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新樂快速掃完文案的内容，眉頭皺成一團。
他此前已經拒絕過一次南極鳥的要求。
當時《心動職場》節目組要求他拍兩條視頻，一條是預測自己的成績，一條是預測江立飛無法通過律考。
還給他弄了一個什麽“紅判官”的人設，說是要把對方的核心賣點“借鑒”過來，卡江立飛的脖子。
馮新樂對此毫無興趣。
他給節目組的PD又撥了回去，直截了當地說道：“不好意思，張導！我想我上次已經說的很明白了！”
“我答應參加你們節目，是要堂堂正正地跟江立飛競争，而不是搞這些花裏胡哨的東西，我和他要在法庭上對……”
“啊對對對！”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滿含嘲諷的男聲。
“馮律師你說得對，我完全贊成，不過你也是搞法律的，協議和保密協議伱都簽了對吧？”
“通告費、醫療費和助學金，我們也履行了對不對？已經都打給你媽和你妹了！怎麽的，你現在想毀約啊？”
聽到母親和妹妹，馮新樂立刻洩了氣。
每個人都有軟肋，這兩個女人就是他最大的弱點。
他感覺有點喘不過氣，又把車窗開大了一點。
“小馮啊，别誤會！”張導乘勝追擊道，“哥這不是威脅你，哥也是爲你好！”
“你說你家現在多需要錢啊，你要是按照傳統律師的成長軌迹，3年一坎、5年一劫，你來得及嗎？”
“哥和節目組是真心爲你好，讓你迅速走紅，這樣案源不就來了嗎？你說是不是？”
馮新樂歎了口氣，點點頭：“是，但是張導……我不想拿謠言去攻擊江立飛……”
“诶！怎麽是謠言呢！”張導說道。
“我隻能告訴你，江立飛沒通過律考，消息極爲可靠！”
馮新樂苦笑了一下：“張導……江立飛客觀題可是夏國曆史第一，超出第二名40多分！他怎麽可能考不過律考啊！！”
“小馮啊，所以說你還是太年輕！”張導勸道。
“哥跟你說了消息可靠，你就照辦就行，問那麽多幹什麽？有些事你不能知道得太多，知道太多對你不好，懂不？”
馮新樂看着路上飛馳而過的車輛，一言不發。
“行，你拍不拍的，自己考慮吧！”張導說道。
“反正是戴着面具的，我們找别人頂一下也行。你不拍對我們沒啥影響，影響的是你媽和你妹知道不？挂了！”
說完，張導啪地挂斷了電話。
馮新樂聽着耳邊“嘟嘟嘟”的忙音，目光呆滞地盯着路上遠去的車輛，漸漸進入了放空狀态。
相比于節目組拿家人“威脅”他，張導信誓旦旦地說江立飛無法通過律考，更讓他震驚！
怎麽可能……馮新樂搖了搖頭，江立飛那答題水平，去教輔機構當個講師都綽綽有餘了，怎麽可能考不過主觀題？
“诶！你好！”
副駕駛那側的車窗忽然傳來一聲招呼聲，把馮新樂吓了一跳。
他肩膀一抖，猛地扭頭朝那邊看去。
隻見一個身材健碩的年輕男人，正彎着腰，透過副駕駛那側的車窗，沖他友好地打着招呼。
“你、你誰啊？”馮新樂趕忙問道，同時朝後視鏡看去。
在距離他這輛車50米左右的應急車道上，一輛車子也停在路邊，還在打着雙閃。
車窗外這個男人，應該就是那輛車的司機。
馮新樂剛才一直在走神，竟然沒注意到有車停在了自己的後面。
然而年輕男人并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他露出一副憨憨的笑容：“你是申達所的律師吧？我是你們的粉絲，我經常看你們律所的直播！”
馮新樂心中一驚，不可思議地看向對方。
這家夥是怎麽認出來自己是申達所的？
像是看出了他的疑惑，年輕男人立刻解釋道：“你們昨天出遊玄雲山的直播我看了，這輛車不是開在最後面的那輛嗎？”
“嘶……诶對了，你不就是内個……内個什麽大律師嗎？”
年輕人拍了拍額頭，露出一副冥思苦想的樣子。
馮新樂聽到“大律師”三個字，頓時放松了警惕，甚至有點飄。
“嗐！什麽大律師？你記錯了！”他故作謙虛道。
“我叫馮新樂，是申達總所的實習律師組組長，未來還是有可能成爲大律師的！”
“馮大律師，您好您好！”年輕人從車窗伸出一隻手來，跟馮新樂握了個手。
“我叫紀東，剛在後面看到你這車停在應急車道上，想問問是不是需要幫忙，沒想到還碰到大律師了！”
馮新樂連連擺手：“别别，真的不是大律師，你叫我馮組長就行。”
“好的，馮律師！”紀東笑道，“馮律師真是青年才俊啊，年紀輕輕就當了申達的中層幹部……”
紀東一陣天花亂墜的吹捧，馮新樂聽完，已經樂得合不攏嘴了。
最後，紀東忽然話鋒一轉：“诶？馮律師！我剛才走過來的時候，好像聽到你在說江立飛那小子，咱們申達所是要跟他合作嗎？”
“嗯……”馮新樂愣了下，遲疑道，“可能會有這個計劃吧，怎麽了？”
“啧啧！作爲申達的老粉，我必須說一句！”紀東露出一副神秘的表情，低聲說道。
“我聽說那小子連律考都沒通過，咱們申達可不能跟這種人合作！”
“啊？”馮新樂猛地看向對方，“你也聽說了？江立飛真的沒過律考？？”
“啊？？”紀東表現得更爲誇張，“什麽叫我也聽說了？難道馮律師你也……”
馮新樂目瞪口呆地點了點頭。
“我靠！”他拍了一下巴掌，再次壓低聲音，“馮律師，我們對下消息源！我是從綠城律協那兒聽說的，你呢？”
馮新樂擡起頭來，好不容易蒙上一層城府的眼睛，忽然變得清澈起來。
“綠城律協？”他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昂！”紀東點點頭。
“卧草……”馮新樂喃喃道，“那這消息基本算是半公開了啊！律協都接到通知了……”
“馮律師，你也是從綠城律協聽說的？”紀東低語道。
馮新樂嘴巴微張，搖了搖頭：“不，是南極鳥那邊告訴我的！”
“啧啧！”紀東撇了撇嘴，“那這消息假不了了！”
“完了，那小子完了！以後夏國律界，那不就是你馮大律師獨領風騷了？！”
馮新樂卻露出一副惘然若失的表情，他聽到紀東的奉承，機械般地回應道：“呵呵，是是！謝謝嗷！”
“成，要我給你叫個道路救援嗎？”紀東問道。
“不用，不用。”馮新樂還沉浸在失去一生之敵的失落中，“我已經跟所裏行政說了，他們來接我。”
“成！那我就先撤了！”紀東沖他揮了揮手，快步走回到自己的車裏。
坐進車裏的一刹那，紀東臉上那副憨态可掬的笑容立刻消失不見。
他拿出手機，撥通了喬兵镛副部長的私人号碼。
“喬部長，有情況。”
“說說看。”喬兵镛說道，“發現老嚴的人了？”
“不是他們那邊的事情。”紀東彙報道，“我今天發現有個小年輕一直在跟着江立飛，趁他落單以後，我去探了下情況。”
“他是申達所的人，但是從南極鳥那裏得到一個消息，說江立飛無法通過律考。”
“哦？”喬兵镛來了興趣，“江立飛無法通過律考，還有這種事？”
“消息應該是可靠的。”紀東将自己的判斷給喬部長分析了一遍。
後者點了點頭：“行，我知道了，你繼續任務，我去問問律考中心的主任。”
“是，喬部長！”
二人挂斷電話後，喬兵镛立刻給律考中心的一把手——萬平打去了電話。
“喂？老喬？”電話那頭傳來萬主任驚喜的聲音。
“大忙人，你咋有空找我啊？”
“你這話說的，老同學不能聯系啦？”喬兵镛笑道。
兩人寒暄了幾句後，喬兵镛進入正題，問道：“老萬，我聽說江立飛沒通過律考，這事兒是真的？”
電話那頭沉默了。
大約過了七八秒，萬主任緩緩問道：“老喬，你說的是桑海那個江立飛嗎？客觀題曆史第一那個？”
“是啊！”
“怎麽可能？”萬平大聲說道，“我帶着出題人委員會出國前，他的主觀題就判分結束了，178分！又是曆史第一，而且是斷層式第一！”
“哦……”喬兵镛感覺有點不對勁，但人家律考中心的主任都這麽說了，那也不好再說什麽。
“行，那可能是我消息錯誤了，你别在意，等你回……”
“诶等等，老喬！”萬平忽然打斷道，“出題人委員會還有個人沒跟着我們出國……他是有權利提試卷複核的……”
“不過那老頭子已經一年多沒插手中心事務了，這是‘太上皇’的瘾又上來了？……”
“那老頭我們可有點惹不起啊，喬哥！不過沒事，沒關系沒關系，我再想想……”
喬兵镛不是很了解律考的制度，隻能聽着萬平自言自語般講個不停。
作爲萬平的老朋友，他對這個話痨也算習慣了……
萬主任叨叨了2分鍾後，忽然大聲說道：“不行！我得去問問啥情況！段方不會沒守住家吧！老喬謝謝你啊，回國我請你吃飯，回見！”
“诶你等等！”喬兵镛喊住他。
“這事兒要是真的，你打算怎麽弄？”
萬主任愣了下。
江立飛要是沒通過律考，那一定就是那位“法學泰鬥”郭老在使絆子。
也不知道這倆人什麽仇什麽怨……
就算江立飛能過了眼前這關，得罪了郭老，他未來在法學界，也很難混啊……
“我也不知道……”萬平坦言道，“我先抓緊回國吧，去做做那位老先生的工作……”
律考中心作爲一個民間的行業自管機構，管理混亂已經是個路人皆知的問題。
聽到萬平無可奈何的語氣，喬兵镛心裏也大概有了點數。
“好，老萬！那辛苦你了，我會關注這件事的。”
萬平拿着手機的手怔了下，老喬可是治安部副部長！
他說他關注這件事，那不就等于是治安部在關注這件事？？
治安部給江立飛撐腰，律考中心卻有人給他使絆子……
或許……可以借機整肅一下律考中心的風氣？
“行！有什麽最新動态我立刻通知你！”萬平興奮地說道。
郭老啊郭老！他在心中暗忖，希望你能識相點，别一把年紀了還得去踩縫紉機！
……
深鵬市，南極鳥總部大樓。
董事長辦公室裏，彌漫着一股紅酒的香氣。
費明奇坐在辦公桌後，一邊搖晃着高腳杯中的紅酒，一邊聽取綜藝部的工作彙報。
“《心動職場》明天晚上就會放出先導片，後面将以錄播加直播的形式，24小時覆蓋式播出！”綜藝部總監彭恒彙報道。
“另外，關于節目競品，剛剛有一個最新消息！”
“桑海電視台《法治進行時》剛剛在圍脖上官宣，要與徐述的新節目合作，這樣的話，我們就……”
“不用管那個徐述了，喝點酒吧，彭總監。”費明奇搖了搖手，打斷了彭恒的彙報。
後者一臉懵逼，上次聽說費總半場開香槟，結果被江立飛“爆殺”。
今天看到費總半場開紅酒，他不禁有點害怕。
“謝謝費總，不用了，我待會兒還得去整理數據。”
費明奇輕笑了一下，說道：“小彭啊，你現在也算是個中層領導了，要學會審時度勢！”
“告訴你一個内幕消息，你就不會這麽焦慮了！”
“費總您說。”彭恒的心裏開始叫苦不疊，求求了，别毒奶！
“呵呵！”費明奇抿了一口紅酒，露出享受的表情。
“尤總監在帝都的工作成效顯著，已經确定了，江立飛壓根無法通過律考！”
“啊？真的？”彭恒詫異道，心中一塊大石頭似乎落地了。
《心動職場》是南極鳥最近的重點項目，肩負着給總公司回血的重大使命！
原本這個節目最大的賣點就是江立飛，沒想到費總親自拍闆，把他踢出去了……
之後徐述也憤然辭職，自己出去跟鬥音合作，新策劃了一個以江立飛爲核心的網綜，現在還找到桑海電視台合作，可以說是毫無短闆了！
跟這種對手碰，彭恒心裏也非常沒底……
但是！如果費總說的是真的，那就意味着江立飛連在律所實習的資格都沒有！
那徐述的節目就根本不成立了啊！
“當然是真的！”費明奇做了個“舉杯緻意”的動作。
“打蛇打七寸，這一次，我們玩的就是精準！玩的就是斬首行動！”
“小彭！Cheer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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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