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師傅自然知道,容玉這個笑不是給他的,而是給南家人的。
也隻有南家人,才能讓她露出真心的笑容。
因爲在她心裏面,南家人才是她的自家人,她這個當爹的,隻怕連她師父的一根頭發都比不上。
想到這裏,容師傅不禁有些惆怅。
喝下去的一口茶,像是苦酒一般,直刺喉嚨。
容玉卻是坐了下來,淡淡道:“知道您不願意過來,本意也不是讓您來看演唱會的,而是我想見您一面。”
容師傅狠狠一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擡起頭,看着容玉眼睛寫滿驚訝,“你想見我?”
容玉看出了父親的驚訝,又琢磨了一下自己的話:也是,這話說出來别說父親不信,她自己都不信。
“我是覺得,應該見您一面。”
容玉用的是“應該”二字,容師傅剛剛升起的一顆心又墜了下去。
他明白了容玉的意思,“想見”是發自内心的想念,但“應該見”卻隻是身爲子女的職責。
兩個說法聽起來似乎差不多,卻是天壤之别。
容玉對人的情緒沒有那麽敏感,隻順着自己的思路繼續說下去,“我以後會長期定居在T國,每年回家的次數不會很多。”
她這話說的平平靜靜,然而聽到在容師傅的耳朵裏卻是如遭雷擊。
他臉色都變了,“你要定居在T國?這是什麽意思,你要跟宋凡結婚?所以你才讓他把我綁了過來,就是要讓我來參加你們的婚禮?”
容師傅越說聲音越大,到後面激動到完全坐不住,騰地站了起來。
内屋裏,原本叽叽喳喳的說話聲頓時停止。
九兒豎起耳朵,小聲道:“外面什麽情況?是不是吵起來了?”
“我去看看。”二郎神急的站起來就要往外走,被南頌擋住,“你去幹什麽?坐下,吃你的瓜。”
這會兒哪還有心情吃瓜啊?
二郎神滿臉焦急,“媽,萬一師父和玉姐打起來怎麽辦,我得出去攔着點啊。”
“打起來就打起來。”
南頌道:“他們父女倆從小打到大,是什麽稀奇事嗎?玉兒有數,吃不了虧。”
二郎神讷讷道:“那我還怕我師父吃虧呢……”
“放心吧,來的時候我給他把過脈了,脈象穩得很。”
南頌道:“就算再氣也不會氣死的。”
二郎神:“……”
孟童在旁邊聽着一愣一愣的,剛剛還歡聲笑語的,怎麽突然之間就吵起來了?
她有些擔憂地抓了下賀沣,用眼神詢問他要不要緊,賀沣握着她的手,趴在她耳邊低聲說道:“不怕,打不散的父女,一會兒就好了。”
而後又道:“咱們家天天上演各種大戲,層出不窮的,一會兒家庭喜劇一會兒愛情劇一會兒狗血家庭劇,你看習慣了就好了。”
“……”孟童想了想,給出了三個字的評語,“好精彩。”
外面,容師傅這邊一炸,言府的侍衛立即将亭子給包圍了起來,氣勢洶洶的場面給容師傅吓了一跳。
這是什麽玩意兒?
“玉小姐,需要我們幫忙處理嗎?”
容師傅眼睛都瞪圓了:“處理誰?我嗎?你們想怎麽處理?殺人滅口嗎?”
侍衛們殺氣騰騰地齊齊上前一步,驚得容師傅立馬後退了一步,差點被石凳給絆倒,還是容玉伸手扶了他一把。
“您别激他們。”
容玉道:“這些都是戰場上殺敵的兵,最擅長的是就是不動聲色地抹人脖子、捅人腰子,殺人跟殺雞一樣簡單。”
容師傅心髒一陣突突,忽然在這一刻感受到言府是什麽地方。
也才想起來,宋凡在T國是什麽樣的身份。
容玉對侍衛們道:“沒什麽大事,你們退下吧。記住這張臉,這是我爹,親爹。”
她話音平靜,侍衛們卻驚得紛紛單膝跪地,“屬下知錯!”
這陣仗,又将容師傅吓得差點彈起來。
容玉卻早已是見怪不怪,臉色平靜,端的是當家主母的姿态,淡淡道:“不是你們的錯,下去吧。”
“是!”
衆侍衛領命,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仿佛方才的一切都是他的一場幻覺。
容師傅一顆心還在噗通噗通地跳着,活到這把年紀,他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是真的有被吓到。
“您坐穩了,我撒手了。”
容玉将手撤回來之前還特意提醒了容師傅一句,待他真的坐穩,臉色也稍微緩下來,才松開了他,與父親拉開距離。
也繼續着剛才的話題,“首先聲明一點,您誤會了,我請您過來,隻是因爲以後不能常回家看看,所以才幹脆借着這個機會将您請來。當然,方式粗糙了些,您不用怪宋凡,這是我們兩個人商量過後的決定。還有,我們沒打算結婚,這次師父他們過來隻是爲了看孟童的演唱會,不是來參加什麽婚禮。”
聽到這,容師傅才知道是自己誤會了,而自己剛才激動的嗷嗷叫的行爲,活像是一個二百五。
他老臉有些尴尬,喝了口茶掩飾了一下。
見父親終于平靜下來,容玉又道:“我和宋凡,也沒打算結婚。”
“什麽?”
容師傅又嗷了一嗓子,擰眉道:“沒打算結婚是什麽意思?宋凡不想娶你?還是你不想嫁給他?不是,我怎麽有點不明白,你都爲了那小子大老遠地從南城跑來T國了,都跟他同居了,還要定居在T國,可你們卻不打算結婚?那你們這是在幹什麽,過家家嗎?”
容玉也擰起眉,“您很奇怪您不覺得嗎?我們要結婚您不樂意,不結婚您也不樂意,那您到底想幹什麽?”
“誰不讓你們結婚了?”
容師傅義正嚴辭道:“我是說你們現在結婚有點早,沒說一直不讓你們結婚。談戀愛談好了,順其自然的不就是結婚嗎?”
容玉喝了一口茶,淡淡道:“誰說談戀愛的盡頭就一定得結婚的?也有不以結婚爲目的的戀愛。”
容師傅一拍桌子,“那不是耍流氓嗎?”
容玉就知道他要這麽說,父親的思想,還停留在上個時代,守舊得很。
她也沒有要求他認可的意思,聽到這句話,隻是挑唇一笑,“您說的沒錯,我就是在對宋凡耍流、氓呢。”
剛剛從後廚回來的宋凡:“……”
這是聊了些什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