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賀曉雯一向最信藍聿的話,生平第一次對他提出質疑,“你會接生嗎?”
藍聿已經在賀曉雯跟前蹲下去,将她的裙子一掀,道:“我接過。”
“什麽?”
賀曉雯艱難地靠在椅背上,疼得腦子都不轉了,可藍聿的這句話炸得她登時坐了起來,瞪着一雙眼睛看着他,“你還給人家接生過?誰啊??”
“我……”
藍聿話還沒說完,賀曉雯問題連珠炮似的來了,“你爲什麽會給人接生?”
“……”女人似乎在這種事情上,總是格外有力氣。
藍聿道:“很好,你繼續保持這樣的戰鬥力,等生下來,我就告訴你。”
賀曉雯:“……”
都到了這個時候,他還跟她玩這招?
上次玩這招的時候,還是在家裏那會兒,他娴熟地将一套兔子裝親手給她穿上,她覺得哪裏不對勁,質問他是不是跟别人也玩過這個,還跟誰玩過?
藍聿就目光幽幽地看着她,拿出一條帶着圓球的黑繩,聲音低沉道:“戴上這個,等完事了,我就告訴你。”
她嘴巴被堵住,嗚嗚咽咽地罵他老狐狸、老流~氓!
注意力被分散出去,賀曉雯眼看着藍聿在房間裏迅速地竄來竄去,好像摁開了幾個開關,等到她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房間已經變成了手術室的模樣。
而且,房間裏還多了一個人。
那人的皮膚說不出的白,身上的白大褂更白,手上還戴着手套。
“小白臉!”
賀曉雯察覺到此刻自己的姿勢很不雅,下意識地将裙擺放下,腿并上,卻又開始疼了,她頂着滿頭大汗,自顧糾正了一下措辭,“雲、雲醫生……”
這個穿着白大褂的,就是最初在船上當着她的面脫衣服,後來一直負責給她檢查的小白臉醫生,她不知道他的來曆,隻知道他的名字裏有一個雲字。
他好像也是被肖恩給擄來的,亞洲人的模樣,皮膚白的像是白種人,總是面無表情的樣子,一說話就噎死人,跟藍聿的性格倒有那麽幾分相像。
可是,他爲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雲醫生戴着口罩,舉着雙手,依舊是面無表情地看着她,“流血、破水,是早産的征兆。舅爺,得把準媽媽移到床上來,盡快給她接生。”
“好。”藍聿按照他的要求,過去抱賀曉雯。
賀曉雯被那聲“舅爺”雷的裏酥外焦,大腦一片空白,卻在藍聿走過來要抱她的時候回過神來,制止了他,“别抱,再閃了你的腰。我自己走!”
她現在胖的跟大白似的,可不敢讓藍聿抱她。
好不容易挪到床上,藍聿又按照雲天說的,将準媽媽的臀部墊高,鋪上幹淨護墊,賀曉雯看着雲天朝她走過來,還想着剛才那聲“舅爺”,問他,“你怎麽會管我家聿哥叫舅爺呢?你究竟是誰啊?”
雲天一邊給她做着檢查,一邊語氣平平道:“我叫雲天,是梅蘇裏的弟子,我師父是蘇睿。我管南頌叫姑姑,我師父和姑姑都得管藍先生叫舅舅,按照輩分,我自然要叫他一聲舅老爺,簡稱舅爺。我還得管您叫舅婆呢。”
舅婆……
賀曉雯差點被這一聲稱呼給送走。
她的輩分已經老到這種程度了嗎?
舅媽也就算了,她還挺愛聽的,可是舅婆是什麽鬼?
雲天叫起來卻沒什麽心理負擔,畢竟從小就是這麽一路叫過來的,他看着賀曉雯,道:“對不起舅婆,前段時間多有得罪,是爲了掩蓋身份,您别怪我。我師父那邊,還得靠您和舅爺替我多多美言幾句,不然我可就慘了。”
他本來就是因爲犯了錯,被師父“流放”到這裏的,大師兄雲卿要他好好表現,争取戴罪立功,結束了這次任務,興許師父一高興,他就能重回梅蘇裏。
藍聿臉色有些白,沉聲道:“隻要曉雯能平平安安生下孩子,記你一大功。你師父那我去說,保你回梅蘇裏!”
雲天一聽這話,眼睛都亮了,“謝舅爺!”
他又看向賀曉雯,“舅婆,您别擔心,我在梅蘇裏就是負責給人接生寶寶的,接生經驗豐富,您的身體指标我很清楚,好好配合我,不會有事的。”
“好,我聽你的。”
賀曉雯緊緊抓着藍聿,“不過你能換個稱呼嗎,舅婆什麽的,太老了……”
*
暗夜無聲,洛茵等人已經順利潛入了白度城堡。
她淩空打了幾個手勢,洛君珩權夜骞等人兵分幾路,一隊負責去找藍聿賀曉雯他們,一隊負責去尋找言兮的遺體,還有一隊跟着她,去殺肖恩。
“咳咳咳……”
大殿裏傳來肖恩的聲聲咳嗽。
一到晚上,他的咳嗽便怎麽也止不住了,吃藥也壓不住,咳的肺管子都疼,連帶着五髒六腑,似乎都絞在一起,肖恩握拳抵着唇,卻發現自己的手掌都腫的握不住了,生命在一點一點地走向枯竭,仿佛連意識都越來越渙散。
“首領,需要再給您倒一杯酒嗎?”
近衛端着一瓶洋酒,站在不遠處,恭敬地詢問着。
肖恩看過去,眯了眯眼睛,剛要擺手,在看到那瓶酒的時候手頓時一僵,停在了半空之中,“這瓶酒……你拿過來吧。”
“是。”近衛低着頭朝他走過去,将手中的酒奉上。
肖恩接過來,摩挲着酒瓶,這瓶酒并不稀奇,也不是什麽珍品,隻是上面寫着三個人的名字:肖恩、洛茵、藍聿。
這也是唯一一隻,刻有他們名字的酒瓶,是他們第一次打勝仗的戰利品。
肖恩摩挲着酒瓶,回憶一點點漫上心頭,像是失了神。
近衛在他身後擡手,一道白光閃現,劈亮了暗黑的宮殿,朝肖恩的脖頸刺去——
可就在刀尖即将抵上肖恩後頸的一刹那,隻聽“嗖”的一聲,一柄利刃劃破夜空,直直刺向近衛的太陽穴,說時遲那時快,他根本來不及躲,身形定住。
“砰”的一聲,如同爆竹乍響。
利刃被擊飛的同時,近衛手中的刀也脫了手,反被肖恩摁在了幾案上。
生死存亡,隻在一息之間。
“這酒你要是不喝,那就還給我。”
一道清冷的聲音在大殿響起,蠟燭點燃的瞬間,洛茵的容顔也現了出來,她依舊一身耀眼紅衣,肩上扛着一把長槍,模樣說不出的嚣張、肆意。
一切,仿佛回到了從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