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門,不等蘇睿詢問,蘇音就乖乖将盒子放在了一旁,主動交代了事情的始末。
蘇睿聽她說完,隻問了一句,“我讓雲天去扔了,你又撿回來做什麽?”
“人家好心好意送過來的東西,扔掉多不禮貌啊。”
蘇音一指盒子,“再說裏面也不是什麽貴重的東西,就是一些文具而已,收下也沒什麽吧。”
蘇睿輕哼一聲,“這點小恩小惠就把你給打發了?”
“怎麽會。我隻是覺得不要浪費。”
蘇音把書包挂在身前,拉開拉鏈從裏面掏出情書,道:“您看看,這些東西才叫真正的浪費呢!我都想直接扔進竈台當火引子燒了得了,太奶奶不讓,說就算不喜歡人家,也不能不尊重人家的心意。要不我去太奶奶那問問,讓她老人家評評理?”
蘇睿涼涼地擡起眸,“想用你太奶奶來壓我?”
“不敢。”
蘇音嘴上說着“不敢”,臉上的表情卻是不服。
雲卿端着一壺熱水走了進來,瞄着堂上的情形,對蘇睿道:“師父,我給您煮一壺茶。”
蘇睿點了點頭。
雲卿将茶包取了,娴熟地煮着茶,對蘇音吩咐道:“别在這站着了,姑姑喊你和她一起去菜園摘菜,今晚她要親自下廚,你去幫她打打下手。”
蘇音應了,又擡頭朝蘇睿看過去,蘇睿淡淡道:“去吧。”
“好。”
蘇音知道父親這是放過她了,趕忙把書包放下,就往後院的菜園子跑去。
一回來就受了一頓教訓,蘇音心情悶悶的。
南頌摘着秋葵,轉頭看着她,“被你爸教訓了?”
“沒,就說了兩句。”
蘇音看着南頌,乖乖道:“謝謝姑姑救我,我爸就對您還能和顔悅色些。”
“他這是在你們面前。”
南頌道:“小時候睿哥夥同大哥二哥欺負我的時候,你是沒看到。那時候你還是個小不點兒。”
她用戴着白色手套的手在蘇音鼻子上輕輕一刮,蹭了她一鼻子灰。
蘇音跟在南頌身後接她摘下來的蔬菜瓜果,聽她說道;“你爸不是沖你,他是沖傅彧那家夥。蘇家和傅家祖上就有來往,也算是世交,對于傅家的情況,你爸是非常了解的。正因爲了解,所以才不舍得讓你踏進那個虎狼窩。傅家沒你想的那麽簡單,同樣,傅彧也不像你看到的那樣,空有一副皮囊。”
“姑姑,能跟我多講講傅彧嗎?”
蘇音道:“我想了解一下。”
她想知道,傅彧到底有多不簡單。
*
傅彧将一輛路虎停進地下停車場,輕車熟路地上了水雲間總統套房那一層。
開了77号包房的門,就對上喻晉文轉回來的眸。
“呦,你還留在南城沒走呢。”
傅彧進來把門帶上,對喻晉文道:“你這是準備在這長住啊。”
喻晉文身上還穿着西裝四件套,像是剛從外面辦事回來,喝一口水,淡淡道:“你有意見?”
“沒意見。”
傅彧換了鞋走進來,極爽快道:“有你作伴正好,房租都可以分攤。”
他轉去廚房打開冰箱拿出一瓶啤酒,問喻晉文:“喝酒不?”
“喝。”
喻晉文坐在沙發上,将西裝外套脫了,袖子也卷了起來,一副要放開喝的架勢。
“你不太對勁啊。”
傅彧抱着啤酒走過去,将易拉罐打開,睨着喻晉文的神色,“這是又在小頌那受挫了吧?”
喻晉文擡頭看他,“你在蘇音那很順利?”
“……”
得,互相紮心。
“我跟你情況不一樣。”
傅彧靠坐在沙發上喝了一口酒,道:“你是追人的那個,我是被追的那個,雖然都有各自的難處吧,但咱們的困擾不一樣。這麽說起來,還是我的魅力大些,人家小姑娘喜歡我喜歡得不行不行的。”
見他一副臭屁的樣子,喻晉文淡淡看他一眼,“你覺得,蘇睿會同意蘇音和你在一起嗎?”
傅彧呲出的一口大牙沒等收回就又被紮了心。
喻晉文捏着啤酒,緊跟着說道:“我們家全家人都希望我能夠和南頌複合,隻是我自己不争氣。”
傅彧哽了哽喉嚨,咽下去的這口啤酒,透心涼。
還有點發苦。
人家喻家全家都支持喻晉文,巴不得他趕緊把南頌重新追回去!
而他呢?
他是傅家人,隻要他姓傅一天,蘇睿就不可能把蘇音給他。
别說蘇音,但凡好人家的姑娘,誰願意進他們傅家這個虎狼窩來蹚這趟渾水?
真心喜歡的姑娘,他也不可能去娶。
娶誰,就等于是害了誰。
所以他這輩子注定是天煞孤星,這也是他爲什麽不可能正兒八經去談戀愛的原因。
他沒那個命,也沒那個福氣。
“我還不如你呢。”
傅彧歎一口氣,和喻晉文碰了碰杯,“什麽也不說了,喝酒吧。”
情場失意的難兄難弟悶着喝了一會兒,一罐解不了饞,便幹脆将冰箱裏的啤酒都搬了出來。
喻晉文問傅彧,“你這次來南城又是做什麽?馬場的事已經落定得差不多了。”
“嗯。”
傅彧不知何時已經從沙發轉移到了地毯上,喝得也半醉了,道:“我出來躲個清淨。”
“我聽到一些風聲。”
喻晉文道:“是因爲紅島那塊地吧?”
“你消息倒是靈通。”
傅彧挑唇笑了下,他一雙桃花眼在醉酒中顯得有些迷離,也不如平時那般和煦帶笑,添了一絲冷意,“我辛辛苦苦拍下來的地,傅則想要,我能給他嗎?做夢!老爺子想一碗水端平,那就不該生這麽多兒子,一個個還都流着他的血,狼子野心,在一片叢林中怎麽可能和平共處?太天真了。”
喻晉文眼底也浮起一絲蒼涼,“我們家就我一個,但也和你沒什麽兩樣。我的爹,還不如你的。”
兩個人又碰了一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誰家的日子是絕對好過的?
“再怎麽樣,也好過手足相殘。”
傅彧自嘲一笑,“我曾經也天真地以爲,隻要我不争,我裝傻,我做個纨绔子弟,就能夠保住我和我媽的正常生活,可在不正常的家裏,是不可能有正常生活的。我媽的死我忘不了,我差點死掉的仇,我也得報。你說的沒錯,蘇睿不可能讓蘇音跟我這樣的惡狼,我也應該……離她遠一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