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淵在哄人方面确實沒什麽經驗。
“我這輩子隻哄過一個人。”
言兮好奇地看着他，“誰？”
言淵道：“你男人。”
他朝洛君珩看過去，洛君珩：“……”
湛藍色的眼眸危險地眯了眯。
言兮卻是笑了，饒有興趣地問洛君珩，“他哄過你？”
“你聽他胡扯。”
洛君珩冷眼看着言淵，要不是言兮在這裏，他一腳就踹過去了，“你什麽時候哄過我？”
“你忘了，以前實地演練的時候。”
言淵追憶往昔，“我不小心踩了一枚地雷，當時就我們兩個人，哄了他半天他才肯過來救我。不然我這兩條腿就廢了。”
洛君珩無語至極。
“你那是哄我嗎，你那是求我。”
言淵懶洋洋地咬着蘋果，“差不多吧，一個意思。”
洛君珩不想和傻子繼續交流了，拿着言兮削好的蘋果就走了出去，出去跟蘇睿那厮炫耀一下，這是兮兮親手給他削的蘋果。
把洛君珩氣走了，言淵還挺得意的。
言兮則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
言淵太了解姐姐了，這眼神隻有兩個字：有事。
嘴裏的一口蘋果當即難以下咽。
“姐，怎麽了？”
言兮有些猶豫，“有件事我一直想跟你聊聊，隻是不知道該怎麽聊合适。想來想去，還是不适合拖下去，索性跟你說了吧。”
“這麽嚴重？”
言淵将吃了一半的蘋果先放在了果盤上，坐直了身子，換上一臉正色，“你說，我聽着。”
言兮看着他，“你和宋心……到底是怎樣一種關系？”
言淵被她問的一愣。
“什麽意思？”
言兮斟酌着措辭，“宋心的身世我們都清楚，當年你從寨子裏把她和宋凡救出來，把他們留在身邊教養是爲了化解他們心中的仇恨，免得再步上宋西的老路，這件事你做的很對，這麽多年過去，你也把他們教得很好。在這一點上，小頌他們很是感恩。”
“都是過去的事了，還說這些做什麽。”
言淵道：“姐，咱們姐弟不需要客氣，有什麽話你直說。”
“那我就直說了。”
言兮淺灰色的眸子望着他，十分鄭重，“你就沒有發現，宋心對你，有别的意思嗎？”
“……”
饒是他已經做好了準備，可這話來的還是突然，猝不及防地讓他愣住了，臉上的表情一懵，旋即明白了姐姐的言下之意。
言淵眉頭一蹙，“不可能！”
他說的斬釘截鐵，聽在言兮耳朵裏卻化成了别的意思。
言兮微微松了口氣，“你說的這樣堅決，我倒是松了口氣，說明你對宋心沒有這樣的意思。”
“當然沒有！”
言淵的面容罕見的嚴肅，“我怎麽可能……宋心和宋凡一樣，是我的義女和義子，我從小把他們養大，對我來說，他們跟自己的孩子沒什麽兩樣，再不濟我也是他們的長輩，怎麽可能會有别的意思？姐，你想多了。”
“我倒希望是我想多。”
言兮沒有再看他，而是将眼神望向了外面，神情有些飄渺，“弟，女孩子的心思藏不住。你心裏坦蕩，可你在情愛這方面至今沒有開竅，這也怪不得你，這麽大歲數了，戀愛都沒談過。”
“……”
言淵簡直哭笑不得，“姐，你就别取笑我了。”
言兮捏了下他的耳朵。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宋心對你真的沒有那方面的意思，會爲了你捅自己嗎？要不是我感受到了這孩子的情緒，提前做了準備，那一刀下去，大羅神仙也救不了她。你就再也見不到她了。”
這一番話，說的言淵脊背生寒，冷汗瞬間爬滿了後頸。
他梗了梗喉嚨，愣是沒能說出一個字。
言兮輕歎一口氣，“這個年紀的孩子，最是容易偏激的時候，宋心又是在那樣的環境下長大的，童年的不幸往往要用一生去治愈，你給了她重生的機會，卻又差點奪走她的性命。”
她看着他，安慰似的揉了揉他的頭，“我知道，這并非是你本意，計劃是我們制定的，其實你之前一直拒絕、猶豫，就是擔心宋凡和宋心一旦知道你‘死’了，可能會做出偏激行爲。”
言淵渾身的寒意還沒有消散，僵硬地點了點頭。
“也怪我們，還是太急了些。”
言兮道：“我跟你說這些，是希望你把這件事當回事，也不要小瞧了這個年紀的孩子心裏的想法，他們雖然經曆了一些事情，但内心比大人還是要單純，情犢初開的年紀往往會把情愛看得很重。就說小頌，那麽驕傲的孩子，年輕那會兒爲了追愛也能讓自己卑微到塵埃裏；音音多乖啊，爲了愛情也不惜離家出走，差點和傅彧私奔。更何況宋心？她從小在你身邊長大，接觸的最多的就是你和她哥哥，你的條件有多優秀，不用我多說，小姑娘會愛上你一點也不稀奇。說實話，就算你也愛上了宋心，我也未必會反對。終究你們沒有血緣關系，或許……”
“沒有這種可能！”
言淵一臉嚴肅地打斷了言兮，“姐，我對宋心沒有任何别的情感。我拿她當女兒，再不濟也是妹妹，我坦坦蕩蕩。我雖然沒有談過戀愛，但我愛過人，我知道那是怎樣一種感受。我對宋心，和我當初對小頌，不一樣。”
兩個人的目光對視到一起，言兮看到弟弟眼裏那份堅定與澄澈，正如他所說，他坦坦蕩蕩。
這一刻，言兮忽然覺得自己可能想岔了。
是她模糊了宋心和言淵之間的感情，以爲那是情愛，或許……那隻是一種相依爲命的情感，她在乎他，他也在乎她，不是朋友，超越了家人，言淵甚至成了宋心灰暗生命裏的最後一抹陽光，所以當這抹陽光消失的時候，她毅然決然地去赴死。
她想追尋那抹陽光一起消失。
僅此而已。
“那就跟她說清楚。”
言兮道：“有些事說開了，比憋在心裏好。不要給她别的希望，不要讓她生出别的念頭，但也不要傷了孩子的心。這裏面的尺度，你要拿捏住，不然啊……下輩子有你受的。”
“……”
這下輪到言淵歎氣了。
他這哪是養了兩個孩子，簡直是養了兩個祖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