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錦程爲自己的深夜到訪表示歉意,他一進門就瞧出玫瑰園裏氣氛正好,可他的到來,勢必要添些不愉快的氣氛。
南頌和喻晉文起身将他迎進來,問他吃飯了沒。
“在飛機上吃過了。”
喻錦程說着,目光朝坐在沙發上的洛君珩看過去。
他和王平是老友,和言淵也認識,跟洛君珩卻沒怎麽打過交道,但也都知道彼此的存在,這次正式見面,兩個人握了握手,南頌在一旁瞧着,總覺得像是在看新聞,兩方大人物會面的場景,場面既和諧,又格外莊重嚴肅。
互相寒暄了幾句,點到爲止。
都不是喜歡廢話的人,喻錦程便直接談起了正事。
他看向南頌和喻晉文,深吸一口氣,眼睛裏隐含悲痛,“小晉死了。”
此言一出,南頌和喻晉文蓦地一怔,心重重一沉。
其餘衆人則是紛紛朝喻晉文看過去。
小晉?
喻錦程看着衆人愕然的眼神,又補充了句,“小晉是我養的貓。”
他的貓兒于今日下午時分,被人虐殺了。
喻錦程照常下班回家,往常小晉聽到開門聲,就會提前到門口等着他,朝他搖尾巴,今天卻是反常地并沒有出來,并且他聞到了一股濃重的血腥味。
客廳的桌子上,擺着一隻紙箱子。
喻錦程有了不祥的預感,過去打開紙箱子,裏面盛着的是小晉的屍體。
它被解剖了,死狀凄慘。
南頌和喻晉文坐在椅子上,臉色都不怎麽好看。
小晉活蹦亂跳的模樣似乎還在昨日,可如今,它已經成爲了一具死屍。
客廳的氣氛陡然沉肅下來。
對方堂而皇之地闖入喻錦程的家,并且虐殺了他的貓,無疑是在向他發出警告,或者可以說是,赤果果的威脅。
亦或是……
南頌朝喻晉文看過去,小晉,阿晉,她的心忽然之間被揪住,一陣刺痛。
她幾乎是下意識地握住了喻晉文的手,眼睛裏盛着滿滿的擔憂和驚怕。
喻晉文知道她在擔心什麽,他安撫地捏了捏她的手,“沒事,别怕。”
喻錦程落了座,捧着熱水喝了兩口,暖了暖身子。
他擡起頭來,忽然問道:“我聽說,言兮還活着,是嗎?”
南頌朝洛君珩看過去,洛君珩湛藍色的眼眸在光下折射着細碎的寒光。
*
T國某小鎮。
“别動,身上的傷還沒好,就老實躺着。”
宋西上半身被繃帶裹得嚴嚴實實,她受了很嚴重的槍傷,失血過多幾乎要了她半條命,昏睡了好長時間,她以爲自己死了,可一覺醒來,她竟還活着。
她起不來身,隻好又重重地倒回去。
一張橡木桌前,一個容顔絕美的女子坐在那裏研磨着銀色的飛镖。
她穿着當地的民族衣服,卻又明顯是被改裝過的,長款的筒裙,露出一半的肩膀,精緻的鎖骨和美麗的肩線展露無疑,她的聲音也慢慢悠悠,溫柔悅耳。
宋西偏頭看過去。
女人明明是在制作着鋒利而又危險的兵器,可她的面容說不出的恬靜,就好像她在做的是一件藝術品,她打磨得十分專注,挽起來的頭發卻是一絲不苟。
這是一個從頭到腳,連每一根頭發絲都精緻的洋娃娃。
或者說,是天使。
宋西冷眼看了半天,冷冷道:“你做這玩意沒用,它們傷不到南頌。”
女人對此不置可否,頭也不擡,非常清淡的語氣道:“所以我在改良啊。”
院子裏忽然傳來一陣叫喊聲。
“你們太殘忍了,那是一隻活生生的貓,那麽可愛,你們就這樣把它大卸八塊了!你們怎麽下得去手啊!嘔……”姚玉看着貓被虐殺的照片,吐了又吐。
緊接着便是傭兵們的嘲笑聲。
女人還在繼續着手上的作品,似乎外界所有的聲音都影響不到她。
宋西被喂了太多藥,嗓子是啞的,一說話嘴裏就發苦,她看着女人,“你把姚玉也帶來了?他在喊什麽,什麽貓?”
“好吵啊。”
女人忽然蹙了蹙眉,搖了兩下鈴铛,立馬便有傭兵貼上窗戶,“主子吩咐。”
“堵住他的嘴,他要是再吵,就割了他的舌頭。”
女人的話依舊雲淡風輕,不染一絲情緒,就好像在談論天氣那般平和。
姚玉在窗外就聽見了,頓時捂着嘴,把嘴閉得嚴嚴實實,什麽也不敢說了。
他領教過女人的手段,宋西若是說要割掉他的舌頭,或許隻是吓唬吓唬他而已,可這個女人說要割掉他的舌頭,那絕不是開玩笑,因爲他見過她割别人的。
一刀下去,舌頭就被拔出來了。
血濺了她一臉,她卻平靜地對着水盆看着自己的臉,淡淡道:“髒了。”
姚玉不知道,爲什麽美得像天仙一般的女人,會有這麽狠辣的手段,他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什麽人,隻聽這些人高馬大的傭兵畢恭畢敬地叫她“主子”,還有人叫她“索菲亞”……哦,她好像還有一個中文名字,叫做——言兮。
*
喻錦程已經在趙旭那裏知曉了港城行動的全部經過,聽完南頌和喻晉文補充的一些細節,他神色沉沉,對他們道:“孫處,是肖恩的人。”
南頌和喻晉文聞言,對視一眼,目光中卻都是意料之中的沉然。
果然。
喻錦程手指在膝蓋上輕點着,“如果言兮真的還活着,那就麻煩了。”
他擡眸看着衆人,聲音沉緩,“她能夠參與進肖恩的行動,而且處處是殺招,那就說明她确實是肖恩的一張底牌,而這張底牌被他藏了很久。宋西如果是一張明牌,那麽她就是肖恩的一張暗牌。而我安排在東鎮的人,竟沒發現她的存在。”
這說明肖恩把她藏得很好,也說明肖恩比他們想象的要更加危險。
客廳裏的氣氛忽然沉寂下來。
半響後,喻錦程忽然道:“港城警方在山下搜羅了這麽多天,都沒發現宋西的屍體,宋西大概率并沒有死,而是被言兮給救走了。”
南頌抿了抿唇,眸色漸深,手緊緊攥在一起。
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我這次來,主要是想搞清楚一件事。”
喻錦程朝洛君珩看過去,“現在的這個言兮,是真正的言兮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