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在賈蔓心中，仿佛有一張大鼓，正在“咚咚咚咚”地響個不停。
“是小号！一定是小号！”她在心裏安慰自己。
江立飛肯定是弄了一個高仿小号，否則他不可能同時出現在粉絲列表和黑名單裏！
然而她的手指在“立飛普法VV”的頭像上猶豫了好幾下，還是沒有下定決心點下去。
算了，也沒什麽好驗證的！
眼不見心不煩！
“我走了！”她梗了梗脖子，沖着馮友娟說道。
随後她走到病床前，伸手準備抽走馮友娟手中的《房屋買賣協議》。
不料馮友娟竟然緊緊攥着協議，一雙眼睛緊緊地盯着她。
“哎喲你幹嘛！”賈蔓跺了下腳，“你快松手，我要走了！”
“妮兒，我最後問你一句！”馮友娟死死捏住《協議書》的一角，一字一頓地說道。
“你今後能不能回綠城找個工作，安安心心地在爸媽身邊待着？”
賈蔓愣了下，随後冷笑了一聲：“回綠城？你知道我在桑海過的是什麽日子？”
“回綠城，我每天早上的美式咖啡怎麽辦？我的brunch怎麽辦？我每天還得上普拉提私教課，綠城有國際教練嗎？？”
她用鄙夷的眼光上下打量了一番餘正書。
松松垮垮的襯衫，看不出牌子的皮帶和皮鞋，還有那副啤酒肚，簡直令人作嘔！
“你要是我親媽，就别老讓我回綠城！”賈蔓諷刺道。
“回來了，我連個像人的男朋友都找不到！我下半生的幸福誰來負責？”
“你看綠城的男人，一個個的，都跟我爸似的，邋裏邋遢！一輩子沒……”
“行了！不許這麽說你爸！”馮友娟在病床上坐直身子，厲聲喝止道。
賈蔓被吓了一跳，她不可思議地看向馮友娟，後者正滿面怒容，眉眼間仿佛在噴火。
自從她有記憶以來，她似乎就沒見過馮友娟這麽生氣。
或者，馮友娟從來沒有對她展現過憤怒。
面前這個怒目圓睜的中年女人，看上去……竟然有點陌生……恐怖……
“你想要錢是吧？”
馮友娟松開了《協議書》的一角，賈蔓感覺手上一松，往後踉跄了兩步。
“你也25歲了，需要錢、想出國，都是你自己的事情，你要自己想辦法。”馮友娟緩緩說道，語氣十分平靜。
“我和你爸住的這套房子，是我們的養老房，你的那份份額，等我出院後就走手續收回，你也别惦記了。”
“另外我還想問一下江老師，我們給蔓蔓買了一套期房，能不能像這套房子一樣，也主張收回？”
江立飛的聲音從電話裏傳來：“可以，走法律程序即可收回。”
還有半句話他沒說出來，“那套房子已經停工爛尾了，暫時沒必要收回”。
賈蔓呆住了，她手裏的《房屋買賣協議》，已經被她攥成一團，如同一張廢紙。
她看了看馮友娟，又看了看餘正書。
兩人都用平靜淡定的目光注視着她，就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老太婆——！”賈蔓忽然尖叫起來，“你是不是瘋了？我可是你唯一的女兒，你竟然這麽對我？你不怕沒人給你養老嗎？？”
聽到這話，馮友娟不禁啞然失笑：“養老的事情，我也不指望你了，你也不用有這個負擔，咱們以後各過各的，對大家都好！”
“靠！”賈蔓狠狠地把那團廢紙砸到地上。
“行，欺負我不懂法是吧？你們給我等着，我這就去找律師跟你打官司！”
“我的份額，我的房子！你們别想搶走！”
由于這幾句話說得太用力，賈蔓臉上的傷口崩開了，潔白的繃帶上滲出一絲絲血迹。
她對此毫無察覺，甚至沒有感覺到疼痛，一邊朝病房門外走去，一邊對着鏡頭說道：“寶寶們，你們都看到了！”
“這種原生家庭，不但糟蹋了我的青春，連我的夢想都要奪走！”
“我必須維權！我必須要跟老太婆法庭上見！！”
賈蔓走到走廊上，忽然發現剛才圍觀的人們，都站在自己的病房門口，好奇地注視着她。
“看什麽看！”她大聲吼道，“你們都是幫兇知道嗎？吃人血饅頭的家夥！醜陋的夏國人！”
“我去，就你美是吧？你不醜陋！”
“小姑娘年紀輕輕的怎麽這個脾氣？以後嫁得出去嗎？”
“别跟她廢話，我看她就是欠抽！”
幾個病人實在忍受不了賈蔓了，走上前來，要跟她理論理論。
賈蔓立刻把鏡頭轉向他們：“幹嘛？光天化日的就想打女人？這就是綠城人的素質？我這就曝光你們！”
這時，護士長也從病房裏追了出來，她讓護士們把情緒激動的病人拉進病房裏，自己快步追上賈蔓。
“诶诶！小姑娘！你先别走！”護士長在賈蔓身後喊道。
“剛才是你拔病人氧氣管的吧？你等治安官過來，把事情說清楚再走！”
此時賈蔓已經鑽進了電梯裏，她裝作沒有聽見，猛地按了幾下電梯門關閉按鈕。
在護士長即将接近電梯的一瞬間，電梯門關閉，載着她開始下降。
等到了一樓，她趕緊加快腳步，開始往醫院停車場走去。
“老太婆根本就是裝病！”她一邊走路，一邊對着鏡頭說道。
“寶寶們剛才都看到了吧？一聽江立飛說她可以把房子收回去，立刻紅光滿面了！老女人就是在裝可憐！”
賈蔓說完，看向彈幕區，突然臉色大變。
被她精心“調教”過的直播間，此刻竟然都在勸她回去給馮友娟道歉！
‘@愛學習的蔓，我剛才問了一下學法律的同學，飛哥說的好像是真的！’
‘蔓蔓，回去給你媽道個歉吧，萬一被法院認定爲沒盡贍養義務，她是真的可以把房子收回去的！’
‘蔓蔓你快回去服個軟吧，順便跟飛爺也溝通一下，我已經幫你刷了個好幾個禮物了，你跟他好好說一下，看看能不能取消關注？’
‘蔓蔓！蔓蔓！你可得趕緊迷途知返啊！沒有你我可怎麽活啊！’
……
看到這些彈幕，賈蔓頓時怒從心頭起，臉上的傷口傳來一陣劇痛，更多的血漬浸透了紗布。
她看到自己在直播畫面中，腦袋如同一顆碎裂的雞蛋，布滿了紅色的“裂紋”。
“呸！！”她沖着鏡頭怒罵道，“我道什麽歉？我服什麽軟？你們到底是誰的粉絲？？”
“你們上網都不帶腦子嗎？不就是被江立飛關注一下嗎？我出事了嗎？我出事了嗎？？就特麽知道無腦跟風！”
“我不要沒腦子的粉絲！趕緊取關吧你們，去關注江立飛！滾滾滾！”
在賈蔓的一頓怒噴下，直播間也爆炸了：
‘我靠？怎麽的？這還成粉絲的不對了？大家不都是爲你好嗎？’
‘呵呵，删牌子了。這一把，狠狠地提純了！’
‘溜了溜了！還好禮物是刷給飛哥的，在他那混了個19級牌子，沒浪費！’
‘這個繃帶怪真的是我家蔓蔓嗎？嗚嗚嗚！’
‘樓上的，這波啊，這波是木木跳大開團！’
……
賈蔓看着彈幕，氣不打一處來，這特麽都是什麽粉絲？
下次再開直播，得把發言粉絲值設到10000！
“不播了！一群傻子，搞得我都沒心情了！”賈蔓對着鏡頭罵道。
她正準備關閉直播，忽然看到自己租來的車子旁邊，正站着兩個男人。
他們倆彎着腰，趴在車窗上往裏張望，一副鬼鬼祟祟的樣子。
偷車賊？？
賈蔓心頭一驚，還好剛才沒把直播關掉，這群無腦網友又能派上用場了！
“诶诶诶！你們倆幹嘛呢！”
賈蔓将手機鏡頭對準那兩個男人，大聲喊道。
“大白天的就想偷車？知道有多少人在看我直播嗎？不想惹麻煩就趕緊滾！”
那兩個男人聽到動靜，緩緩直起身來，對視了一眼後，不緊不慢地朝着賈蔓走來。
後者吓得往後退了幾步，怎麽這年頭做賊都這麽嚣張了？
看到鏡頭都不怕？？
“诶诶诶！你們要幹嘛？我這裏可有8萬人在看直播！你們趕緊撤吧，我不追究你們的責任！”賈蔓慌忙說道。
兩個男人在距離她三米左右的時候停下了腳步。
其中一個矮壯男摘下墨鏡，露出眼睛上的一道刀疤，沖她擠出一個猙獰的微笑：
“你就是賈蔓吧？你欠的錢，打算怎麽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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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