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喬，你那寶貝江立飛，好像遇到點麻煩了啊！”
嚴義光一邊說着，手裏端着一個保溫杯，拉開椅子坐在喬兵镛身邊。
他側過身，翹起二郎腿，一臉似笑非笑地看着喬部長。
喬兵镛在心裏默默翻了個白眼，要不是曾經是戰友，老嚴這二皮臉非得挨他兩拳不可！
不就是律考主觀題0分那點事兒嗎？
搞得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就你安全部消息靈通是吧？看把你顯的！
“年輕人遇到點麻煩很正常嘛！”喬兵镛聞了聞新泡的茶，故作不在意道。
“我相信小江的能力，他自己能解決！”
“不愧是喬副部長！”嚴義光陰陽怪氣道，“不但嚴于律己，還能嚴以待人！”
“不過呢，根據我的情報，小江同志這次，恐怕是踢到鐵闆了，過關？不容易啊！”
喬兵镛慢悠悠地抿了一口茶，身上800多個心眼子飛速轉動起來。
關于江立飛主觀題0分這件事，一看就是有個“隻手遮律考中心”的老家夥在搗鬼！
隻是目前還不清楚這家夥到底是誰，出于什麽目的，來整的江立飛。
治安系統辦事兒，講究一個手續完備、依法辦案。
律考中心又是獨立于官方的民間行業機構，想要把這老家夥挖出來，得費點腦子！
但是……老嚴這家夥可不一樣啊！
這老小子是有點“叛逆”在身上的，查人辦案主打一個天馬行空！安全部的手段也是飛檐走壁樣樣都來！
看他這一臉自信，難道……已經查到“幕後主使”了？
想完這一大通，喬兵镛才慢悠悠地放下茶杯。
他沖着嚴義光笑了笑：“義光啊，都是老戰友了，你也别賣關子，你跟哥說實話！”
嚴義光輕輕地皺了下眉頭，臉上仍然帶着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喬部長，我說的就是實話啊，我這不是……”
“嗐！你看你這就不仗義了！”喬兵镛作出一副微怒的表情，打斷了嚴義光的話。
“你也知道我說話直，我就直講了！你是不是想挖江立飛去跟你合作什麽案子？”
嚴義光的腦子裏還是江立飛主觀題0分的事情，被喬兵镛這麽一打岔，頓時有點思路阻塞。
我跟你聊江立飛有麻煩，你問我是不是要挖人？
“額，老喬，這不能叫挖吧！”嚴義光臉上的笑容消退了一點，“人才嘛，大家都……”
“行！”喬兵镛輕輕地拍了下桌子，“既然你也覺得江立飛是個人才，就不要在律考這種事情上給他下絆子嘛！”
“人家小朋友就是想做律師，你攔着他，他也不一定會加入你們安全部啊是不是？”
嚴義光似笑非笑的表情已經變成了“非笑”。
他一臉懵逼地看着喬兵镛：“老連長……您說啥呢？什麽叫我給他下絆子？我……”
“義光啊，你還記得我是你的老連長啊！”喬兵镛痛心疾首道。
“你跟哥說實話，你是不是看江立飛跟我們治安部走得太近，你就給人家律考成績動了手腳？得不到的你就要把他毀滅是不是？”
“老喬你胡說！”嚴義光把保溫杯重重地放到桌面上。
“我是那種人嗎？我會幹這麽下作的事？”
“郭文開！李華清！崔國光！這仨人，你自己去查吧！我懶得跟你說！這麽多年了，你還是對我有偏見！”
“一把年紀了，你這脾氣能不能……”
嚴義光說着說着，語速漸漸慢了下來。
他看向喬兵镛，後者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這表情……有點眼熟……
靠！嚴義光心頭一緊，又被老連長拿捏了！
他搖了搖頭，拿起保溫杯喝了一大口紅參水：“想知道我們查到誰了，直接問不行嗎？非這麽拐彎抹角的？”
“與人鬥，其樂無窮嘛！”喬兵镛露出一副老頑童的表情，得意地喝了一口清茶。
“再說了，你查到人了，不主動跟老連長彙報，還要我問？想賣我人情是不是？”
嚴義光被怼得一句話說不出來，坐在原地狂喝紅參水。
“行了，義光啊，别喝悶水，我提一個！”喬兵镛跟他碰了個杯。
“江立飛這個事兒呢，我們治安部肯定是要出面‘協調’一下的。”
“他下周都在荊楚，等他來帝都，黃花菜都涼了！所以我準備派個秘書，明天先去律考中心拜訪一下。”
“至于你說的那仨人，我準備下周約到部裏聊一聊，你意下如何？要不要來幫我加油打氣？”
嚴義光撇了撇嘴，你老喬總有求着我的時候了吧！
他學着喬兵镛的樣子，慢悠悠地拿起保溫杯送到嘴邊……
“诶！喬部長你幹嘛？把杯子還我！”
他剛把杯子送到嘴邊，就被喬兵镛一把奪了過去。
“都沒水了，你喝啥喝？”喬兵镛朝杯子裏看了一眼，随後招呼來服務人員。
“小陳你去燒點開水，給嚴部長加滿！杯子你拿過去，不着急！”
服務人員默契地接過杯子，立刻消失在會議室的門外。
“人是你查到的，你也過來看看結果。”喬兵镛忽然把話題拉了回來。
“郭文開，李華清，崔國光，是吧？那個老郭我有印象，67歲的時候還二婚了，找了個30多歲的大學輔導員！”
嚴義光決定不再說話，他好不容易确定了把江立飛主觀題搞到0分的幕後主使，就在這三位“法學泰鬥”的中間。
現在倒好，變成他給治安部打工了！
喬兵镛還想白嫖他一個勞動力，來陪他詐這三位老教授的話……
做夢！
“不說話就當你默認了。”喬兵镛笑嘻嘻地說道，“明天你也派個人，跟我秘書一塊去律考中心吧！”
“你不是想跟江立飛合作嗎？就當先聯絡聯絡感情了，我給你們搭個橋！”
嚴義光原本是想獨占江立飛的“線人”資源，畢竟安全部的工作保密性強，也多是單獨行動。
但現在喬兵镛幾乎已經把話挑明了，他很關注江立飛，也會“罩”着江立飛。
想跟江立飛合作，必須通過他！
而下周和他一起，幫江立飛把眼前的麻煩平了，就是嚴義光加入他們之間聯盟的一張門票！
“還得想想？”喬兵镛見他不說話，點了點頭。
“行，那你慢慢想，我這邊‘審’三個老頭子，也不費啥勁。”
“我讓我秘書直接跟你秘書聯系吧……”嚴義光無奈地說道。
剛才自己已經把“三人名單”供出去了，不如幹脆做個順水人情。
正好最近就有個大案，需要用到江立飛的“線人”，雖然暫時不能做到“獨占”江立飛，但多少能解個燃眉之急！
“诶，這才是我的好戰友嘛！”喬兵镛說道。
話音剛落，服務人員就把嚴義光的杯子拿了進來。
後者趁喬兵镛沒注意的時候，聞了聞杯子，确定沒被下藥。
兩人又寒暄了幾句家長裏短，約好了明天派秘書在律考中心見面後，正準備離開。
這時，兩人的手機同時響起一聲短信提示音。
“嗯？”二人看完短信，又同時發出一聲疑問。
“你嗯什麽？”喬兵镛問道。
嚴義光幹脆也不跟老連長鬥智鬥勇了，他拿起手機，放到對方眼前。
“我的人跟我說，江立飛到帝都了，剛出高鐵站！”
喬兵镛愣了下，随後大笑起來：“咱倆信息一緻，我的人也是這麽跟我說的！”
“看來這次咱們兩大部門的情報和思路，沒跟上人家小江的速度啊！我們剛做好決定，人家已經進場準備戰鬥了！”
“戰鬥？按計劃，他應該去荊楚啊，他來帝都……”嚴義光點點頭，沉吟道。
“跟你信息共享一下吧！”喬兵镛把手機遞給對方。
屏幕上，除了江立飛到達帝都的信息以外，還有另外一行字：
[根據路上收集到的情報，江立飛明日要去律考中心申請異議、召開聽證會！]
“小江這是要親登三寶殿啊！難怪這次保密工作做得這麽好……”嚴義光感慨道。
“我的人差點被他耍了，4個人裏隻有1個跟着他上了來帝都的車。”
“得，咱們這下輕松了。”喬兵镛自嘲道。
“本來還想着這次做主攻呢，小江親自登場，我們就給他打打輔助吧！”
說着，他沖着嚴義光眨了眨眼：“怎麽樣，嚴部長？我也沒诓你吧？說了小江靠自己也能解決問題！”
随後，他直接撥通了紀東的電話。
“喂，小紀啊。”喬兵镛指示道，“你的信息我看到了，明天你跟着江立飛一起去律考中心。”
“你先以觀察爲主，如果他需要幫忙的話，就幫一下。如果需要我出面，就給我打電話。”
“是！喬部長！”紀東站在帝都南站的廣場上，騰地敬了個禮。
好在廣場上平時就有些哨兵，也沒人注意他奇怪的舉動。
挂斷了電話後，紀東趕緊跟上了已經遠去的江立飛一行人。
在記住了他們的車牌号後，他掏出手機，準備叫一輛車跟上。
就在這時，他的目光掃過車站外的公交站台，忽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人正縮在公交站牌後面，伸着頭鬼鬼祟祟地注視着江立飛他們遠去的車輛，手裏還攥着手機，似乎正準備撥号。
紀東快步走了過去，用力拍了下對方的肩膀。
“诶！馮新樂大律師！怎麽在這兒也能遇到你！？”
……
帝都遠郊，昌泰養老中心。
在一間100多平的房間裏，一位滿頭銀發的老人正坐在書房裏，聽着護工給自己念最新的法學論文。
“郭老，時間不早了，要不咱們今天先休息吧？”護工合上論文，溫柔地說道。
“再讀一遍。”郭文開閉着眼睛，面無表情地命令道。
護工整理了一下表情，面帶微笑開始從頭朗讀。
短短3個小時，她已經把這篇論文讀了20多遍了！也不知道這老頭到底想聽啥！
鈴鈴鈴！！
客廳裏忽然傳來座機的響聲。
“這麽晚了，誰啊？”護工如獲大赦，立刻站起身，“今天電話可真不少，這都得10幾個了吧？”
她拉開書房的門，忽然遇到了匆匆從二樓趕下來的劉芳。
“劉芳老師！”護工露出一個慌亂的微笑，趕緊虛掩上書房的門，把自己藏在門後。
與那個怪老頭相比，劉芳更能折磨人……
“昂，你繼續給郭老讀論文吧！”劉芳瞟了她一眼，“我去接電話就行！”
“小劉啊！”郭老忽然在書房裏喊道。
“郭老師，咋了？”劉芳朝書房裏看去。
“今天這麽多電話，都是找我的？”郭文開緩緩問道。
劉芳露出一個假笑：“沒有，郭老師，我最近有個講座，主辦方老找我對稿。”
書房裏一片沉默。
劉芳沖護工使了個眼色，立刻朝客廳走去。
“喂？我是劉芳。”她接起座機。
“劉老師，我是小苗啊！”
劉芳皺了皺眉，這個“小苗”，是帝都大學老教授活動中心的，今天就數他電話打得最多！
“咋了小苗？又有人打聽郭教授？”
“嗯嗯！”小苗急吼吼地說道，“剛才又來了兩個電話，還問到您了！”
劉芳心頭一沉，她在外辦事，都是打着郭文開的旗号，誰會沒事打聽她啊？
“是誰知道嗎？”她趕忙問道。
“不清楚，對面是通過特殊渠道找來的，咱也不敢問啊！”
“行，我知道了，再有打聽郭老的，及時跟我說！”
劉芳挂斷電話，不安地看向郭文開的書房。
昏暗的燈光從門縫裏透出來，就像是一間腐朽破敗的鬼屋。
她想到郭文開那副不死不活的樣子，不禁打了個寒顫。
自己常年打着郭老的旗号辦事斂财，也沒見有人打聽到養老中心來啊！
最近着實是辦了好幾件缺德事兒，到底是哪一件找上門來了呢？
此時，在郭文開的書房裏，傳來一聲不易察覺的“咔哒”聲。
郭老閉着眼睛坐在躺椅上，用手指按了按耳朵裏的隐藏式耳機。
剛才座機的通話錄音在他的耳朵裏響起。
他一邊聽着，一邊對護工說道：
“聲音再大一點，再讀，繼續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