用彈幕已經無法表達自己的震撼感,開始瘋狂刷禮物:
‘飛機!火箭!都給你!飛判官今天是要在律考中心飛升啊!!’
‘飛哥果然沒有隔夜仇,聽證會翻盤,還順手把陷害他的人一塊送進去!一個字,絕!’
‘深鵬必勝客就不該離開深鵬啊,咱老帝都都是地道,你來可不得栽跟頭嗎?’
‘哼!區區一個法務總監而已……無聊!我要看血流成河!我要看南極鳥爆炸!’
‘是啊,南極鳥還在接受反壟斷調查呢!要不飛哥……今天幹脆把南極鳥也點了吧?’
……
聽證會現場,尤靜儀聽到郭文開的舉報,頓時感覺後背一陣劇痛。
這老狗東西是不是瘋了?
他有什麽資格舉報南極鳥行賄劉芳?
劉芳那個貨色有什麽值得行賄的??
傻子都知道,如果真有人去給那女人塞好處,看中的一定是她身下的郭文開吧!
這是舉報嗎?這特麽是自爆吧!
“呵呵,郭老,您是不是老糊塗了?”
尤靜儀怒從心頭起,直接開罵,說不定還能把這老頭罵清醒。
“我們南極鳥前幾年是通過劉芳贊助過一筆錢,但那也是給你的研究經費啊!”
“你這麽大的學者,不能端起碗來吃飯,放下筷子那啥吧?”
前些年爲了跟郭文開搭上線,南極鳥确實通過正規渠道投了一筆研究經費給他。
尤靜儀這麽說,也是爲了提醒郭文開,别特麽翻臉不認人!
沒想到郭文開不氣也不惱,他滿臉的痛心疾首,搖頭道:“早知道你們今天堕落成這樣,我當初就不該收你們的研究經費!髒!”
說着,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個錄音筆,緩緩走到一個麥克風前。
“法律人,講究的是證據!這裏面,就是你和劉芳的通話錄音!”
“我本來不想這樣的,既然你不承認,那我也沒辦法了!”
咔哒!
郭文開按下錄音筆上的播放鍵,一段通話錄音立刻響遍全場。
“……劉芳老師,第一批‘研究經費’已經到賬了,江立飛的事情勞你費心了……”
“……尤總監你放心吧,我即郭老,律考中心什麽萬主任段主任的,就兩個字,拿捏!……”
“……不行就給他恢複成績呗,我們南極鳥已經拿到想要的結果了,我們隻要求郭老能去出席聽證會……”
“……放心,尤總監,隻要錢到位,郭老那邊我去說!……”
咔哒!
郭文開按下停止鍵,麥克風響起一陣輕微的嗡鳴聲,現場一片寂靜。
短短10分鍾内,接連發生了太多爆炸性事件,大家都需要消化一下。
先是江立飛“0分事件”真相大白。
接着又是劉芳因“非國家工作人員受賄罪”被當場抓獲。
大家還沒緩過神來,郭文開又突然舉報南極鳥法務總監行賄劉芳……
“郭,文,開!”尤靜儀咬着牙,一字一頓地說道。
後者陰狠地看了她一眼,随後像看到一條流浪狗般,露出同情的微笑:“怎麽了,尤總監?自作孽不可活,你應該明白這個道理!”
“靠!!”尤靜儀氣血上湧,瞬間暴起!
她唰地摘下墨鏡,狠狠地摔在地上。
“你個老狗東西!你以爲你把這些通話錄音摘摘剪剪就能逃脫責任??”
“誰特麽不知道劉芳的背後是誰?就劉芳那種貨色,誰沒事會去賄賂她??”
“郭文開!我特麽告訴你,你玩陰的,誰都别想好!”
說完,尤靜儀猛地扭頭看向吳正:“你是監查官嗎?還是治安官?我也要舉報!我要舉報郭文開!!”
“郭文開借助劉芳受賄,還洩露律考試題!他的前任妻子也是被他陷害的!!”
随着她的爆發,現場已經變得混亂不堪,連王鑒和羅楷都兩臉懵逼。
“這人物關系都快趕上《雷雨》了!”王鑒大聲說道,“老羅你快幫我捋捋!”
羅楷身爲刑法學教授,自然是見多識廣。
通過郭文開和尤靜儀的對話,他也大概摸清了事情的大概脈絡,甚至還涉及到郭文開那個已經坐牢的前妻……
既狗血,又勁爆,這可是《法治進行時》的絕佳素材!
“老王啊,捋這種人物關系……”羅楷沖他笑了笑,“得加錢!”
除了他倆以外,現場大部分人都忍不住站了起來。
南極鳥,國内最大的互聯網科技公司之一!
郭文開,夏國的法學泰鬥,律考中心的創始人!
這二者之間竟然存在不正當的利益輸送??
而且還是從南極鳥高管級别的尤靜儀嘴裏說出來的!
聽到這麽勁爆的消息,誰特麽還能坐得住?
風度?禮儀?法律人的矜持?
下次一腚!
“都坐下!全都坐下!!”吳正掏出治安官證,大聲喊道。
“治安局辦案,請大家配合,先在座位上坐好!”
随着他話音落地,紀東、儲茜,還有其他四名治安官從聽衆席裏站了出來,開始維持現場秩序。
尤靜儀聽到吳正的話,心中忽然閃過一絲希望。
他們是治安局的人!
就算認定她對非國家工作人員行賄,那也該歸監查院管,治安局并沒有權限拘留她!
現在能晚一點被拘留,事情就還有轉圜的餘地!
南極鳥人,絕不會這樣輕易地狗帶!!
尤靜儀開始在心中默背《刑法》,讓自己冷靜下來。
她捋了捋散落在臉前的頭發,深吸了一口氣:“你們是治安局的是嗎?”
“是的,請你配合我們走一趟,把事情說清楚。”吳正說道。
“呵呵,不好意思,那我沒法配合你們。”尤靜儀冷笑了兩聲。
“首先,郭文開播放的錄音,有明顯的剪切痕迹,你們不能依據這個錄音,就認定我向劉芳行賄!”
“其次!假設,我是說假設!假設我真的向劉芳行賄,這個事情也歸監查院管,與你們治安局無關!”
說着,她拿起手機,輸入了一組号碼。
“如果你們治安官打算越權執法,我會立刻向治安督察熱線舉報你們,把你們的警号給我報一下!”
吳正耐心地等她打完這套連招,随後沖她笑了笑:“尤總監,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
“剛才郭教授提供的線索,确實不歸我們治安管,但江立飛老師的話,不是還沒說完嗎?你要不聽聽他到底要說什麽?”
尤靜儀渾身一顫。
剛才被郭文開那個老不死的氣瘋了,都忘了江立飛還有所謂的“觀點”要主張。
她緩緩轉過臉去,看向江立飛。
後者正兩眼直勾勾地盯着郭文開,聽到吳正在喊他,才收回目光。
“好的,吳隊。”江立飛對着麥克風說道。
衆人聽到他開口說話,立刻安靜下來,齊刷刷地看向江立飛。
“尤總監,你做得好啊!”江立飛緩緩說道。
“不愧是南極鳥的法務總監,不管是行賄、買水軍造謠诽謗,還是隐瞞貴司重大财務信息,都加上了至少兩層保護措施!”
江立飛說的這三個點,是尤靜儀、費明奇以及戴旭三人的掃描結果中,最嚴重的三項罪名——
對非國家工作人員行賄罪,诽謗罪,不披露重要信息罪。
在場的大多數人都是法律界人士,聽到江立飛講的關鍵詞,立刻反應過來這三個罪名。
他們詫異地看向尤靜儀,等待着她的回應。
原以爲她會像反駁吳正和郭文開那樣,怒斥江立飛無中生有、血口噴人。
沒想到……尤靜儀臉上好不容易重新組織起來的冰冷,在聽到江立飛說的這三個點以後,在一瞬間又瓦解掉了!
她的腦海裏,瞬間浮現出江立飛所謂的“飛判官視頻合集”。
桑音副校長、桑政副校長、禦燕集團董秘、金面北人販子,還有她的同事——南極鳥市場部的高白……
她忽然能夠理解這些江立飛的“劍下之鬼”,在落網前,爲什麽都流露出巨大的憤怒和恐懼。
憤怒,是因爲自己最隐秘的惡行,竟然被江立飛精準地說了出來!
恐懼……也是如此!
“你到底是什麽人?”
尤靜儀突然失去了抵抗的意志,她看着江立飛,心裏最好奇的,竟然是這個問題。
看到她挺直的身闆忽然佝偻起來,再加上臉上死灰般的表情,會場裏的人瞬間明白了——
江立飛說的,都是真的!
“相關證據,我已經發給治安局和反壟斷調查組了。”江立飛繼續說道。
吳正從裝具帶裏掏出便攜式警務終端,在上面點擊了幾下,展示在尤靜儀面前。
“這是拘留證,你看一下。關于你行賄的事情,我們确實管不着。”
“但監查院的同志正在忙活劉芳的事兒,你就先跟我們走一趟吧,把其他事情先講清楚,我建議你不要反抗,這對你沒有好處……”
沒等吳正把話說完,尤靜儀就兩手輕輕握拳,緩緩擡起到吳正的面前。
“帶我走吧,我想趕緊離開他的視線……”尤靜儀低聲哀求道,臉上沒有一絲血色。
她低着頭,眼角的餘光一直在往江立飛的方向窺視,但又不敢正視他的目光。
一身國際大牌的尤總監,此刻竟然顯得有點猥瑣……
咔!
吳正用手铐铐住尤靜儀的手腕,聽到對方長長地出了一口氣,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
沒等他開口,尤靜儀就自動朝大門走去,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躲進審訊室裏……
“走吧,治安官,快帶我去看守所!”尤靜儀低聲催促道,“我知道很多費明奇的事情,還有郭文開的事情!我要交代!”
吳正沖紀東和儲茜使了個眼色,兩人點了點頭,重新坐回聽衆席。
其他治安官則跟着吳正,押着尤靜儀走出了聽證會場。
會場裏,衆人開始交頭接耳,對江立飛的稱呼,也從直呼其名,變成了“江老師”。
王鑒坐在座位上,雙手抱胸,戲谑地看着郭文開。
“老郭這趟可真虧啊,開了兩個團,結果人頭都是小江的。”
羅楷一臉懵逼:“老王你在說什麽?什麽開團?什麽人頭?”
“你呀,老朽!跟不上時代了!”王鑒鄙視道,“回頭我帶你開黑!”
沒等羅楷反應過來,他又沖着江立飛努了努嘴:“你看江立飛那眼神,我感覺他盯上老郭了。”
羅楷順着王鑒的目光看去,不由地怔了下。
此時的江立飛,正目光筆直地盯着郭文開,那目光仿佛穿透了對方,射向虛空。
此次此景,恰似彼時彼景!
當初江立飛在《法治進行時》盯着金偉根,也是這副眼神!
咚咚咚!
嘈雜的會場裏,忽然從聽證席傳來法槌敲擊桌面的聲音。
會場稍稍安靜了一點,向聽證席看去。
段方不知何時站到了主持人的位子上,他拿着法槌,沖台下的郭文開笑了笑:“郭老,您來都來了,咱們的聽證會,繼續吧?”
現場的人聽到這話,感覺仿佛在做夢。
這特麽亂成一鍋粥了,還繼續聽證??
再說了,江立飛主觀題0分的問題,不是已經真相大白了嗎?就是劉芳在試卷複核程序上搗鬼啊!
這還有必要繼續聽證嗎?
在律考中心的直播間裏,彈幕則是另外一番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景象:
‘好啊!段主任幹得好!請郭老上斷頭台……呸!主席台!’
‘這位領導一看就很有眼力見,你看他都不坐在主持人的位子上,那特麽是抗推位啊!’
‘那老妖婆被抓的時候,說郭文開有問題。南極鳥法務總監被抓的時候,也說郭文開有問題。很難相信這老家夥是幹淨的!’
‘剛才那個臭臉美人還說郭文開陷害自己前妻呢!這特麽也太勁爆了!飛哥上啊,弄他!’
‘唉,你說他們沒事惹飛爺幹嘛?這波飛爺不光把他們水晶點爆了,連泉水、商店都給拆了!’
……
聽證會現場,郭文開愣在原地,不可思議地看向段方。
後者正一臉禮貌的微笑,向他做了一個“請君上座”的姿勢:“郭老師,您請!”
按照聽證會的正式流程,其實聽證會一直都還沒有開始。
現在主持人到位了,自然應該開啓聽證流程,給江立飛一個交代。
郭文開遍布皺紋的臉上,露出一個僵硬的微笑:“當然,我們繼續,我們、我們……啊啊啊啊……”
他的話說到一半,忽然捂住自己的心口,整張臉皺成一團,發出痛苦的呻吟聲。
咚!
郭文開一隻手撐住身邊的椅子,但沒吃住勁,随着椅子一起摔倒在地闆上,整個人抽搐了兩下,随後兩腿蹬得筆直。
“郭教授!”段方大驚失色,立刻沖下聽證席,跑到郭文開身邊。
雖然他對郭文開幹涉律考中心事務心有不滿,但畢竟這是他的老師。
看到他摔倒在地上,段方趕緊跑了過去,蹲在他的身邊。
“郭老師!你怎麽了??”
郭文開一邊翻着白眼,一邊用手指着自己的褲子口袋:“速、速效、救心丸……”
段方愣了下,知道郭文開心髒,但沒聽說他有心髒病啊!
“快!快!速、速效!”郭文開在翻白眼的空隙,看到段方一動不動,又催促道。
段方也來不及多想,立刻開始幫郭文開找速效救心丸,同時對着聽衆席大聲喊道:“快叫救護車!郭老師心髒病發了!!”
紀東和儲茜立刻站起身來,沖到郭文開跟前。
“額……”儲茜看了一眼郭文開,不由地怔了下。
這又是翻白眼,又是抽抽,還蹬腿兒……
怎麽看都不是心髒病發作的症狀啊!
但看到一個銀發老人躺在地上奮力抽搐,儲茜還是趕緊撥通了治安專線,呼叫了緊急救援。
此時的現場,又一次陷入混亂。
有很多人在同時撥打急救電話,還有一部分人圍了過來,想看個究竟,但被紀東擋在三米開外。
混亂的會場裏,隻有江立飛、王鑒、羅楷三人,冷漠地注視着時不時抽搐的郭文開。
王鑒和羅楷,對郭文開太熟悉了,大家每年都在一個體檢中心體檢,誰身上有點啥病還不清楚嗎?
這老狗東西,不知道爲什麽,在這個節骨眼忽然開始裝心髒病發作!
而江立飛則是通過系統的掃描結果,發現了郭文開令人惡寒的秘密,也清楚他現在就是在裝病!
滴滴!
江立飛的手機忽然響起一聲微訊提示音,他低頭看去,是吳正發來的:
[吳正-桑海刑偵:江老師,治安部已将南極鳥費明奇“小金庫”線索移交給了調查組,馬上開始行動!]
……
深鵬市,南極鳥總部大樓,董事長辦公室。
費明奇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後面,眼睛緊緊盯着面前的戴旭。
後者正對着一個筆記本電腦,表情嚴肅,雙手飛快地操作着。
大約過了七八分鍾,戴旭松開鼠标,擡起頭來看向費明奇。
“怎麽樣?江立飛是怎麽發現我們的?”費明奇急忙問道。
戴旭搖了搖頭:“我排查了江立飛,還有‘飛判官1号助理’、‘飛判官同事’的賬号。”
“他們在最近的兩個小時内,在各個社交平台,先後關注了劉芳和尤靜儀,最後又關注了我們倆。”
“尤總監做事一向謹慎,我懷疑江立飛可能是在劉芳那裏獲得了什麽線索,順藤摸瓜找到了我們。”
費明奇摩挲着手中的天鐵,面色陰沉,一言不發。
“如果江立飛是通過劉芳那邊找到我們的,我覺得就不會有太大問題。”戴旭繼續說道。
費明奇擡起眼睛:“爲什麽?”
“我們這次通過劉芳找到郭文開,做得很謹慎。”戴旭解釋道。
“表面看上去,完全是兩個公司的正常交易走賬,江立飛即使通過劉芳那邊倒查,也查不到那家公司和我們之間的關系。”
“退一萬步講,就算劉芳不小心洩露了什麽關鍵信息,這也就是個‘向非國家工作人員行賄’而已,沒什麽大不了的!”
費明奇一隻手拿着天鐵,另一隻手攥着手機,似乎在等什麽人回信息。
他思考了幾秒鍾,問道:“那怎麽解釋江立飛在臉書上關注了我們三個人?他是怎麽穿透僞裝,找到我們的?”
“可能是因爲尤總監去了現場,被他發現了吧?”戴旭推測道。
“而且江立飛他有線人啊,他在金面北都有線人,在我們公司安插幾個也不是什麽難事吧?飛判官複刻計劃,早就是個公開的秘密,他通過内線确定誰是計劃主導者還是很容易的!”
“說不定費總您,尤總監,還有我,早就被他知道了,他隻是挑了現在這個時機關注了我們而已!”
戴旭喝了一口茶,繼續說道:“但是,他知道我們,不代表他就拿到了我們真正的把柄!”
“我們的‘小金庫’做得很隐蔽,江立飛沒有任何可能性會知道這件事!他挑這個時候關注我們,其實就是想讓我們胡思亂想、自亂陣腳!”
聽完戴旭的話,費明奇不禁眯起了眼睛。
有一定道理!
盡管戴旭的分析沒有完全解開他心頭的擔憂,但這也提醒他,隻要守住兩個最關鍵的點,他們就不可能出問題!
第一,從劉芳那邊,江立飛最多隻能查到“行賄”的事實,這并不是什麽大問題!
第二,“小金庫”問題涉及到“不披露重要信息罪”,甚至能讓反壟斷調查組拿到最後一塊拼圖,一錘定音!
但調查組入駐南極鳥,查了将近兩個月都沒查出的“小金庫”,怎麽可能讓千裏之外的江立飛查到?
這小子是在跟他們費家軍打心理戰啊!
“我讓小尤脫身以後再給我回消息,她那邊還沒動靜。”費明奇又看了眼手機。
“你再登陸一下律考中心的直播間,我看看現場情況。”
戴旭點點頭,在筆記本電腦上點擊了幾下,忽然一陣喧鬧聲從電腦中傳來。
“尤總監!!”他看向屏幕,忍不住喊了出來。
在直播畫面中,尤靜儀正被吳正用手铐铐上,随後轉身朝會場外走去。
費明奇看到戴旭臉色不對,立刻站起身,快步走到電腦前,剛好看到尤靜儀的手腕上,閃過一道銀光,随後就消失在聽證會會場的門外。
這……這特麽是被抓了??
他看向直播間裏瘋狂刷動的彈幕,臉色越來越差:
‘哦豁!南極鳥的法務總監被抓了,請問南極鳥該如何應對?’
‘剛才現場有點吵,那個治安官跟尤靜儀都說了啥啊?爲啥把她帶走的?’
‘飛哥倒是說了一大串,我也沒聽懂,就聽明白一個行賄。’
‘法律我還是懂一點的,如果是因爲行賄,我推斷這個男的其實不是治安官,而是監查官!治安官是管不着行賄的,小小的法律知識送給大家!’
……
由于現場過于嘈雜,律考中心直播間裏的網友們,并沒有好清楚尤靜儀被帶走的真實原因。
他們在彈幕裏“以訛傳訛”,最後的結論就是——尤靜儀行賄劉芳,所以被監查院帶走了。
費明奇盯着這些彈幕,心中的怒火正在不斷累加。
他惡狠狠地看向戴旭,恨不得把他的嘴撕了!
說好的隐蔽呢?
說好的皮包公司呢?
說好的江立飛根本無法穿透他們布置下的僞裝呢??
一頓操作猛如虎,仔細一看原地杵!!
“渣渣!全都是渣渣!!”費明奇将手中的天鐵啪地摔在地上。
“你們做的是個屁準備啊!準備被江立飛一網打盡嗎??”
戴旭也是一片慌亂,他頂着費明奇的怒吼,又把尤靜儀留下的資料仔細看了一遍。
“費總!不可能啊!”他指着平闆電腦上的資料大喊道,“江立飛不可能在行賄這件事上查到我們的啊!這不科學!!”
“事情都發生了,不可能你個頭啊!”費明奇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手掌生疼。
“現在尤靜儀被帶走了,你趕緊聯系公司法律顧問去撈她出來!”
戴旭連連點頭:“明白,費總!”
“跟法律顧問律師說,必須盡快!”費明奇咬牙切齒地說道。
“向非國家工作人員行賄不是什麽大事兒,就怕她在裏面撐不住,把‘小金庫’的事也說了!”
“明白!明白!”戴旭站起身,快步朝辦公室大門走去。
咚咚咚!
從戴旭的筆記本電腦裏,忽然傳來一陣敲擊麥克風的聲音。
直播畫面中,嘈雜的聽證會會場,漸漸安靜下來。
“大家不要恐慌,保持秩序,郭教授不會有事的。”
電腦中傳來江立飛的聲音,費明奇的肩膀聳動了一下,轉臉看向屏幕。
此時,直播鏡頭切到了江立飛的聽證申請人視角,那張費明奇又憎又怕的臉,填滿了整個直播畫面。
江立飛放下手中的手機,目光在三個直播鏡頭間來回巡梭了一下,最後鎖定了這個申請席鏡頭。
他直直地盯着鏡頭,費明奇感覺江立飛似乎正在跟自己對視。
他的心裏忽然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
就像是草食動物被獅子在暗處盯住的感覺,渾身麻麻的,但又不知道危險到底在哪裏、何時會出現……
“費明奇!”畫面中的江立飛晃了晃手中的手機,忽然開口喊出了他的名字。
“找到你了!”
“啊——!”費明奇被吓得發出一聲尖叫,完全控制不住!
辦公室門口的戴旭也停下腳步,不可思議地轉過身來。
他難以相信,自己剛才到底聽到了什麽!
江立飛在1000多公裏外的帝都,對着鏡頭喊出了“費明奇”的名字??
幻聽,一定是幻聽!
戴旭看到費明奇如同一灘爛泥,緩緩癱坐在地闆上,趕緊折了回去:“費總!費總!您怎麽了?您沒事吧……”
他剛剛走到一半,從筆記本電腦裏再次傳來江立飛惡魔般的聲音:“還有你,戴旭。”
“啊——!!”費明奇和戴旭同時發出一聲尖叫。
後者飛快地轉過身,拔腿就要跑。
“小戴!小戴!”費明奇坐在地上,伸出手來高聲喚道。
“小戴你别走!你走了我可怎麽辦啊!!你快回來把電腦關掉!我不敢關!!”
戴旭站在門口,怯生生地瞟了過來。
此時,筆記本電腦裏的聲音忽然戛然而止,似乎是因爲電量不夠,自動休眠了……
癱坐在旁邊的費明奇也愣了下,仿佛撿回了一條命。
他沖戴旭招了招手:“小戴,你過來……扶我起來……”
戴旭點點頭,兩步分作三步,磨磨唧唧地走了過去,先确認了一下筆記本電腦确實已經黑屏了。
随後他将費明奇扶了起來,放到椅子上。
“費、費總……”戴旭心有餘悸地看着黑屏的筆記本電腦,“您那塊天鐵,10幾萬求來的吧?能鎮住飛判官嗎?”
費明奇雙目無神地搖了搖頭:“别整那沒用的了,這小子是真的邪門,趕緊撤吧。”
“撤?”戴旭愣了下。
費明奇這意思,是要提桶跑路啊!有必要嗎?
“費總,就因爲行賄那事兒?小題大做了吧……”他遲疑着問道。
“你是不是傻!!”費明奇忽然爆發了,他指着筆記本電腦怒吼道。
“這家夥是人嗎?你有沒有概念,我們到底惹的是什麽東西??”
戴旭被吼蒙了,就算江立飛真是判官爺,爲了一個不是很嚴重的罪名,丢掉打拼多年才得來的地位和财富,也不劃算啊!
啪啪!
費明奇抽了自己兩個嘴巴,戴旭趕緊拉住他:“别這樣,費總!别這樣!”
“我特麽就不該招惹他!”費明奇雙目通紅,“這玩意兒是能複刻的嗎?”
“你也有責任,戴旭!你當初就該攔着我!!”
戴旭露出問号臉,他拉着費明奇的手稍稍松了點勁。
啪!
費明奇又抽了自己一嘴巴。
鈴鈴鈴鈴!!
忽然間,辦公桌上的座機鈴聲大作。
費明奇和戴旭被吓得一哆嗦,兩人對視了一眼,誰都不想去接這個電話。
萬一接起來,對面是江立飛呢?
這特麽比午夜兇鈴還恐怖!
兩人僵持了半天,費明奇動用了老總的威嚴,對戴旭說道:“你去接。”
戴旭深吸了一口氣,不情不願地走了過去,看向來電顯示,臉色忽然一片慘白。
“什麽情況?真是江立飛?”費明奇此時大腦已經不怎麽運轉了,開始胡言亂語。
戴旭緩緩擡起頭來,兩眼無光:“不是,是反壟斷調查組駐紮樓層的電話……”
費明奇感覺仿佛五雷轟頂,該來的,終于來了!
“别接了!”他對戴旭低聲吼道。
後者伸向話筒的手猛地縮了回去,看向費明奇。
短短幾分鍾的時間,費明奇似乎老了10幾歲,頭發散亂、兩眼無神,名牌領帶松松垮垮地系在脖子上,更像是一根上吊繩。
“别接了,換身衣服,趕緊走!”費明奇用盡全身力氣,從椅子上站起來。
他走到書櫃前,打開最下方的抽屜,拿出兩套南極鳥物業的工服和鴨舌帽。
“換上,趕緊走!”
……
與此同時,南極鳥大樓2層,反壟斷調查組駐紮區。
一名調查員放下電話,轉身對調查組組長向國翰報告道:“向部長,沒人接!”
向國翰皺起一對濃眉,對身邊的幾個調查員指示道:“治安部轉過來的材料,待會兒再看吧!”
“你們兩個,上去看看費明奇在不在辦公室。”
“小石、小丁,你倆去監控室,盯住。”
“剩下的人,去守住大樓的各個出口,别讓費明奇和戴旭溜了。”
“是!”調查員們回應道,随後立刻開始分頭行動。
随後,向國翰立刻撥通了喬兵镛的電話。
“老喬,感謝啊!你的資料我們收到了,非常關鍵!”
電話那頭傳來喬兵镛的大笑聲:“國翰兄,咱倆就别客氣了,而且這資料也不是我搞來的,我可不能貪功!”
“哦?”向國翰詫異道,“喬部長方便透露下線索來源嗎?有機會我得當面向他道謝啊!”
“我們調查組在南極鳥卡了一個多月,有這份資料提供的‘小金庫’數據,一切終于能搞通了!”
喬兵镛等的就是向國翰這句話。
後者的級别雖然和他一樣,都是副部長,但人家的部門更接近核心。
江立飛如果能進入向國翰的視野,别說什麽法學泰鬥了,就是法學老祖宗來了,在夏國也壓不住他!
“江立飛!”喬兵镛直接了當地說道,“這些線索是一個叫江立飛的小夥子提供的!”
“下周我們治安部開全國表彰大會,他也來領獎,國翰兄可有空過來看看啊?”
“哦?還是個青年才俊啊!”向國翰誇贊道。
“沒問題,到時我一定到場,記得給我安排一個靠前的位置!”
說完,兩人大笑起來。
“對了,老喬,還有個正事兒要求你幫忙!”向國翰說道。
“你說!隻要是正事,問題不大!”
“老喬你幫我聯系一下深鵬市治安局,費明奇和戴旭,可能已經逃竄了,調查組人手不足,我們需要一點支援……”
向國翰把情況大緻給喬兵镛說了一遍,後者爽快地答應了。
10分鍾後,深鵬市治安局開始調派南極鳥總部大樓附近的治安官,向大樓靠近,并且在關鍵路口和交通樞紐增加了檢查密度。
另一邊,兩個身着物業工服、頭戴鴨舌帽的男人,腳步匆匆地從南極鳥總部大樓的電梯裏走了出來。
他們進入一樓大廳後,立刻朝大門走去。
吱!
個子比較高的那個男人忽然來了個急停,随後原地來了個180度大轉彎,橡膠鞋底在光滑的地闆上發出一聲“哀鳴”。
“咋了費總?”另一個物業工裝男低聲問道。
“别特麽叫我費總!”費明奇咬牙切齒地說道。
“好的費總!”戴旭連連點頭。
費明奇翻了個白眼,領着戴旭朝大廳後門走去。
“大門那邊有調查組的人!”他壓低聲音說道,“後門那邊在搞活動,我們看看能不能跟着混出去。”
戴旭點了點頭,緊緊跟在費明奇身後。
拐過一根巨大的柱子後,一群奇裝異服的COSER忽然出現在他們眼前。
幾個穿着紅紅綠綠、紫紫藍藍的妹子,正在南極鳥的最新手遊海報下拍照、直播。
“卧草,原?”戴旭低聲驚歎道。
費明奇瞪了他一眼:“别廢話,趕緊走!”
然而剛剛從這群COSER身邊路過,一個紫衣妹子忽然攔住他們,将手機送到費明奇面前。
“物業大叔,麻煩你幫我們拍個合影,謝謝啦!”
沒等費明奇答應,妹子就把手機塞到了他的手裏,随後蹦蹦跳跳地走進了海報前的合影人群裏。
費明奇四下環顧了一下,沒人注意到這邊。
他無奈地拿起手機,對準那群COSER:“來來,快站好!”
幾個妹子仿佛沒有聽到他的話,各忙各的。
有幾個擺好了姿勢,有幾個還在對着直播鏡頭各種互動。
“你們快點!!”費明奇等不及了,惡狠狠地低聲吼道。
COSER被吓了一跳,嘴裏嘀咕着“怪叔叔”,随後老老實實地站好陣型。
“大叔,我倒數三二一,然後我們會擺出經典pose,然後你給我們多拍幾張……”
費明奇沒搭理紫衣妹子,他看了眼人群中的直播手機,壓了壓帽檐,立刻開始倒數:“三二一!茄子!好了,趕緊拿走!”
紫衣妹子和小夥伴們面面相觑,心說南極鳥的物業都好大的脾氣……
她無奈地走向費明奇,伸出手去,準備接過自己的手機。
嗖!!
一個黑影忽然從她面前掠過,面前的“物業大叔”被一名治安官瞬間按倒在地。
“啊——!!”在她身後的小夥伴們發出一陣尖叫。
她低頭看去,隻見“物業大叔”正被一名治安官死死按在地上。
緊接着,銀光一閃,一副“銀手镯”就铐在他的手腕上。
“費明奇!找到你了!”治安官大聲喊道。
随後他看向一旁瑟瑟發抖的戴旭,後者趕忙舉起雙手,老老實實地被趕來的治安官铐了起來。
治安官将紫衣妹子的手機還給她,随後拎着費明奇站了起來。
“費明奇,你因涉嫌‘不披露重大信息罪’、诽謗罪、職務侵占罪等7項罪名,現在對你采取刑事拘留!這是拘留手續!”
治安官向費明奇出示了緊急下發的拘留證,随後将他移交給反壟斷調查組的調查員。
“你先接受反壟斷調查組的詢問,随後我們會帶你去看守所了解其他情況,聽明白了嗎?”
費明奇感覺一陣耳鳴,隻聽清了最後幾句話。
他木讷地點了點頭,頭上的鴨舌帽掉了下來,露出一頭散亂的頭發。
他兩眼無神地看向一旁的戴旭。
後者正滿臉谄媚,對身旁的治安官說道:“治安官,治安官,我是戴旭,南極鳥的市場分析部技術總監!我很了解情況,你們來問我吧!我全說!”
費明奇經過江立飛的心理折磨,剛才又被治安官猛地撲倒在地,此時連生氣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呆呆地注視着戴旭一張一合的嘴巴,感覺似夢似幻。
奮鬥二十餘載,今年剛剛登上南極鳥的最高位,原本以爲就要大展宏圖了。
然而從江立飛的一個關注開始,反壟斷調查、荊楚鄉超出走鬥音、各種企劃連連受挫……
費明奇開始連走背運。
現在,連自己都要進去了!
“啊啊啊……”他感覺自己的内髒全部都揪成了一團,簡直無法呼吸。
調查員緊張地看向他,問道:“你怎麽了?身體不舒服?”
“啊啊啊啊……”費明奇沒做任何回應,他仰起臉,痛苦地哀嚎着。
“治安官,是不是要先送醫?”調查員低聲向身邊的治安官問道。
後者見多這種東窗事發的“成功人士”。
從萬人景仰到階下囚,他們總需要一個适應過程。
費明奇現在這一連串的呻吟聲,就像是一個膨脹的氣球,開始放氣了,難免會發出一些奇怪的動靜。
“沒事!”治安官眼睛盯着費明奇,“讓他放會兒氣。”
此時,正在大幅海報下合影的COSER們已是目瞪口呆。
“是因爲這大叔态度不好嗎?”一個綠衣妹子低聲問道,“治安官就把他抓了?”
“你是不是傻啊!”紫衣妹子回到小夥伴當中,壓低聲音說道。
“我剛才聽治安官說,那人是費明奇!南極鳥的董事長兼總經理!”
人群發出一片驚呼聲。
紫衣妹子趕緊把食指豎到嘴邊:“噓噓!别聲張!抓這麽大的人物,肯定是秘密行動!小心被滅口!”
這時,一個紅衣妹子舉着直播手機,冷冷說道:“秘密個毛線……你們自己來看彈幕……”
幾個妹子把腦袋湊到紅衣妹子的手機前,在她的直播間裏,觀看人數如同火箭般飙升,彈幕也在瘋狂刷屏:
‘熱心水友分享了直播間!’
‘熱心水友分享了直播間!’
‘主播!你們别湊在鏡頭前面了,快去拍一拍費明奇!!’
‘看到這幾位主播,我的又遇到了我人生中最想保護的第1388、1389、1390、1391名妹子!但是,現在請先讓我看看費明奇!’
‘@立飛普法VV,飛哥!你真的找到費明奇了!他被抓了,快來看啊!!’
‘主播主播!你直播開沒開錄像?剛才費明奇被抓的鏡頭你有沒有錄下來??’
‘完了……最喜歡的一集沒看到……’
……
與此同時,在律考中心的直播間裏,費明奇被抓的消息正在瘋狂刷屏。
水友們在律考中心和紅衣妹子的直播間反複橫跳。
又想看費明奇被抓,又想看郭文開死沒死!
此時,在律考中心的聽證會現場,幾名醫護人員已經及時趕到,正在對郭文開進行緊急檢查。
“郭老,您是胸口痛,還是背痛?”一名急救醫生問道。
“痛……都痛……”郭文開虛弱地說道。
醫生的嘴角抽動了一下,都痛?
沒等他想明白,郭文開忽然又抽抽了兩下,把幾名醫護人員吓得一哆嗦。
“快!上擔架!”醫生大手一揮,幾名護工立刻将郭文開擡上擔架。
“讓開!都讓開!”醫生沖着過道上的人群怒吼道,衆人立刻左右散開,讓出一條通道。
“醫生,他什麽情況?是心髒病發作了嗎?”段方跟在擔架後面,急吼吼地問道。
郭文開要是真在律考中心出了什麽意外,他段方作爲臨時負責人,肯定得背鍋!
醫生頓了頓,露出一副思考的表情:“嘶,這個很難評,我們得回醫院上儀器檢查!”
“啊?”段方停下腳步,目送醫護人員擡着郭文開離去。
他轉過頭,看向江立飛,後者正一臉凝重,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擔架上的郭文開。
此時,郭文開的掃描面闆,正懸浮在江立飛的眼前:
【糾紛類型:離婚訴訟-财産分割】
【客戶定級:高價值客戶,建議關注】
沒了?
江立飛意念轉動,試圖把面闆再往下拉一拉,耳朵裏卻似乎響起了“噔噔”的聲音,提示他下面沒了。
這就沒了?
郭文開未來就一個“離婚财産分割糾紛”??
江立飛皺起眉頭,啓動了深度掃描。
一瞬間,上百條深度提示出現在他的眼前。
一個簡單的離婚财産分割糾紛,竟然有這麽多深度提示??
這個提示數量,都快趕上“超高價值客戶”了!
江立飛快速地将全部線索看完,忽然感覺一陣惡寒。
眼前這個老頭,明面上與劉芳是二婚。
但實際上,他已經經曆過8次婚姻!
在這上百條深度提示,還有很多關于郭文開此前離婚訴訟的線索。
将這些線索統合以後,江立飛發現了一個共同點——
郭文開的8次婚姻,每次都是與年輕且有野心的女人結婚,私下授意她們在外斂财,财産也全部放在女方相關的賬戶上。
而這8任妻子,現在已經全部都在監獄裏待着了!而且都是郭文開自己秘密舉報的!
那些存在女方賬戶上的受賄财産,在經過層層洗白後,隻有少量會被認定爲贓款沒收。
剩下的大部分财産,都被郭文開提起離婚财産分割訴訟分走了!
而且,根據夏國《婚姻法》的規定,由于女方屬于刑事犯罪導緻離婚,郭文開還可以主張多分一部分給自己。
“原來這就是郭文開橫行夏國法律界數十年不倒的秘密……”江立飛暗忖道。
獻祭了8任“前妻”,還有少部分财産,他就可以安全聚斂大量的财富!
即使江立飛講這些線索全部公之于衆,最多也隻能說明郭文開私德有虧,卻無法直接證明郭文開才是那個真正收受賄賂的人!
這特麽簡直是老畢登中的老畢登啊!!
似乎是感受到了江立飛的目光,郭文開在擔架上,扭曲着自己的上肢,慢慢轉過臉來,那雙死氣沉沉的眼睛與他四目相對。
江立飛感覺那雙灰蒙蒙的眼睛,根本不屬于人類!
這特麽就是個千年的吃人老僵屍!
在他那張遍布皺紋的臉上,露出了一絲不易覺察的微笑。
但江立飛卻看得清清楚楚!
紛亂的人群如同潮水般,在擔架前散開。
醫護人員奮力奔跑,衆人議論紛紛,喧鬧的會場中,隻有江立飛安安靜靜。
他和郭文開遠遠地對視着。
在“老僵屍”即将離開會場的時候,江立飛緩緩擡起右手,伸出兩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的雙眼,又指了指對方——
“我會盯着你的,郭文開!”
後者的嘴角抽動了兩下,将陰險的微笑隐藏在皺巴巴的皮膚下,繼續裝出一副虛弱不堪的樣子,和擔架一起,消失在聽證會場大門外。
咚咚咚!
段方回到主持人的座位上,用力敲了三下法槌。
“請各位安靜!請落座!”他對着麥克風大聲說道。
“現在由我代理聽證會主持人!繼續聽證會流程!”
衆人被他的話從驚慌中拉回了現實。
大家忽然反應過來,爲了江立飛的聽證會折騰了兩個小時,聽證會竟然還沒開始!
江立飛收回目光,坐在申請人的座位上,看向段方。
後者也将目光轉向他,沖他點了點頭。
“根據《成績異議聽證會制度》的規定,本次聽證會由于主持人缺席,且短時間内無法出席,本次聽證會,取消!”
會場一片嘩然。
咚咚咚!
段方又一次敲響法槌,朗聲說道:“請大家安靜!剛才由劉芳代理郭文開教授,提起的公開試卷複核程序尚未結束,現在繼續!”
“在此前的程序中,已經向大家公開展示了江立飛的主觀題試卷,請在座的出題人委員會成員,以及律考中心試卷複核程序成員,發表意見!”
“對該主觀題試卷178分的判分結果,是否持有異議?”
段方停頓了一下,環視全場:“我先說,我沒有異議!”
“YES!”馮新樂在江立飛身旁握拳,低聲慶祝道。
在聽衆席裏,羅楷緩緩站起身來,大聲說道:“我對該判分也沒有異議!”
随後,他低下頭來,看向雙手抱胸、一臉不屑的王鑒,輕聲催促道:“老王,說句話!”
“嘁!”王鑒甩了甩手,“我當然沒有異議!開什麽玩笑!”
咚咚咚!
段方用力敲了三下法槌,宣布道:“在座的相關委員都對該試卷判分無異議!”
“即日起,江立飛主觀題試卷成績恢複!”
“其客觀題281分,主觀題178分,總分459分,位列今年全國律考第一!夏國律考曆史總分第一名!!”
“YES!!!”
沒等江立飛反應過來,馮新樂噌地從申請席上跳起來,握拳怒吼。
“赢了!江主任!我們赢了!!”
“知道了,‘第四名’。”江立飛淡淡說道。
馮新樂瞬間石化。
然而在他的帶動下,全場開始掌聲雷動,還有人吹起了口哨。
海大富、鄒樹奈和明美美沖向申請席,拉着雕像般的馮新樂不停地蹦跶。
“别蹦了……奈奈……”馮新樂喃喃道,“我的第三名……沒了……”
……
半小時後,聽證會會場裏,聽證席成員和聽衆們都已經離場。
江立飛一行人也離開了現場,回到麗絲卡爾酒店與趙珏彙合。
最後,偌大的會場裏,隻剩下段方一個人。
他坐在高高的聽證席上,兩隻手十指交叉,沉默地注視着江立飛離開的方向。
陽光從他的眼鏡鏡片上掃過,閃過一片白光。
“都出事了……郭文開怎麽會沒事呢?”段方喃喃道。
江立飛你不中用啊……
你不幫我幹掉這個老狗,我該怎麽上位呢?
他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号碼,一個年輕的女聲從電話那頭傳來。
“喂,段方哥?情況如何?”
段方搖了搖頭:“不太順利……小可,後面還是得靠你了!”
“多給老頭子吹吹枕邊風,讓他别慫,跟江立飛再好好鬥鬥!”
……
ps:15000大章,補上昨天請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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