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啥，劉芳老師啊……”電話那頭有些爲難地說道。
“還有一件事兒，你讓郭老最近注意安全……哦不，注意身體。”
“我聽說有個小年輕，今天上午在律考中心，跟郭老叫闆呢！”
劉芳愣了下。
小年輕，律考中心，跟郭老叫闆……
這三個詞分開她都能懂，但它們是怎麽能連成一串的？？
郭文開是什麽人？
夏國法理學的第一代研究學者，現在全國高校的《法理學》教材，不是他寫的，就是他學生寫的！
律考中心是什麽地方？
一個小小的民間機構！郭文開的後花園！！
别說是他本人，就是劉芳扯着他的大旗過去，都能把那幾個小主任當牲口使喚！
見劉芳不說話，電話那頭再次提醒道：“劉芳老師，那小夥子口氣可狂了！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您讓郭老真的注意點！”
“呵呵！”劉芳冷笑了一聲，“中心現在真的是得加強管理了，随便來個什麽毛頭小子，都敢在中心對創始人大放厥詞！”
“呸，什麽東西！那小子叫什麽，我讓段方查查他！”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一字一頓地說道：“江，立，飛！”
劉芳怔住了。
江立飛？？
這不是南極鳥花大價錢，點名要整的那個桑海考生嗎？
劉芳打着郭文開的旗号，以出題人委員會的名義，對江立飛的主觀題試卷啓動了複核程序。
導緻成績開榜後，他的試卷還處于複核待定狀态，因此對外公布的就是0分。
如果江立飛要申請異議，甚至提出要召開聽證會，他明面上的對手，也隻會是整個“出題人委員會”。
怎麽會直接點到郭文開頭上呢？
“劉老師，你還在不？”電話那頭問道。
“咳！在的。”劉芳輕咳了一聲，穩了穩心神。
“那個小年輕具體是怎麽說的？什麽叫跟郭老叫闆？都是法律人，他還想打架不成？”
“那好像也不是吧……”電話對面說道，“我就看到一個視頻标題，叫《飛判官宣戰法學泰鬥郭文開》。”
“具體内容我還沒來得及看呢！這不打聽到是治安部他們在找郭老嗎？我想着得趕緊跟您通個氣！”
“飛判官？什麽判官？”劉芳疑惑道。
“哦！就是判官捉鬼的那個判官！”對面解釋道，“是江立飛的一個外号。”
“什麽亂七八糟的……行，我知道了，有什麽新消息及時跟我說！”
劉芳心神不定地說完，立刻挂斷了電話。
江立飛就江立飛，怎麽還變成什麽“飛判官”了，裝神弄鬼的！
活該主觀題挂0蛋！
她掏出手機，在網上搜索《飛判官宣戰法學泰鬥郭文開》。
“嘶……”劉芳看着上百萬條的搜索結果，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除了與這個标題相關的内容，與“飛判官”這個關鍵詞相關的，還有很多關聯搜索。
這家夥還是個小紅人啊！她心中暗忖，南極鳥不會把我坑了吧？
她心虛地看了一眼郭文開的書房，蹑手蹑腳地走上了二樓。
在那間房門緊閉的書房裏，忽然響起“咔哒”一聲。
郭文開坐在龍紋躺椅上，按了按耳朵裏的耳機，劉芳剛才的通話錄音立刻響了起來。
大約五分鍾後，整個錄音聽完，郭文開冷笑了一聲：“呵，又給我惹麻煩了。”
也不知道這個女人又在外面幹了什麽事，竟然同時驚動了治安部、安全部和趙氏集團……
至于那個什麽江立飛，倒是無足輕重。
他郭文開也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的人，被一個無名小輩挑釁，簡直不值一提！
郭文開一邊想着，一邊按下了手邊的藍色座機。
電話很快被接起。
“老師？有什麽事嗎？”電話那頭的聲音似乎有些驚訝。
“劉芳又出問題了。”郭文開緩緩說道，聲音嘶啞低沉，就像是一條毒蛇。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鍾，随後說道：“知道了，老師，我來處理。”
“很好。”郭文開沉吟道，“我最近看到一個詞，叫做棄卒保車，你懂這個詞的意思嗎？”
那頭又是一陣沉默。
“明白了，老師，我來辦。”
郭文開點點頭，挂斷了電話。
他搖了搖頭，輕輕歎道：“寂寞的晚年啊！上哪兒才能找到一個可心人兒？”
随後他拿起綠色座機：“丁院長，讓小可來我這兒，再給我讀讀論文。”
……
與此同時，劉芳噔噔噔地跑回了二樓的房間裏。
她輕輕合上自己的房門，坐定在沙發上，點開了剛剛搜索到的視頻。
視頻裏，江立飛那張年輕帥氣的臉龐，對着鏡頭斬釘截鐵地說道：
“我會找到你們！就像我找到毒燕窩生産商、金面北人販子、境外賭博分子一樣！”
“我會找到你們，還有你們隐藏的肮髒秘密！這就是我要對你們說的話！”
“咱們，法庭上見！！”
視頻結束，一把紅色的斬鬼劍logo緩緩浮現在黑底的畫面上。
劉芳忽然感覺手機有點發燙，趕緊鎖上屏幕，把手機丢到了茶幾上。
咚咚咚咚咚——！
她的心髒一陣猛跳，這小夥子，說話也太吓人了。
這哪是宣戰啊……這簡直像死亡通知好吧！
什麽叫“我會找到你們”？
什麽叫“我會找到你們隐藏的秘密”？
劉芳看了看視頻标題，“飛判官”三個字顯得特别紮眼！
不行，她心想，我得找南極鳥的人問一下，這家夥到底是幹嘛的！
她拉上窗簾，又将房門反鎖，給尤靜儀撥去了一個電話。
“喂喂，尤總監，在嗎？”
尤靜儀一陣沉默，很想說一句“不在”。
“在，怎麽了，劉老師？”
“小尤啊！你們要整的那個江立飛，怎麽把矛頭對準郭老了？”劉芳壓低聲音吼道。
“你們是不是沒做好保密工作？我跟你說，你們要這麽弄，那就不地道了！”
“還有啊……巴拉巴拉巴拉……”
尤靜儀靜靜地聽着劉芳絮絮叨叨了5分鍾，最後冷冷問道：“劉老師，你說完了嗎？”
“啊，說完啦！”劉芳點點頭，“你們打算怎麽弄啊？那小子要是在聽證會上攻擊郭老，這可怎麽辦？”
尤靜儀那頭一片沉默。
江立飛點的是你郭文開，跟我南極鳥有什麽關系？
難不成他還能主動把收了南極鳥好處的事情，在聽證會公布于衆？
收人錢财，替人消災，在聽證會上承受江立飛的怒火，這也是業務的一部分！
“小尤？尤總監？在嗎？”劉芳見對方不說話，急吼吼地喊道。
“在，劉老師。”尤靜儀緩緩說道。
“這件事我們肯定是全程保密的，而且江立飛是我們最大競争對手鬥音的招牌，我們不可能向他透露任何關于郭老的事情。”
“反倒是律考中心那邊，聽說有一些中心的領導，對于這次試卷複核意見很大，會不會是他們把郭老的名字說出去了呢？”
劉芳愣了一下，随後立刻露出滿臉怒容：“段方？這個吃裏扒外的東西！郭老的提攜之恩他都忘了嗎？？”
“劉老師可以去找他核實一下，”尤靜儀說道，“不過您也别動怒，試卷複核是正規程序，江立飛就算上了聽證會，那又能怎麽樣呢？”
“那萬一聽證會認定他的成績沒有問題……”
“那就沒有問題。”尤靜儀毫不在意地說道。
自從律考成績公布後，網絡上對于江立飛的看法，不再是一邊倒的稱贊和追捧。
在很多視頻的評論區裏，辱罵江立飛的發言，也被頂到了熱門置頂位置。
紅轉黑很容易，黑轉紅就沒那麽簡單了。
藍星上有多少明星，因爲被污蔑而銷聲匿迹，即使後面翻盤了，也再沒有恢複到之前的熱度。
大家上網是爲了吃瓜，并不是要看什麽沉冤昭雪！
現在，南極鳥已經拿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接下來無非是怎麽通過《心動職場》和盤外炒作，把馮新樂好好包裝一下，去瓜分從“飛判官”那裏逃逸的流量。
“啊？”劉芳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她并不關心南極鳥爲什麽要整江立飛，拿錢辦事，隻是别給自己找太多麻煩就行。
“如果江立飛的成績沒有問題，聽證會給他恢複了就是。”尤靜儀輕描淡寫地說道。
“做複核程序的是律考中心，複核失誤的也是律考中心，郭老隻是出題人委員會的前委員長。”
“機構的失誤，總不能讓個人去承擔責任吧？江立飛對郭老有怨氣的話，那就讓郭老去給他恢複成績呗，他也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總不至于好賴不分吧！”
劉芳聽完尤靜儀的話，腦子裏仿佛發生了一場宇宙大爆炸。
事兒，還能這麽辦？？
好人，都讓郭老做了。
責任，全推給律考中心！
到時等中心陷入風口浪尖，把對郭老不滿的人——比如段方之流，全部清理掉，換上一批新人，中心就真的變成郭文開的後花園了！
“你真是個天才啊，小尤！”劉芳的頭腦風暴結束後，由衷地贊歎道。
“劉老師過獎了。”尤靜儀淡淡說道，“如果沒什麽事兒，我就……”
“诶等等！”劉芳喊住她。
“小尤啊，咱們之前說好的，如果讓郭老去主持聽證會，是要贊助一些研究經費的，你看……”
尤靜儀愣了下。
之前讓郭文開去主持聽證會，是爲了以防萬一，再利用他的影響力去壓一壓江立飛。
現在江立飛把事情鬧大了，郭文開去聽證會，也不過是走個過場、做個順水人情，這也要收錢？？
“小尤？尤總監？在嗎？”劉芳急吼吼地問道。
“在……”
尤靜儀忽然感覺有點惡心，但郭文開這個咖位，他們也不好得罪。
隻能說，和氣生财吧……
“沒問題，研究經費我們已經籌備好了。”尤靜儀調整了一下心情，緩緩說道。
“成！還是上次那個賬戶，我的名字。”劉芳開心地說道，“聽證會後天召開，你們也不用急，開會前打進去就行！”
得到尤靜儀的答複後，劉芳立刻挂斷了電話。
原本忐忑不安的心情，忽然變得舒暢起來。
她走到窗前，唰地拉開窗簾，外面不知何時下起了大雨，一道閃電從烏雲密布的天空中閃過。
轟！！
劉芳被巨大的雷聲吓得渾身一顫，立刻重新拉上窗簾。
“嗐！自己吓自己！”她穩了穩心神，自嘲道。
南極鳥不愧是大公司，三言兩句就把事情說清楚了。
現在錢也掙了，事兒也平了，責任都是律考中心的，老搖錢樹也不會倒……
簡直赢麻了！
接下來無非就是等南極鳥的“研究經費”到賬後，忽悠老頭子去參加一下江立飛的聽證會罷了，搜易賊！
鈴鈴鈴！
房間裏的座機忽然響了起來，又把劉芳吓得渾身一顫。
“靠，再這麽一驚一乍的我心髒肯定要出問題！”
她暗罵了一句，拿起座機聽筒，臉上露出谄媚的微笑：“郭老，您找我？我這就下去。”
“不用，我跟你說個事，你幫我聯系下律考中心就行。”郭老陰暗嘶啞的聲音傳來，劉芳感覺後脊背似乎爬過了幾隻小爬蟲。
“好的，郭老，您說！”
“聽說後天中心有個成績異議的聽證會，你跟小萬和小段說一聲，我去主持一下子，問問他們行不行？”
劉芳頓時怔住了，這老頭天天被她封鎖在養老中心，他是怎麽知道聽證會這個事的？？
“好、好的，郭老！”她結結巴巴地說道，“我這就去聯系中心！”
電話啪地挂斷了，她愣在原地，心中忽然湧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轟！！！
窗外又是一聲響雷，她吓得肩膀一聳，目光落到了一旁的手機上。
屏幕上，畫面還停留在剛剛視頻的結尾處，一把紅色的斬鬼劍顯得格外紮眼。
“判你個頭的判！”劉芳狠狠地按下鎖屏鍵。
伸手不打笑臉人，郭老去聽證會給那個江立飛恢複成績，他還能怎麽着？
他還真能沖上委員席打郭老的臉不成？
……
……
“江主任……咳，江立飛！我找到一個律考中心對聽證會制度的答疑文件，不過是10年前的，你看用得着嗎？”
在江立飛麗絲卡爾酒店的套房客廳裏，馮新樂一邊整理網上檢索到的文件，一邊沖着套房卧室大聲喊道。
從卧室裏傳來江立飛的喊聲：“那個文件還有效嗎？廢止了沒？”
“沒！還在生效中！”馮新樂看了眼文件效力标注，大聲吼道。
“行！那就放進聽證會資料庫裏！”江立飛也同樣吼了回來，“一會兒我看一下！！”
“好！！！”
“你倆……在這兒唱山歌呢？”一旁的鄒姐揉了揉耳朵。
她瞪了馮新樂一眼：“你等他出來再說不行嗎？”
“奈奈你不懂！”馮新樂轉過臉，認真地說道。
“我們搞法律的，檢索到一個犄角旮旯裏的規定，那興奮程度，不亞于你們女孩在網上淘到一件又喜歡又便宜的衣服！”
“根本壓抑不住，你懂伐？”
鄒樹奈翻了個白眼：“我警告你，别再叫我奈奈。”
“好的，奈奈。”馮新樂随口應付道，低下頭繼續檢索文件。
江立飛要求他在今晚之前，必須把所有與異議制度、聽證會制度相關的規定全部檢索出來，彙總到一個文件夾裏。
不管是多少年前的，隻要還有效力，就可以作爲聽證會上的“彈藥”。
馮新樂對這種活兒還是很熟練的，他在申達所實習組，就經常領着一群實習律師幫合夥人查法條和規定。
“要是江……立飛再給我派兩個人，我保證三小時就能完成檢索！”他一邊在鍵盤上手指如飛，一邊對鄒姐炫耀道。
“我在申達所可是号稱‘檢索小王子’！就沒有我檢索不到的法條！”
“我沒跟他們一起去荊楚，他們這兩天肯定特别懷念我！我待會兒得跟李夏夏打個電話，他們現在說不定正在到處找我！”
鄒樹奈撇了撇嘴，看向手機。
[李夏夏-申達所主任助理：鄒姐，你們到荊楚了嗎？我們昨天在高鐵站等了好久，沒見到你們。]
[李夏夏-申達所主任助理：姐，在嗎？我們顧主任想要請江老師來荊楚分所逛一逛，不知道你們啥時候有空？]
[李夏夏-申達所主任助理：哦對了，姐！我們荊楚分所樓下有一家小飯館可好吃了，到時我請你和美美吃飯！]
……
從昨晚到今天，李夏夏給她發了好幾條微訊。
有約江立飛去所裏的，有約她們姐妹聚餐的……唯獨就是沒有提到過馮新樂……
鄒樹奈看了眼幹勁十足的馮新樂，忍不住給李夏夏發去了一條微訊：
[鄒樹奈：夏夏，你們律所有沒有發現少了什麽人？]
對方的昵稱上立刻出現了“正在輸入”的字樣，随後又恢複了正常，緊接着又出現了“正在輸入……”
如此反複了好幾次，李夏夏終于回複道：
[李夏夏-申達主任助理：沒有啊，姐！你是說誰？]
鄒樹奈深深地看了一眼馮新樂，後者正兩眼放光，對着電腦屏幕瘋狂操作，嘴裏還念念有詞：“又找到一個！尤裏卡！”
她搖了搖頭，給李夏夏回複了六個字：沒啥，我就問問。
另一邊，在荊楚分所的主任辦公室裏，李夏夏看着鄒樹奈的回複，不禁皺起了眉頭。
“小李，鄒總那邊給回複了嗎？”顧信平坐在分所主任的老闆椅上，急切地問道。
荊楚分所的主任，此時正坐在一旁的沙發上，刷着手機，時不時地向顧信平投去幽怨的目光。
特奶奶的，明明有其他空辦公室，這個顧信平非要坐他的辦公室！
“回複了……”李夏夏遲疑道，“但也沒回複……”
“啊？到底回沒回？”顧信平一臉懵逼。
“她問我們所有沒有發現少了人？”
顧信平想都沒想，直接說道：“什麽亂七八糟的？我們所能少啥人？”
“說正題，你約上江立飛沒有？”
李夏夏搖搖頭：“沒呢，鄒姐她就回了我這一句，我再問問……”
“顧主任，你要約江立飛？”荊楚分所的主任靠在沙發上，向顧信平晃了晃手機。
“他人在帝都呢，你跟他約在哪兒見面啊？”
顧信平臉上瞬間堆起滿臉問号，他看向分所主任的手機，上面是一個視頻的暫停畫面。
遠遠看去，好像還真是江立飛的臉！
“什麽玩意？”他沖分所主任伸了伸手，“老華，手機拿給我看看！”
“呐，小李你遞一下。”華文将手機遞給李夏夏，後者又傳給顧信平，兩人一塊點開視頻觀看起來。
“我會找到你……”
“法庭上見……”
視頻結束，顧信平看着那個紅色的斬鬼劍logo，臉上的肌肉抽搐了幾下。
“内個……律考出分了？”他轉過臉，看向李夏夏。
“是的，昨天出分了。”
“内個……江立飛主觀題0分？？”顧信平這話說出口以後，都想抽自己一嘴巴。
客觀題曆史高分，主觀題考0分，可能嗎？？
“額，我也沒關注這個，我搜搜。”李夏夏一邊說着，一邊打開手機浏覽器開始檢索。
過了大約七八秒，她看着律考成績榜，大大的眼睛瞪得溜圓。
“是真的……顧主任……”
顧信平不可思議地看了看成績榜，感覺這個世界太瘋狂了！
“難怪他去帝都了……還要單挑郭文開……”他喃喃道。
這下好了，行程安排徹底劈叉！
本來是追着江立飛跑的，下周才會去帝都分所考察。
現在人家已經提前到了帝都，考察行程定都定了，一大堆安排，也不好随便改。
顧信平雖然知道，江立飛這個0分肯定是哪裏出了問題，遲早都會恢複，這也給他争取了不少挖牆腳的時間。
但現在人家在帝都，他在荊楚，這一南一北1000多公裏，大好時間全特麽耽誤了！
忽然，一道靈光從顧信平腦中閃過。
他低下頭，用手指拉動視頻進度條，最後将畫面定格在江立飛的臉上。
啪！！
他猛地将手機拍到桌子上，一旁的華主任發出一聲哀嚎：“哎呀那是我新買的愛瘋15！”
“看！快看！這是誰？？”顧信平指着江立飛身後的半張人臉，大聲喊道。
李夏夏湊過去看了一下，不可思議地擡起頭來：“馮新樂？”
“快！快聯系馮新樂！”顧信平大聲說道。
“難怪鄒總問我們有沒有發現少人！她這是在暗示我們啊！她肯定是希望江立飛來申達的對不對？”
李夏夏眨了眨眼，并不太認可顧主任這個推測。
她掏出手機，撥通了馮新樂的電話。
鈴聲響了十幾秒，對方才接通，他壓着聲音問道：“喂？李助理？你找我有事？”
李夏夏和顧信平對視了一眼，這家夥怎麽跟做賊似的？
“小馮，是我。”顧信平按下免提。
“顧主任？？”馮新樂的語氣中透出一絲驚喜。
果然，申達所不能少了他這個“檢索小王子”。
“小馮，你啥時候跑帝都去了？”顧信平說道。
“要不是在江立飛的視頻上看到你，我們都沒發現！你還真是神出鬼沒啊！”
電話那頭沉默了。
“喂？小馮？信号斷了？”顧信平拿着手機問道。
“我在，顧主任……”馮新樂的聲音變得更加低沉了。
“小馮，你這次跟蹤很成功啊！”顧信平贊賞道。
“我們都被江立飛的假動作騙了，隻有你人盯人，一路盯到帝都！你現在跟江立飛是不是在一塊兒？”
“是的，顧主任，我在幫江主任準備聽證會材料……”
江主任？顧信平愣了下。
這個稱呼有點不對勁啊……
不過他沒有細究，馮新樂竟然打入了江立飛的團夥……組織内部，開始幫他準備材料了！
這可是重大進展！
“幹得好，小馮！”顧信平說道，“你接下來就代表申達所，好好協助江立飛準備聽證會！”
“如果人手不夠，跟我說，我讓帝都分所派人過去支援！”
“哦。”
“加油幹，小馮！”顧信平開始打雞血，“給江立飛留下一個好印象，讓他見識見識我們申達人的工作能力和激情！”
“後面如果他同意加入申達，明年轉正你就是高級合夥人助理起步，有望沖擊主任助理！”
在申達，實習律師轉正後第一年，一般隻能當合夥人助理。
隻有一些非常優秀，或者被主任欽點的人，可以成爲高級合夥人、甚至主任的助理。
顧信平的這個大餅，也算是給馮新樂畫到位了！
“哦。”馮新樂聽上去興緻缺缺。
顧信平愣了下，随後立刻說道：“關于《心動職場》的拍攝，我們也會全力支持！”
“現在那個遠郊的辦公室，做攝影棚确實有點小，我們給你換到市中心去，怎麽樣？”
申達這種等級森嚴、紀律嚴明的律所，是絕對不允許娛樂節目進總部大樓拍攝的。
能把拍攝地搬到市中心的辦事處，已經完全是給節目“主咖”馮新樂面子了！
“再說吧……”馮新樂現在對于《心動職場》也是感情複雜。
一開始以爲南極鳥是來幫助自己起飛的。
現在看來，似乎拉他進坑的可能性更大……
“那啥，顧主任，江主任喊我了！”馮新樂忽然說道。
“啊？小馮你等一下，我還……”
沒等顧信平說完，馮新樂就急急忙忙地說道：“顧主任，這段時間聽證會的事情比較多，您還是少聯系我吧，我怕江主任誤會，再見！”
說完，電話啪地被挂斷了。
顧信平聽着手機裏的忙音，臉色逐漸變得迷茫。
他停頓了片刻，扭頭看向李夏夏。
“小李，我剛才看那個律考成績榜，馮新樂是全國第三？”
李夏夏點點頭：“是的，他客觀題是第四，總成績還反超了一名。”
“哦……”顧信平沉吟道，“是個人才啊……”
看現在這節奏，難不成送了個法律顧問，還得送個全國第三給江立飛？
這位爺吃“貢品”，是不是吃的有點狠啊……
……
馮新樂挂斷電話，急匆匆地回到江立飛的套房裏。
此時江立飛已經從卧室換好衣服出來了。
趙姐給他買了一套大牌西裝，作爲他後天參加聽證會的“戰袍”。
江立飛1米86的身高，再加上寬闊的肩膀，穿上這身西裝以後，顯得男人味十足。
馮新樂進門的一瞬間，鄒姐和明美美正直勾勾地看着江立飛，兩眼放光，後者還不自覺地舔了下嘴唇。
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咳！”馮新樂輕咳了一聲，“江主任，哦不，江立飛，喊我有事？”
“想喊主任可以直接喊，我不介意。”江立飛指了指電腦。
“我給你發了幾個類似的聽證會案例，你按照裏面的關鍵詞，再多檢索一些給我。”
“好的江主任。”馮新樂一屁股坐在電腦前，繼續開始工作。
這時，海大富忽然出現在套房門口，臉色慌張。
“飛哥！飛哥！不得了了！”他着急忙慌地喊道。
“我榜一大姐要約我線下見面！”
衆人都莫名地看向他，連心無旁骛的馮新樂都沒忍住，轉過身朝他看去。
海大富今天又換上了他那一身“彩色魔方服”，手裏還提溜着一個手機。
“你還有榜一大姐？”鄒姐率先發問。
“剛有的！”海大富走進屋裏，向大家展示了一下榜一大姐的鬥音主頁。
賬号主頁裏空無一物，一看就是新注冊的。
“小破站小哇？”鄒姐看了看對方的昵稱，又看了看江立飛。
“小飛，你今天上午是不是用這個小哇的賬号，給那個老畢登‘宣戰’的？”
江立飛點點頭，上午他懶得開直播，又需要把聽證會這件事公之于衆，于是随手就借用了那個灰絲空姐的直播間。
以他當下在互聯網上的熱度，他哪怕在路邊找個撿垃圾的老太太幫忙直播一下，消息也會迅速傳遍全網。
律考成績才開榜兩天，網上挺他的人，和黑他的人，都在盯着他的一舉一動。
[飛判官宣戰法學泰鬥]這個熱詞，也是以空降的姿态，直接強勢插入圍脖熱搜前三名。
“她就是上午律考中心那個綠茶空姐吧？”鄒姐滿臉問号。
“她怎麽成你榜一大姐了？你是不是叛變了，海大富！”
海大富連忙搖手：“我不是！我沒有！别瞎說！”
“這個小哇，給飛哥也刷了不少禮物，她說她給飛哥留言，飛哥不理她，她就來找我了！”
說着，他看向江立飛：“飛哥，你看看私信吧！這個小哇說，如果你還是不理她，她就隻能行使榜一大姐的權利，要跟我線下面基了！”
“你面啊……”江立飛無奈道，“人家好歹也是個空姐，還考過律考了，配你不是綽綽有餘？”
“絕無這種可能性！”海大富甩了甩頭發，“我的心是滿滿的！”
鄒姐和明美美向他投去同情的目光，仿佛在大富的頭頂看到一圈綠光。
自從那次酒吧正當防衛事件以後，人家滿滿的心，可全都是飛哥的了……
江立飛打開自己的鬥音賬号，發現小哇竟然在他的黑屏直播間，刷了3個超級大火箭。
“有錢沒處花？”他嘀咕了一句，又打開小哇發給他的私信。
[小破站小哇：飛哥！我承認我上午綠茶了一點，但當時人多，我得凹人設啊！]
[小破站小哇：飛哥，我是相信你的，你那個0分肯定有問題！我都能考過律考，你怎麽可能0分啊！]
[小破站小哇：飛哥飛哥！你快理我一下吧！3個超火不成敬意！你快勸勸我吧，我想聽勸！]
……
這位空姐一連發了20多條私信，概括起來就是四個字：我要聽勸。
看來是她一直沒有得到江立飛的回複，于是幹脆去找了海大富。
畢竟大富的私信列表，常年都是空空的……
“她爲啥要聽勸啊她？”鄒姐把頭湊到江立飛臉邊，看了看小哇的私信。
“她上午太跳了，江主任關注她小破站賬号了。”馮新樂眼睛盯着電腦屏幕。頭也不擡地說道。
衆人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我隻是想看看她的直播錄像而已……”江立飛解釋道。
這時，他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來電顯示：羅楷教授]
江立飛愣了下，随後趕緊接起電話，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那頭傳來。
“立飛小友！我是羅楷！真是抱歉啊！”羅楷大聲說道，背景音裏還有機場的廣播聲。
“我在國外考察，手機一直沒有弄好。昨天聽律考中心的萬主任說了你的事，立刻就回來了！”
喬兵镛給萬主任通報了情況後，後者立刻跟幾位出題人轉述了江立飛的“0分事件”。
但忌憚于郭文開在中心和法律界的影響力，隻有羅楷和民法出題人王鑒兩位教授回到了夏國，要跟郭文開“講講道理”。
“立飛啊！你别擔心，我和王鑒教授明天就去律考中心！”羅楷說道。
“我們已經問了段方，你的試卷現在被卡在複核流程裏，我和王教授回來了，那個劉芳别想再卡你！”
“劉芳？”江立飛聽到了一個從未聽過的名字。
“對，她是郭文開的二婚妻子，這次試卷複核程序，就是她協助郭教授去啓動的！這個事情啊，我看……”
“就是放狗屁！”從羅楷身邊忽然傳來一聲怒罵聲。
“王教授你别激動！”羅楷趕忙勸道。
“電話給我！”王鑒一把奪過手機，大聲說道。
“江立飛是吧？我是王鑒！我早就聽說你小子了！就是你把我們帝都考區蟬聯七年的客觀題最高分搶走了吧！”
江立飛聽着對面十足的中氣，很難把這個聲音和印象中那個瘦巴巴的小老頭對應起來。
“是我，王教授……”
“你小子可以啊！我出的題你竟然就錯了一題！”王鑒大聲說道。
“依我看，你那題也是故意錯的吧！”
“還有，你那主觀題的回答思路，是怎麽能做到跟我一模一樣的？你小子是不是在我床底下藏了竊聽器？”
沒等江立飛回話，王鑒連珠炮般又開始輸出：“小江你别擔心！郭文開那個老狗，淨特麽讓他那小姘頭到處搗亂！”
“别的出題人怕他，我王鑒不怕！誰還不是個法學泰鬥了？”
“明天我和老羅去律考中心興師問罪！你放一萬個心，絕對給你把成績恢複過來！你江立飛考0分，簡直放狗屁！！”
一口氣說完這一大段話，王鑒差點暈厥過去。
羅楷拍了拍他的後背，接過手機：“立飛啊，你放心吧，安心在荊楚辦事！”
“額……”江立飛這才發現，兩位老教授的信息，似乎還沒有更新到最新版本。
“羅教授，王教授，我已經到帝都了。”
電話那頭，羅楷和王鑒面面相觑。
“你到帝都了？”羅楷疑惑道，“你來帝都幹嘛啊？”
“我來申請成績異議，而且要求召開聽證會了。”江立飛解釋道，“聽證會後天下午開始。”
兩位教授陷入沉默之中，站定在機場的時刻表下，一時難以消化江立飛講的話。
“我耳朵是不是不好使了？”王鑒摳了摳耳朵，“小江說他申請召開聽證會？這破制度真有用？”
羅楷點了點頭：“他确實是這麽說的。”
“靠……那我得申請去當這次聽證會的主持人啊！”王鑒一拍大腿。
“我們要是沒回來，小江不是又得客場作戰了？明天我們……”
沒等王鑒說完，江立飛說道：“王教授，羅教授，我申請讓郭文開做主持人了。”
電話那頭又是一片沉默，隻能聽到機場的廣播聲。
江立飛感覺自己仿佛在聽一個助眠白噪音音頻……
“咳咳……”羅楷清了清喉嚨，“立飛啊……這個聽證會的主持人，還是很重要的……”
“你看咱們要不要申請換一下主持人？我或者王教授，都比較認可你的實力，或許換一個主持人，對你更有利……”
話說到一半，羅楷忽然感覺王鑒在拽自己的衣服。
他扭過頭看去，王鑒正将手機屏幕豎在自己面前，屏幕上赫然一行紅字标題——
《飛判官宣戰法學泰鬥郭文開》！
啊這……羅楷将剩下的話咽進肚子裏。
腦海裏浮現出與江立飛一起上《法治進行時》的場景。
金偉根跟江立飛叫嚣後，被兩名治安官暴揍到吐胃酸的場景，至今還是曆曆在目……
“我明白了，小江老師。”羅楷立刻改口。
“主持人就讓郭教授去做吧，我和王教授會作爲普通聽證員參加！”
他又詢問了幾句江立飛的現狀，随後就準備挂斷電話。
江立飛忽然喊住他：“羅教授！我還有個事跟你确認下！”
“嗯？你說。”羅楷耐心地說道。
“剛才聽您說，郭文開的二婚妻子，是叫劉芳對嗎？”
“是的，現在基本都是她在外面，以郭教授的名義抛頭露面。”
江立飛想了想，說道：“羅教授，麻煩您待會兒把這個劉芳的名字，還有社交賬号，給我發一下，我想看一看。”
羅楷愣了下：“好的，沒問題，我記得她好像有個鬥音賬号，我倆還是互關好友。”
“好的，謝謝羅教授。”
挂斷電話後，不到10秒鍾，江立飛就收到了羅楷的微訊：
[羅楷教授：劉芳，帝都大學輔導員]
[鬥音賬号：一路芳香。]
江立飛打開鬥音，在搜索欄輸入這個昵稱，第一位就是被認證爲“帝都大學老師”的劉芳。
他點進了對方的頭像，不出幾秒鍾，一條條的深度提示就出現在他的眼前。
一些江立飛從未見過的名字，出現在與劉芳相關的行賄記錄裏——
【費明奇：南極鳥娛樂董事長】
【尤靜儀：南極鳥法務部總監】
【戴旭：南極鳥市場分析部總監】
……
一路芳香？江立飛看着這幾個人的名字，不禁露出一絲笑容。
一路走好吧！
ps：萬字大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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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