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南站廣場，公交車站。
紀東看到躲在公交站牌後面狗狗祟祟的馮新樂，快步走了過去。
啪！
他猛地拍了下對方的肩膀，馮新樂被吓得渾身一顫。
“馮新樂大律師！”紀東好笑地看着他，“怎麽在這兒也能遇到你啊？”
之前在綠城，紀東發現馮新樂在跟蹤江立飛，還以爲他是安全部的人。
上前套話以後，才發現他不過是個申達所的準實習律師，跟蹤江立飛純屬個人愛好。
隻不過根據紀東得到的情報，申達所現在應該已經到達了荊楚高鐵站。
馮新樂這小子，怎麽一個人跑到帝都來了？
“你、你是誰啊？”馮新樂被吓了一跳，他站起身來看向紀東。
帝都的初秋，晚上溫度還是比較低的。
馮新樂隻穿了一件短袖襯衫，他雙手抱胸，一臉警惕地盯着紀東。
“你怎麽知道我叫馮新樂？你是幹嘛的啊？”
紀東把臉向前湊了湊：“馮律師記性這麽差？我們在綠城高速路邊見過啊，應急車道！”
馮新樂皺起眉頭，借着路燈的燈光仔細地将紀東上下打量一番。
随後表情漸漸舒展：“哦——！是你啊！你怎麽到帝都來了？”
紀東笑了笑，沒有說話。
他一隻手攬住馮新樂的脖頸，随手招了輛出租車，半拖半拽地把他塞進車裏。
“師傅，跟着前面等紅燈的那輛車。”紀東說道，“車牌号帝A……”
随後他看向一臉懵逼的馮新樂，後者被他忽然兇狠的眼神吓了一跳。
“你、你到底是誰啊？”馮新樂大聲問道，“師傅快停車！我被綁架了！”
司機擡眼看了下後視鏡，頭都沒回地說道：“小夥子，聽掰掰一句，你介歲數，也不值錢了啊！他綁架你做嘛？别嚷嚷了，讓掰掰安心跟車，啊！”
說完，就一腳地闆油，緊緊跟住了江立飛他們的商務車。
馮新樂見求助無效，立刻掏出手機，撥通了治安報警電話。
“歪？治安局嗎？我在帝都南站被綁架了！你們快來救我！”他大聲喊道。
沒等那邊回話，紀東唰地一下把手機奪了過去，放到自己耳邊。
“警号：特003，正在執行任務，請核查，完畢。”
大約過了三四秒，報案中心回複道：“特003任務已核查，屬實，祝您一切順利，再見！”
“謝謝，再見。”紀東啪地按掉電話，将手機還給馮新樂。
“還有6%的電量，省着點用。”
馮新樂不可思議接過手機，眼睛死死盯着紀東：“你是治安官？搞特勤的？”
“你怎麽到帝都來了？你跟着江立飛幹什麽？”紀東沒有搭理他，直接開始提問。
馮新樂小嘴一癟，臉上浮現出萬般委屈。
“我……我隻是想搶在李夏夏前面把江立飛約到所裏去……”
“我也不知道，怎麽就莫名其妙跟到帝都來了！”
馮新樂把自己今天的“奇妙”經曆講了一遍。
他今天起了個大早，貓在江立飛酒店外面，準備跟着他先去粉象公司參加歡送儀式，伺機邀請他去申達的荊楚分所參觀。
沒想到江立飛壓根沒去粉象，車子直接開到了高鐵站。
馮新樂稀裏糊塗地就刷身份卡進了站，又因爲跟蹤得太投入，連車次信息都沒看，就跟着上了車，最後一路來到了帝都……
“我上車以後還自己掏錢補了票呢！”他掏出一張車票，放到紀東面前。
“400多啊！”馮新樂一副肉痛的樣子，“我要是正常跟所裏去荊楚，這錢都是所裏出的！”
紀東看着他，一言不發。
馮新樂被看得心裏發毛，忍不住又打了個寒顫。
難道，是我說的太多了？
這家夥可是特勤治安官啊！他是不是有那什麽“殺人執照”？？
“師傅快停車！”馮新樂再次大喊起來，“這人要殺我滅口！”
司機聽完他的“跟蹤”故事，已經笑得合不攏嘴。
“哈哈哈，小夥子，聽掰掰一句！就你介點事兒，不值得滅口，啊！”
馮新樂翻了個巨大的白眼：“掰掰，我怎麽就不值得滅口了？我可是江立飛旗鼓相當的對手！您知道誰是江立飛嗎？他……”
“我給你報銷。”沒等馮新樂說完，紀東忽然冷不丁地說道。
“啊？”馮新樂轉過臉來，“報銷？”
“對，你的路費我給你報銷。”紀東說道，“你在帝都這幾天的食宿費用，住最好的、吃最香的，都給你報銷！”
馮新樂眨了眨眼睛，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
“還有你這個手機，沒電了吧？我給你換個新的。”
紀東将馮新樂的手機收進包裏，掏出一個嶄新的“挪雞鴨”，放到他的手裏。
“這型号也太老了吧？”馮新樂拿起手機端詳了一下，随後忽然反應過來。
“不是！我要你手機幹嘛啊？我找個充電寶不就行了，你把手機還我！”
紀東頭都沒擡地說道：“你現在被征召了，明天跟我一起出任務。”
他在來帝都的路上做了功課，這個馮新樂是律考總成績第三名。
明天要去律考中心，江立飛如果在異議程序上遇到什麽麻煩，這小子也算是個學霸了，或許能幫上忙。
盡管喬部長說他可以出面，但畢竟治安部直接插手律考中心的事務，還是不太好看。
作爲下屬的，不能領導說他可以出面，就傻愣愣地讓他出面。
領導出面是托底，能避免就盡量避免，還是要靠自己把問題解決掉，更能體現價值和能力。
“什、什麽任務？”馮新樂滿臉緊張，“不對！你哪個部門的？憑啥征召我？？”
“等會兒跟你說。”紀東冷冷說道。
馮新樂還想反駁兩句，司機卻開口勸道：“小夥子，聽掰掰的，啊！帝都這地方卧虎藏龍，我勸你啊，别反抗！享受！”
馮新樂：……
大約10分鍾後，出租車緩緩停了下來，紀東拉開車門，做了個“請”的姿勢。
馮新樂看了看紀東的體型，是自己跑不過也打不過的類型……
他老老實實地下了車，在帝都秋夜的晚風中瑟瑟發抖。
“我是治安部的。”紀東等出租車開遠以後，說道。
馮新樂猛地擡起頭來，治安部的特勤？
難怪警号都是個位數！
“怎、怎麽稱呼？”馮新樂禮貌地問道。
“叫我003就行。”紀東酷酷地說道。
馮新樂卻感覺哪裏怪怪的。
“你不是也要跟蹤江立飛嗎？這幾天你就跟着我混吧，我教你怎麽跟蹤。”紀東笑了笑。
“明天我們先去一趟律考中心，具體行動步驟，等住下來我再跟你說。”
馮新樂看了看手上闆磚一般的“挪雞鴨”手機，可憐巴巴地問道：“好的003警官，但我能跟我們主任說一聲嗎？他們可能正在到處找我……”
紀東搖了搖手指：“秘密任務，事後我們治安部會出面跟你主任說清楚的。”
馮新樂一聽，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治安部替自己出面？
那不是跟江立飛一個檔次了嗎？？
“行！”他立刻回應道。
随後他轉身看向江立飛入住的酒店，心情變得更加激蕩！
“哇塞，麗思卡爾！”馮新樂看向紀東。
“003警官，我們住這種酒店也能報銷嗎？我聽說這裏最便宜的房間也得2000多一晚呢！”
紀東白了他一眼，指着街尾的一家連鎖酒店說道：“經費有限，住那邊吧。”
……
麗思卡爾酒店，一間豪華套房内，江立飛将行李箱扔到一邊，嘭地一聲把自己甩到床上。
今天一天，又是舟車勞頓，又是跟鄒姐他們商讨後續計劃。
除此以外，江立飛還陸續接到了各路人馬的慰問電話。
三樣事情對比起來，江立飛發現，安慰那些打電話來安慰他的朋友們，最累！
他在床上躺了幾分鍾，感覺能量又漸漸地回到了身體裏。
【持久度】這個能力值，還是很好用的。
自從把這個能力加到15點以後，江立飛感覺自己體内仿佛有一個能夠自動充電的電池。
他小憩10分鍾，能頂正常人午睡1小時。
睡眠時間也從雷打不動的8小時，縮短到了6小時，恢複的體力并沒有什麽差别。
“年輕的時候總覺得速度是最重要的，”江立飛心中暗想，“經曆得多了，才會知道，持久度才是王道！”
他從床上坐起來，準備再在腦中推演一下計劃的發展步驟。
這時，門鈴忽然響了起來。
“來了！”江立飛嗖地竄下床，三兩步就跑到門前。
透過貓眼看去，走廊上空無一人。
“這麽大酒店也鬧鬼？”江立飛嘟囔了一句，轉身朝屋裏走去。
滋——滴！
身後的房門忽然傳來被門卡解鎖的聲音。
江立飛猛地回頭看去，隻見房門被緩緩推開。
一個窈窕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來者身着一身絲質睡袍，淡黃色的絲綢完美地貼合了她的身體曲線。
胸口處的布料松松垮垮的，仿佛什麽都看見了，又什麽都沒看見。
在睡袍的裙擺在大腿處有一個小開叉，白皙如玉的大腿若隐若現。
沒等江立飛反應過來，這雙大腿就邁着輕快的步伐，走進了他的房間裏。
“一禮拜不見，不認識了？”來人舉了舉手中的紅酒瓶，笑着說道。
“額，趙姐，你都到了啊？”江立飛趕忙把她讓進套房的客廳裏。
後者毫不客氣地坐在沙發上，翹起一雙美腿，雪白的大腿彼此交疊，腳尖上勾着酒店的拖鞋，一翹一翹的。
她把一張房卡丢到茶幾上：“你少拿一張房卡，我替前台給你送過來了。”
江立飛對此沒有發表任何意見，他笑着收起房卡：“趙姐怎麽也來住酒店了？你在帝都不是有好幾套别墅嗎？”
“太遠了！”趙珏漫不經心地說道，“有兩個老頭就住在這兒附近，還有個在遠郊養老中心，我準備先去看看附近的。”
“而且我住這酒店，也跟住自己家一樣，沒差！”
江立飛點了點頭，确實跟自己家一樣，别人的房間，說進就進。
“來，喝點酒解解乏，”趙珏打開紅酒瓶的木塞，“情況緊急，咱倆得連夜商讨下計劃了！”
“成！”江立飛表示同意，同時默默地給【持久度】又加了3個點。
兩人倒滿酒，碰了個杯。
江立飛年紀比較小，自覺地把自己放到了下面。
觥籌交錯之間，兩人交換了各自的意見。
江立飛本就精力充沛，在微醺以後，更是滔滔不絕，把自己的“億點點”思路，全盤托出。
等到他結束以後，已經到了夜裏十二點。
他向趙珏确認道：“我暫時就這些了，好接受嗎？”
“好接受……”趙珏已經開始昏昏欲睡。
“全都接收到了……”
随後便眼前一黑，昏睡過去。
……
……
第二天，上午九點鍾，夏國律考中心的辦事大廳裏，就已經排起了長隊。
今天雖然是周六，但根據慣例，律考成績開榜日後的兩個禮拜，各地律考中心将取消休息日，抓緊時間爲考生們辦理實習證。
特别是那些各地成績靠前的考生，他們在主觀題成績出來之前，就已經被當地各大律所預定了。
他們距離正式注冊入職，差的就是一張實習證。
可以說，越早來領取實習證的考生，成績就越好。
而那些暫時還沒找到律所的考生，一般都要在兩個禮拜以後，才會陸陸續續地來領證。
此時，領證窗口的長隊裏，大家都在互相詢問成績，時不時地爆發出一陣驚歎聲。
其中一個紮着空姐發型、身材高挑的灰絲妹子最引人注目，她還舉着一根自拍杆，似乎正在做直播。
“大家看，今天過來領實習證的人還真不少呢！”她聲音清脆地說道。
“這是我剛認識的幾個朋友，未來都是律界精英哦！他們還有人是帝都和君的哦~你們猜猜是哪一個？”
說完，就用手機在那幾個男生的臉上掃過一圈，随後又拍了一下領證的長隊。
“今天來領證的都是學霸哦~”她對着鏡頭說道，“隻有我是空姐兼職考試，隻考了帝都地區第91名呢！唉！”
話音剛落，那幾個男生就立刻七嘴八舌地安慰起來：“兼職能考第91名很厲害了！”
“是啊是啊，有的人全職還考不過呢！”
“小哇真是智慧與美貌并存啊！我就沒見過空姐還能考過律考的！”
……
就在大家狂吹彩虹屁的時候，從取号機那邊忽然傳來一聲疑問——
“查卷？你确定嗎？你是來查卷的？？”
領證窗口的考生們，唰地扭頭朝聲音的來向看去。
一個年輕人正穿着一件不太合身的黑夾克，呆呆地站在取号機旁邊。
負責幫忙取号的工作人員，則一臉震驚地注視着他。
“對，我查卷……”年輕人假裝沒有看見其他人詫異的目光，低聲說道。
“行……吧。”工作人員伸出一隻手，“身份卡帶了吧？”
年輕人把身份卡放在他的手裏，後者皺着眉頭查看了一下：“馮新樂是吧？你在這兒等會兒吧，我去彙報一下。”
說完，轉身就要離開。
“诶老師！”馮新樂趕忙叫住她，“我号還沒領上呢。”
工作人員擺了擺手：“查卷不用領号，我在這兒幹了五年了，就沒見人來查過卷……”
“考得不好就來年再戰呗，還查卷，查卷能查多出幾分啊，真是奇了怪了！”她一邊嘀咕着，一邊向樓上走去。
馮新樂在她身後默默地翻了個白眼。
他明明是全國第三，爲了幫江立飛，他真是犧牲太多……面子了！
按照紀東制定的計劃，他們今天應該跟着江立飛後面來律考中心。
但左等右等，就是沒見江立飛從酒店出來。
紀東給酒店前台打電話找人，前台卻說江立飛早就出門了……
于是倆人急匆匆地趕到律考中心，卻也沒發現江立飛的蹤影。
紀東讓馮新樂在辦事大廳裏等着，自己去周邊找一下。
馮新樂覺得待着也是待着，幹脆把實習證領了，工作人員卻告訴他，他是桑海考區的考生，隻能在桑海領證。
“異地隻能查卷或者提異議。”
看到工作人員死魚般的态度，全國第三名馮新樂怒了，脫口而出：“那我要查卷！”
于是就發生了剛才那一幕。
“同學，查卷啊？是不是成績不太理想？”灰絲空姐讓那幾個男生幫自己排着隊，邁着貓步優雅地走了過來。
她在小破站有7萬多粉絲，昵稱“小哇”。
粉絲稱她爲“律考考生裏最漂亮的，漂亮空姐裏最聰明的”。
馮新樂并不怎麽上網，網紅裏除了“立飛普法”，誰都不認識。
他裹了裹紀東借給他的夾克，翻了個白眼，懶得搭理她。
區區帝都考區第91名，也配跟小爺搭讪？
“同學你别灰心！”小哇安慰道，“我兼職都能考過律考，而且還考了帝都考區第91名！我相信你也一定可以的！”
“隻要掌握了正确的學習方法，再加上勤奮，律考也沒什麽難的！”
馮新樂翻了個白眼：“大姐你快排隊去吧，快到你了！”
灰絲空姐先是一愣，随後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
自己不管是直播學習，還是在現實生活中，大家都管她叫“美女”、“小姐姐”……
大姐？？
這家夥怕不是考試沒考好，把氣都撒他身上來了吧？
“這位同學，你……”小哇的眼睛裏忽然噙滿了淚水。
在她的直播間裏，粉絲們頓時不樂意了：
‘小哇别哭，不要在意這種沒素質的人！’
‘我們小哇就是太善良了，其實對于失敗者，我們并不需要給予他們太多的同情。’
‘剛才聽到小哇說這個人是來查卷的，我就覺得不對勁，正經人誰查卷啊？查卷就能翻盤怎麽的？這種人就是四個字，死皮賴臉！’
‘遠離垃圾人吧，小哇你以後跟這種人也不是一個層次的了，不要在意他。’
‘就是，多跟那幾個帝都和君的哥哥們聊聊，這種人就是loser！’
……
這時，剛才圍在小哇身邊的幾個男生也走了過來。
他們組成一道人牆，将小哇擋在身後。
“诶哥們兒！說話别這麽沖！”一個高個子男生用手點了點馮新樂的胸口。
“自己考的不好，不要遷怒到别人身上，多從自己身上找原因！”另一個人接話說道。
“你查卷就查卷，人家小姑娘也沒說什麽吧？你那語氣啥意思？你沒考好，是她害的啊？”
面對突如其來的指責，馮新樂顯得有些懵逼。
你們幾個都考了幾分啊？
都什麽檔次啊？
跟小爺這麽說話？？
“嘁——”他從鼻子發出一聲嗤笑，背過身去看向大廳二樓。
懶得搭理他們……
前來幫小哇出頭的幾個男生呆住了。
在前來“救美”之前，他們設想過有可能會發生過一場激烈的辯論，甚至有可能産生一些小小的推搡……
唯獨這個場面，不在他們任何人的設想中出現過……
看着馮新樂的背影，既孤高，又顯得夾克有點不合身，他們一時也不知下一步該做什麽。
見幾個男生都啞火了，小哇感覺心頭一口惡氣無從發洩。
雖然她确實比這些考生都要大一些，但你也不能喊“大姐”啊！
就像燒雞聽不得别人喊燒雞，大肥豬不愛聽别人說“正宗大肥豬”一樣，你怎麽能随随便便戳别人肺管子呢？
小哇從幾個男生身後繞出來，對着馮新樂說道：“同學，我知道你心情不好，都怪我，我不該用自己帝都考區第91名的經驗去套在你的身上！”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學習模式和節奏，或許我應該更考慮到你的水平和學習能力，這樣吧，我們加個微訊，日後我們好溝通……”
看到馮新樂緩緩轉過身來，小哇也漸漸停止了語言上的刺激。
她知道，這種考試失敗者，最聽不得這種話。
她就是要激怒對方，好讓身邊的“護花使者”們有發揮的空間！
“呵呵！”馮新樂轉過臉來，沖着小哇露出一副假笑，随後又轉了回去，留給他們一個傲嬌的背影。
“诶哥們兒！”高個男生率先受不了了，這貨考得不咋地，逼味兒還挺濃！
“你來查卷，說明對這個考試還是在乎的！”
“我們這幾個人，不說成績有多好，指導一下你還是沒問題的，你能謙遜一點嗎？做題先做人知道嗎？”
馮新樂背着手，一言不發地注視着二樓樓梯。
等會兒工作人員把卷子拿下來，讓你們看看到底是誰要謙遜一點！
看了江立飛那麽多視頻，這回終于輪到自己裝一把逼了！！
如果沒有記錯，江立飛好幾次處理問題，都是先裝出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最後突然反殺，啪啪打臉。
現在自己隻要按兵不動，讓這個綠茶和她的舔狗們再跳一跳，等會兒工作人員把他那份全國第三的試卷拿來以後，這逼就裝成了！
“馮新樂？”
馮新樂正在暗爽，忽然從辦事大廳門口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他渾身一顫，心中的暗爽頓時消散無遺。
他先是絕望地看了一眼二樓的樓梯，工作人員仍然沒有出現。
随後慢慢地轉過身去，沖着大廳門口那個帥氣的男人笑了笑。
“江主任……咳咳，江立飛，你來啦！”
特麽的，扮豬吃老虎拌到一半，真正的逼王來了！
聽到“江立飛”三個字，在場的考生們頓時爆發出一陣輕呼聲。
領證隊伍裏的考生們，個個都伸直腦袋，好奇地朝這邊張望。
還有人直接掏出手機，開始錄制視頻。
“你咋在這兒呢？”江立飛無視排隊考生們詫異的目光，徑直走到馮新樂面前。
“我、我過來查卷……”馮新樂支支吾吾地說道。
同時，一雙眼睛在大廳裏四處巡視，紀東呢？
“查卷？”江立飛皺了皺眉，全國第三好好的查什麽卷？
沒等馮新樂回答，小哇忽然擠開那幾個男生，湊到江立飛身邊。
她将鏡頭對準江立飛，沖他打了個招呼：“嗨！江立飛！你也是來查卷的嗎？”
在她身後，那幾個男生皺着眉将江立飛上下打量了一番。
“你就是江立飛啊？你确定自己有卷查嗎？主觀題0分，你是不是沒去考啊？”
“今天還真是趕巧了，碰到倆查卷的。那個穿黑夾克的，你不會主觀題也是0分吧？”
“啧啧，這現場就是冰火兩重天啊！那邊開開心心領實習證，這邊愁眉苦臉查卷。”
之前江立飛的客觀題曆史最高分，把帝都考區蟬聯好幾年的第一名搶走了。
後來聽說和君所，還有幾家帝都本土的大所都在瘋狂争搶江立飛，更是激發了帝都考區考生們的不滿。
隻是江立飛那段時間如日中天，先是成爲粉象公司的法律顧問，後來又接受治安部的表彰。
那些對他不滿的聲音漸漸被壓制了下去，直到這一次律考成績開榜。
江立飛那個紮眼的“0分”，就像是一根針，戳破了一個早就膨脹不堪的氣球。
伴随着南極鳥刻意羅織的黑料，這些不滿的聲音和态度，短短一兩天内就充斥了網絡。
在很多中立路人的眼裏，江立飛的形象，現在更像是一個騙子、沽名釣譽的作弊者……
“他是專門來帝都查卷的嗎？看來他的成績有翻盤的可能性？”
“别扯了，律考這麽多年，有人查卷查出問題的嗎？我看他是想最後炒作一波吧！”
“诶诶，别拍了，都别拍了！别給那家夥變相宣傳！”
“他跟那個黑夾克好像認識？這倆人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卧龍鳳雛？”
“講真，我之前還給立飛普法刷過粉絲牌呢！真想剁了我的手！”
……
聽着隊伍裏的議論聲，馮新樂的臉色越來越差。
關于江立飛的“0分事件”，他其實已經有了一些猜測。
南極鳥一早就讓他拍攝視頻，預言江立飛無法通過律考。
結合他對江立飛的了解，以及昨晚紀東說的一些基本情況，馮新樂在心裏得出一個結論——
江立飛主觀題0分，大概率是南極鳥做了手腳！
身爲南極鳥《心動職場》的力推主咖，馮新樂知道，南極鳥這麽做，都是爲了自己。
但！
他不想用這種方式去打敗江立飛！
“你們夠了！”馮新樂指着長長的隊伍大聲說道。
“查卷是律考制度賦予考生的權利，江主任……江立飛想查，他就可以查！你們這群小卡拉米有什麽資格指手畫腳的！”
江立飛詫異地看了他一眼。
自從第一次見面，這小子都是一副“老子天下第一，不屑跟凡人對話”的樣子。
今天竟然沖冠一怒，還真是難得……
“哎呀呀！你别生氣嘛！”小哇忽然站了出來，将手機鏡頭對準馮新樂。
“查，都可以查！我們也沒說不讓你們查卷啊！”
“我是想說，查卷又不能真正地解決問題，你沒有考過，那還是沒有考過。江立飛的0分，最多也就變成10分嘛！”
她稍微頓了頓，看了眼直播間的彈幕，繼續說道：“對啊，直播間的同學們說得很有道理，你們倆得掌握學習方法才行啊！”
“像我雖然是空姐兼職考試，但我掌握了學習方法，也能考到帝都考區第91名啊！”
江立飛和馮新樂同時翻了個白眼。
看她這架勢，不知道還以爲她考的是第19呢！
看到二人滿臉的不屑，小哇眉頭一皺。
律考這東西，有明顯的二八分野。
不管是全國，還是地方考區，前20名和20名之後的考生，可以說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她的第91名，其實跟200多名比起來，分差也不過10分以内。
但她和第20名相比，那就是雲泥之别！
看這倆人的表情，是對她的實力不太信服咯？
“我雖然隻是第91名，但我的學習經驗，對于沒有考過的同學來說，還是有借鑒之處的！”小哇以退爲進，脆聲說道。
“而且我的主業是空姐，律考隻是我的一個興趣罷了！”
“對啊！”身旁的男生立刻附和道，“人家小哇兼職都考過了，你倆應該是全職準備考試的吧？啧啧！”
這時，從二樓樓梯那邊，傳來一陣哒哒的腳步聲。
馮新樂擡頭看去，工作人員的手裏正拿着一個密封文件袋，慢慢朝這邊走了過來。
“馮新樂律師！”她一邊下樓，一邊笑着說道。
“你是不是拿我們中心開涮呢？我在未通過律考的檔案列表裏翻了半天，都沒找到你的試卷！”
“合着你是全國第三啊！你說你好好的查什麽卷啊？是對這個成績不滿意嗎？”
話音落地，整個辦事大廳一片沉默。
“全國……第三？”小哇麻木地舉着直播手機，不可思議地看向馮新樂。
後者歪嘴一笑，臉上仿佛出現了一個扇形圖。
“區區第三，何足挂……”
沒等他說完，工作人員忽然瞪大了眼睛，看向他身旁的江立飛：“你……你是江立飛吧？”
羅楷教授當初在封閉期，動不動就拉着中心的人一起看“飛判官視頻全集”，逮到機會就給人安利他和江立飛一起上《法治進行時》的節目。
現在整個律考中心，連過來蹭飯的流浪貓都知道江立飛長啥樣！
看到這張隻在屏幕上見過的臉，這位工作人員忽然還有點小緊張。
有一種見到大明星的感覺……
“是我。”江立飛淡淡說道。
在他身邊，馮新樂的嘴型正停留在“挂”字上，不确定這個逼還能不能裝下去。
“額額額……”工作人員得到了确定的答複，忽然有點手足無措。
中心的人都認識江立飛，當然也都知道他這次主觀題被判了個0分。
但是沒有人會想到，當事人竟然會找到中心來，而且還是開榜日之後第二天就過來了！
“小江老師，您過來是有什麽事兒嗎？”
“呱，他也查卷。”馮新樂趁機插嘴說道。
“啊……”工作人員點了點頭，“行，那您先坐一會兒，我去給您調一下試卷！”
馮新樂的嘴角抽搐了一下，這前後的服務态度，差距也太大了吧！
“内個，身份卡，江主任。”他小聲提醒道，“要身份卡她才能給你查。”
“不用不用！”工作人員耳朵還挺尖，“我剛才看到了，江老師的試卷還沒歸檔，我這就去拿！”
此時，在人群中又爆發出一陣議論聲：
“還沒歸檔？成績都開榜了，怎麽江立飛的試卷還沒歸檔？”
“是啊，一般成績确定以後，試卷就會歸檔啊！不歸檔就統計不了分數，他那個0分難道是因爲這個原因？”
“不能夠吧！因爲沒歸檔所以給人算了0分，這樣律考中心得賠錢吧！”
“沒事，等那個老師把試卷調出來就知道了！等等再看！”
“全國第三名來查卷，江立飛也來查卷，這是在點律考中心的某些同志嗎？”
……
就在衆人議論紛紛的時候，江立飛忽然叫住那位工作人員。
“老師，我不是來查卷的！”
對方正要上樓，聽到江立飛的話，又轉身走了回來。
“小江老師你不查卷？”她看了眼馮新樂，後者尴尬地笑了笑。
他隻是想把卡在一半的逼默默收回，他又有什麽錯呢？
“對，我是來申請異議的。”江立飛說道。
工作人員的表情頓時凝固了。
她上次幫人查卷，還是五年前。
而她上次接收考生的異議申請……好像都是七八年前的事情了，而且也沒有成功！
如果說“查卷”是考生來确定一下，自己到底錯在哪了。
那申請“成績異議”，就相當于在說：“你們律考中心這幫人把我成績搞錯了！”
“另外，麻煩給我一張B版申請表。”江立飛繼續說道。
“B版？”工作人員還沒從震驚中緩沖過來，她呆呆地看向江立飛。
A版申請表是書面申請成績異議。
B版申請表……是要求召開聽證會啊！！
判卷人、出題人、律考中心領導，都要出席聽證會。
而且是全程公開，全程直播，全程錄像！
江立飛這趟過來，不光是要說，“你們律考中心這幫人把我成績搞錯了！”
他還想要啪啪打那些上位者的臉啊！！
“啊這……嘶……”工作人員的大腦開始飛速運轉。
有人要來打領導的臉，她哪怕是象征性的，也得稍微攔一攔吧……
“江立飛老師！”
忽然，從大廳右側的電梯裏，傳來一個男聲。
工作人員轉臉看去，急忙調整好面部表情，微笑着打了個招呼：“段主任，您來啦？”
“我聽說有人要查卷，過來看看！”段方從電梯裏快步走向江立飛，拉起他的手，用力地握了握。
這陣子劉芳把他折磨得夠嗆，不停地複核、複核、複核……
現在江立飛的主觀題試卷，還在複核室待着呢！
段方此前特意提醒桑海律協的喻麗會長，讓她找江立飛幫忙宣傳一下律考制度中的成績異議制度。
現在看來效果很好，在開榜後第二天，江立飛就殺上門來了！
劉芳啊劉芳！他在心中呼喊道，事主親自找上門了，我看你還能蹦跶幾天！
“江老師，是你要求查卷嗎？”段方握着江立飛的手，親切地問道。
“是他要查卷。”工作人員湊上來，指着馮新樂，殷勤地說道。
“對，是我，我是全國第撒……”
“那您呢，江老師？”段方沖馮新樂快速點了點頭，又看向江立飛。
馮新樂的嘴型固定在“三”字的前半段，不知所措。
特麽的！本來扮豬吃老虎挺順利的，江立飛一來就老卡殼！
“我是來申請異議的。”江立飛淡然道。
工作人員心頭一震，正要打個圓場，忽然看到段方滿臉笑容。
“好好好！申請異議是吧？馬上安排！”
段方沖工作人員使了個眼色：“快，去拿申請表。”
“我還要申請召開聽證會。”江立飛繼續說道。
“啊？”段方猛地轉過臉來，不可思議地看向江立飛。
書面申請異議，已經足夠惡心劉芳的了。
而且對于書面申請的處理，雖然時間長，但操作空間大。
他段方多方走動一下，再等羅楷回國，江立飛想恢複主觀題成績，隻是個時間問題。
但……聽證會……
“小江老師，聽證會快是快，但聽證委員會……”段方的臉上露出爲難的表情。
總不能當着這麽多人面跟江立飛說，聽證委員會的委員長就是郭老吧！
那老畢登擺明了會護着劉芳啊！
這時，江立飛的手機忽然傳來一聲微訊提示音，他低頭看去，是趙姐發來的：
[趙珏：立飛，意外收獲！已經确定了！郭文開，夏國法學泰鬥，律考中心創始人之一，聽證委員會委員長！]
江立飛點了點頭，看向段方：“段主任，你說得對。”
“我就是要快！遲到的正義不是正義。”
“而且我要求聽證委員會的委員長親自主持這場聽證會，我有話要跟他談！”
段方和律考中心的工作人員，此時臉上的表情仿佛剛剛經曆了一場核戰争。
一會兒紅，一會兒綠！
實習證辦證窗口的兩個工作人員聽到動靜後，也将腦袋從窗口裏伸出來，怔怔地看着江立飛。
“飛爺剛才說啥？要郭老主持聽證會？”一個腦袋問道。
“好像是……诶同學！你在外面聽得清楚些，剛才江立飛是要求郭老主持聽證會嗎？”另一個腦袋看向正在排隊的考生。
由于成績異議制度實在過于冷門，大家都不太能聽懂江立飛在說什麽。
但看到律考中心的主任和工作人員都一臉震驚，他們似乎也被感染了，開始議論紛紛。
“郭老是誰？聽證委員會的委員長嗎？”
“江立飛這麽剛？直接找郭文開？”
“我靠！郭文開？？我大一學的《法理學》，好像就是他寫的！”
“帝都大學終身榮譽教授嘛！法學泰鬥，律考中心創始人！啧啧……江立飛這回來帝都，是要踏碎淩霄啊！”
“别說了！我不想因爲一個主觀題0分的男人燃起來！”
……
聽到身後的議論聲，小哇和幾個男生也怯生生地朝後退去。
本來就是很常規的“考試媛”炫耀+舔狗硬舔環節，結果連續踢到兩塊鐵闆，也真是特麽的點背！
後面這塊叫“江立飛”的，更是硬核得吓人！
點名道姓找郭文開……
這是以後不想在法律界混了呗……！
溜了溜了！小哇心中暗忖，他江立飛不想混，我還想混呢！
“诶！你等會兒！”江立飛用眼角餘光瞥到他們正在撤退，立刻轉身喊住小哇。
“我、我嗎？”小哇指着自己問道。
江立飛點點頭。
其他幾個男生見沒自己的事，立刻躲進了隊伍裏。
“咋、咋了，江……飛哥？”
“你在直播？”江立飛看向她的手機。
小哇點了點頭。
“借我用下。”江立飛伸手拿過手機支架，将鏡頭對準自己的臉。
此時小哇的直播間裏，彈幕區正在瘋狂刷屏“飛哥好！”“請飛爺安！”
“我懶得開直播了，你們幫我錄個屏。”江立飛對着鏡頭說道，“我有話要對某些人說。”
“昨天是律考開榜日，我的主觀題成績是0分。”
“這個成績是有問題的，所以今天我來了。”
“現在我就在律考中心，我申請召開成績異議聽證會！”
“郭文開教授，請您務必以聽證會委員長、出題人委員會前委員長的身份出席！關于0分問題，我有不同的意見，希望與你探讨！”
江立飛停頓了一下，表情變得更加嚴肅。
他用手指了一下鏡頭，緩緩說道：“還有你們，躲在某棟大樓裏驅狼趕虎的你們。”
“我會找到你們，就像我找到毒燕窩生産商、金面北人販子、境外賭博分子一樣！”
“我會找到你們，還有你們隐藏的肮髒秘密！這就是我最後要對你們說的話！”
“咱們法庭上見！”
……
……
鈴鈴鈴鈴！！
昌泰養老中心，郭文開的客廳裏，座機瘋狂地響了起來。
劉芳面容憔悴地從二樓匆匆趕了下來，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緊閉的書房門，走到座機前。
“喂！劉老師嗎？？”電話那頭傳來一個驚恐的聲音。
“是我，大中午的能别一驚一乍的嗎？”劉芳被吓了一跳，厲聲訓斥道。
“劉老師！我打聽到了！”電話那頭大聲說道。
“那些打聽郭老的人，有治安部的！有安全部的！還有趙氏集團的！”
“劉老師！還有一件事，您讓郭老注意安……注意身體啊！我聽說還有個小年輕，正在網上跟郭老叫陣呢！！”
ps：11000大章，今天出差發得晚了點，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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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