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城市。
一夜之間，幾乎所有的屏幕上，都在播放綠城治安局與江立飛聯合破案的視頻。
高校食堂、家門口的小飯館、理發店、酒店大堂……
甚至連地鐵和公交上，隻要有電視的公共場合，都會時不時地閃過江立飛的臉。
綠城電視台的《法治時刻》，雖然因爲檔期問題，沒有請到江立飛到演播室做客，但也獲得了授權，可以在網絡直播室轉播江立飛以往的視頻。
在綠城人以往的認知中，所謂“法律專家”，都是在糾紛已經發生後，才出來指指點點。
而江立飛總能提前解決問題……或者造成問題的人，從而避免了很多更大的糾紛和損失。
更重要的是，那些靠法律程序磨磨唧唧半年左右才能解決的糾紛，隻要跟江立飛沾上邊，那基本沒有隔夜仇！
快意恩仇的“劇情”，再加上“飛判官”自帶的玄學色彩，很快就讓江立飛火遍了綠城。
時間很快就來到了周五，今天是江立飛離開綠城的日子，也是夏國律考最終成績的開榜日。
早上9點多，綠城市立醫院骨外科住院部，馮友娟正坐在一張病床前，手裏端着一碗瘦肉粥。
“妮兒，你這頓多吃點，媽一會兒要回趟公司，送一下江……送個人，可能得回來晚點。”
她一邊說着，一邊将一勺瘦肉粥宋到病床上的賈蔓嘴邊。
後者哆哆嗦嗦地吸了一口，随後無力地靠倒在床頭。
馮友娟耐心地等着賈蔓下咽，同時打量着女兒，眼淚又不争氣地流了出來。
此時的賈蔓，臉上又包了一層繃帶，甚至比之前還要厚。
兩隻腿被打了鋼闆，又用繩子吊在天花闆上固定起來，整個人就像一隻提線木偶，隻剩下眼珠子和兩隻手可以動彈。
“來，妮兒，再吃一口。”馮友娟又搲了一勺瘦肉粥，吹了吹送到賈蔓嘴邊。
賈蔓費力地搖了搖頭：“吃、吃不下，媽……”
之前在綠城治安局門口，她的兩條小腿被橫向掃來的電瓶車撞成了粉碎性骨折。
如果不是儲紅對她的傷勢做了臨時處置，恐怕這兩條腿都保不住了！
曾經滿懷“出國夢”的她，現在連病房的門都出不了。
好在父母沒有記恨她，還在這裏全心全意地照料她。
“媽……你去送誰啊？”賈蔓現在沒胃口，剛做完手術的雙腿又疼痛難耐，她想找個話題轉移一下注意力。
“額……送個朋友。”馮友娟遲疑道。
今天餘正書在粉象公司給江立飛安排了一個小型送行活動，同時還準備了一些彩帶和鞭炮，用來慶祝他通過律考。
隻是馮友娟不太敢當着賈蔓的面提江立飛。
這兩天晚上，賈蔓一做噩夢就喊“飛判官饒命”。
馮友娟問她做了什麽夢，她說夢見江立飛在玄雲山砍了李俊熙，然後一路從山頂追殺到綠城治安局門口，要砍斷她的腿……
馮友娟去問醫生，醫生說賈蔓現在需要靜養，讓她現在少提江立飛。
等以後出院了，小妮兒的心又野了，再提也不遲！
“哦……”賈蔓輕輕地點了點頭，微微張開嘴，表示可以吃得下飯了。
馮友娟小心翼翼地将一勺瘦肉粥送到賈蔓嘴裏，後者閉上眼睛，開始細細咀嚼。
“诶诶诶！不得了了，出大事了！”隔壁病床的幾個病友忽然湊到一塊，圍着一個手機議論紛紛。
“咋的了？急急慌慌的！”
“江立飛最近不挺火嗎？今天律考成績開榜，你們猜怎麽着？他律考沒過！”
“啊？？他不是客觀題第一嗎？”
“不會吧！江立飛律考沒過？？”
“我昨天看到一個什麽神預測，那人戴個面具，就說江立飛過不了律考！真特麽神了！”
……
幾個人議論的聲音越來越大，傳到了馮友娟她們這邊。
“噗——！”賈蔓一口粥好不容易咽到嗓子口，又噴了出來，還有一些嗆進了鼻腔裏。
“咳咳咳！哎喲！”她劇烈地咳嗽起來，兩條傷腿被帶動着，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感。
馮友娟趕緊抽了幾張餐巾紙，站起身準備給賈蔓擦一擦。
“嗯？”
她突然愣了下，剛才那幾個人在說啥？
江立飛律考沒過？？
“妮兒，你手是好的，自己先擦一下！”馮友娟把餐巾紙塞到賈蔓手裏，轉身朝那幾個病友走去。
在她身後，賈蔓攥着一把餐巾紙，有點不知所措。
之前馮友娟一直對她無微不至，甚至有點客氣了。
現在這……才是親媽的滋味嗎？
“诶，同志，你們剛說啥呢？”馮友娟走到幾個病友身邊，低聲問道。
“江立飛律考沒過？不可能吧！”
“是啊，你自己看。”一個年輕病友将手機遞過來。
屏幕上是“者也網”的問答熱榜，第一位就是關于江立飛的提問：
[如何看待今年律考客觀題第一名江立飛沒有通過律考？]
這個問題的熱度是3000多萬，第二名的[如何評價“南極娃娃魚”]也隻不過300多萬熱度！
在這個提問下，贊同數第一名的答案，洋洋灑灑5000多字，詳盡分析了江立飛爲什麽沒有通過律考：
‘第一，客觀題都是選擇題，運氣成分比較高，即使瞎蒙，也有可能蒙出高分……’
‘第二，主觀題才能真正體現一個考生的水平，江立飛連主觀題的分數都沒有，說明其水平連夏國實習律師的門檻都沒摸到！……’
‘第三，江立飛在僥幸拿到客觀題的高分後，不該立“學霸人設”，現在流量開始反噬，恐怕将永無翻身之日……’
‘第四，現在江立飛老老實實去做帶貨網紅，還能割一波韭菜，以後的日子也會比普通人好過很多……’
……
馮友娟一目十行地看完這個回答，還有其他幾個高贊回答。
無一不在說，“你看，我早就知道他有問題！我早就知道他要塌房！”
“放特娘的屁！”馮友娟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幾個病友朝她投來贊許的目光。
她把手機還給病友，随後匆匆忙忙地走出病房，立刻給餘正書撥去了電話。
“馮姐？”餘正書很快就接起電話，“我正要找你，你别着急過來了，歡送儀式取消了，江老師他們有點急事，先走……”
“餘總！出大事了！”沒等餘正書說完，馮友娟大聲說道。
“咋了馮姐？”餘正書大驚，“蔓蔓又跑了？她不是兩條腿都……”
“不是，餘總！”馮友娟否認道，“律考成績開榜了，江老師沒過！！”
電話那頭沉默了。
“呵呵，馮姐，你是不是看錯了？”
過了片刻，餘正書說道：“江老師可能主觀題發揮的不太好，總成績排在下面吧？”
“不是，餘總，真的沒過！”馮友娟說道，“網上都讨論瘋了！”
“嘶……你等等啊。”餘正書轉身看向鄧學兵。
後者是作爲江立飛的新法律顧問公司，專程來粉象參加他的歡送儀式的。
“老鄧，律考成績已經開榜了，你上網查查……江老師他過了沒？”
“啊？這還用查？”鄧學兵一臉莫名，順手打開了手機，“他還能不過嗎……我去！”
在他的手機屏幕上，有幾條最新的新聞提示。
其中有一條，标題就是，《震驚！夏國律考客觀題狀元未通過律考！》
“不會吧！”鄧學兵點開新聞，越看臉色越差。
這條新聞基本就是把“者也網”的高贊回答洗了個稿，弄了個精簡版。
因爲去掉了假惺惺的掩飾，這條新聞對于江立飛的攻擊和懷疑，顯得更加露骨。
通篇看下來，對于江立飛的評價隻有四個字——作弊！騙子！
在這條新聞下方的“爲你推薦”裏，還有很多相關視頻。
鄧學兵随手點開一個，刺耳的評論聲立刻傳來：
‘……客觀題全國第一、曆史第一，主觀題卻是0分！’
‘朋友們，你說江立飛哪怕主觀題考個100分出點頭，我們也能說他是偏科。’
‘可他考的是0分啊！對此，我隻能說，客觀題你花了錢，主觀題……你也得花啊！你說你掙了那麽多法律顧問費，你總得投資點吧！’
接着就是一陣沙啞的怪笑聲。
“行行，我知道了，先不說了！”餘正書豎着耳朵聽了一下，對馮友娟說道，随後立刻挂斷了電話。
“什麽情況？”他接過鄧學兵的手機，開始翻看這個視頻的評論區。
評論區裏，網友們的意見倒不是一邊倒地懷疑江立飛。
也有很多人在試圖合理地解釋，江立飛主觀題0分的詭異之處，以及他可以采取的救濟手段。
可是這些網友發了很長的評論，黑粉們隻用10個字就把他們所說的否認了——
‘尊重結果，成績說話，0分’。
……
餘正書放下手機，看向鄧學兵，後者也是一臉懵逼。
“咳！”餘正書輕咳了一聲，“老鄧，你說江老師提前行程，避開咱們的歡送儀式，是不是因爲這個事？”
鄧學兵搖了搖頭：“根據我對判官的研究，他應該不是躲事兒的人，你打個電話問問吧……”
餘正書思考了片刻，點點頭，撥通了鄒樹奈的電話。
對方幾乎是秒接。
“喂，餘總？怎麽了？”鄒姐的聲音從電話裏傳來，語調輕快，就像不知道江立飛沒通過律考一樣。
餘正書和鄧學兵對視了一眼，說道：“額，鄒總，江老師在你旁邊嗎？”
“在啊！你找他？我讓他聽電話。”
“诶不不不！不用！”餘正書趕忙拒絕。
他壓低聲音說道：“鄒總，我就是想問一下，内個律考成績不是開榜了嗎……”
“哦！這個事兒啊！”鄒姐淡然說道。
“江老師的那個成績是有點問題，等我們在荊楚忙完了，就去帝都了解下情況！”
餘正書愣了下，出這麽大的事兒，江立飛還有心情去荊楚？？
别的不說，就網絡上那些子虛烏有的揣測，不需要回應一下嗎？？
“鄒總，是這樣的，”餘正書說道，“現在網上有很多不負責任的言論，我們想要不要用粉象的名義發個公告，警告一下他們？”
“謝謝餘總！”鄒姐笑道，“但是不用了，江老師也想看看這些賬号都是什麽來頭，到時他會統一處理。”
餘正書的手機開着免提，聽到這話，他不禁和鄧學兵對視了一眼。
兩人同時回憶起不久前，江立飛連環爆破鬥音山寨号的場景……
“那行，那行，如果有需要，讓江老師随時開口！”
餘正書和鄒樹奈又客氣了幾句，便挂斷了電話。
“啧，不行！”他想了想，對鄧學兵說道。
“江立飛去荊楚，還得待一周呢！都說三人成虎、衆口铄金，等他下下周去帝都，黃花菜都得涼了！”
鄧學兵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這樣吧，老餘！我之前在帝都大學讀MBA，有幾個同學，我去托他們問問情況。”
“這個0分着實太詭異了，一定有問題！到時也能給江老師提供點情報！”
“可以，沒問題！”餘正書贊成道。
“我在帝都也認識幾個朋友，咱倆分頭去打聽情報，到時一塊彙總給江立飛！”
……
另一邊，江立飛正坐在前往高鐵站的車子上，閉目養神。
“小飛，剛才是餘總打來的。”鄒姐從副駕駛回頭說道。
“看來你主觀題0分的消息，已經火遍全網了啊！”
“這特麽太荒謬了！”一旁的海大富憤憤然說道。
“雖然已經有心理準備了，但看到那個成績榜，我還是差點心髒驟停！”
“嗐，沒事兒。”江立飛淡然道。
“别看現在蹦的歡，下周一就開始拉清單！”
不出他所料，在成績開榜後，網上立刻出現了一大波黑稿。
江立飛現在就如同一隻潛伏在樹叢中的猛虎，靜靜地注視着這些群魔亂舞的賬号。
此前，他已經解決了兩波南極鳥請來的水軍公司，但都屬于治标不治本。
這一次，他要安靜耐心地等待，等待那個真正的幕後主使出現！
這時，江立飛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他低頭看向來電顯示，竟然是趙珏打來的！
“趙姐？”他接起電話，“你怎麽……”
“知道是誰在搞鬼嗎？”趙珏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竟然有一種江立飛從未聽過的冷感。
“啊？”江立飛愣了下。
“你主觀題0分的事情，是誰在搗鬼？”趙姐冷冷問道，聽得出來，她似乎有點生氣……
沒等江立飛回話，她繼續說道：
“你下周在荊楚安心辦事兒，我今晚就飛帝都，幫你搞清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