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裏氣氛肅冷,仿佛站在外面都能感受得到。
喻晉文透過窗看着裏面的動靜,都忍不住替傅彧捏把汗,反觀蘇音,倒是鎮定許多。
她坐在走廊的長椅上,白皙的面容泛着一絲疲憊,對喻晉文道:“姑父,過來坐吧,讓他們聊去。”
喻晉文轉頭看蘇音一眼。
這段時間,應該說這一年多以來,連他都感覺到了蘇音的成長,從他第一次在喻公館見到她時,她的純真和稚嫩,到現在自有一派淡定和成熟,變化簡直是天差地别、突飛猛進,很多時間他都能在她身上看到蘇睿和南頌共同的身影,到底是被他們給帶大的孩子,遇到事情不慌不亂,說白了就是——能扛事。
在長椅上坐下,喻晉文靜靜問她,“你不擔心嗎?”
“擔心什麽?擔心我爸會刁難傅彧?還是擔心他不同意我們在一起?”
蘇音淡淡一笑,“我爸就沒同意過我和他在一起,同意才是見鬼了呢。至于刁難,就讓他接着呗。一個大男人,要是連一點點難爲都承受不住,我又怎麽敢把我的一生托付給他?我也是有娘家給撐腰的小姑娘。”
聽到最後這一句頗爲傲嬌的話,喻晉文忍不住提了提唇角,點點頭,“說的也是。”
坐着沉默片刻,蘇音問喻晉文,“姑父,你和傅彧,認識多久了?”
喻晉文一怔,靠在椅背上沉思片刻,“多久了……還真是想不起來了,十多年了吧。認識的時候是在部隊,當然我倆還都是愣頭小子,彼此看對方不順眼,剛開始沒少起沖突。後來打着打着,打成兄弟了。”
蘇音還挺喜歡聽傅彧的事,又問,“他在部隊裏表現怎麽樣?有沒有經常撩兵姐姐?”
“沒有那麽多兵姐姐供他撩。”
喻晉文輕笑搖頭,“都是一群糙老爺們,他倒是撩過不少兵哥哥,天天調戲人家,跟人家‘耍流氓’。”
“啊?”蘇音臉皺了皺,“他不會是個雙吧?”
“……”
喻晉文臉色一僵,沒想到現在的學生腦洞都這麽大,輕咳一聲,忙道:“不是,想多了。”
傅彧的那種“撩”,其實就是欠,純屬直男遊戲,男人和男人之間說話都是葷素不忌的,都憋着想當對方的爸爸,什麽掉節操的行爲都能發生,這些他當然不能跟一個女孩子說,隻揀些無傷大雅的說了一下。
蘇音靜靜地聽着,似乎都能想象到傅彧在她的這個年紀,那些意氣風發、激情燃燒的歲月,她的發财叔叔,也是年輕過的,隻可惜她認識他的時候,他已經老了,唉……君恨我生遲,我恨君生早啊。
“姑父,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她皺起小眉頭。
喻晉文偏頭看過去,“什麽?”
蘇音一臉認真地看着他,“我現在還不到結婚的年紀,再過幾年,如果我倆還在一起,想生孩子的話,那傅彧是不是就是‘老來得子’啊?他年紀真的是,太、大、了!”
喻晉文:“……”
他跟傅彧,差不多大-_-||。
……
病房裏,劍拔弩張。
傅彧趴了幾天,總算能夠坐起來了,他坐在床頭,觑着蘇睿冷清的神色,心中砰砰響小鼓。
蘇睿坐在那裏,明明飄逸絕倫的一個“世外仙人”,偏偏有着堪比帝王将相的氣場。
明明比他大不了多少吧,端坐在他面前,真的像一個長輩。
傅彧不想跌份兒,挺着脊背,對視上他的眼睛。
蘇睿也沒有晾他太久,冷冷開腔:“你對我女兒,什麽意見?”
這話問的傅彧額角的冷汗都要滴下來,神情一緊,“啊?我、我對音音,沒意見啊。”
好家夥,他哪敢有意見,蘇音現在那就是他的活祖宗!
無論是她手裏的針,還是他手中的藥粉包,随便來一針或者來一包都能整的他死去活來,他可是怕死了!
以前他隻覺得南頌不好惹,現在覺得小巫見大巫,兩個都不好惹,南頌這個大巫還沒那麽可怕,蘇音這個小巫,整人可是真的有一套,他雖然都沒試過,可聽照顧他的梅蘇裏弟子說,梅蘇裏上上下下沒有沒挨過蘇音整的,就連雲卿大師兄也誤食過蘇音的藥粉,拉肚子拉了一天,傅彧聽着頭發都快炸了起來,吓死人了!
聽完後他都覺得,蘇音對他已經非常友善了。
蘇睿眼神剛直地朝傅彧看過去,“我不跟你兜圈子,咱們兩家的情況,彼此都了解。我和你父親有交情,咱們兩家算是世交,從輩分上來說,我确實是你的長輩,但你又是小頌和阿晉的朋友,那是另外一層關系。現在,咱就說蘇、傅兩家的關系。我女兒,今年十八歲,正是情窦初開的年紀,眼瞎,看上了你這麽個東西。”
傅彧:呃……
蘇大神醫說話,真是一如既往的不客氣啊。
“我打也打了,罵也罵了,既勸不住,我也懶得再管了。”
蘇睿說這話的時候還透着老父親的賭氣,“傅家這次危機,你能活下來算是命大,至于你身上的傷,我也聽說了,是爲了救音音受的。這孩子雖然任性,卻也是個是非分明,知恩圖報的。她留下來照顧你,無可厚非。但你讓她卷進傅家内鬥,就是你的不是!還差點讓她受了傷!這個錯,你認不認?”
聽着蘇睿的一聲喝問,傅彧反而正色起來,嚴肅道:“我認。是我沒處理妥當,我的錯。”
“你認就好。”
蘇睿繼續道:“我再問你,如果你和她在一起,這一身的花花毛病,能不能改?”
傅彧一怔,猛地擡了擡一雙桃花眼,看着蘇睿,“您的意思是……”
“我問你呢。”蘇睿牢牢掌控着氣氛。
傅彧心開始狂跳起來,眼睛裏都泛着亮光,重重點頭,“能!能改!我……我什麽都願意改!”
“哼。”
蘇睿重重哼了一聲,臉色确實緩和了些,“記住你說的話,我平生最厭惡說話不算、沒有擔當的男人,你既招惹了我閨女,她又一心想和你在一起,你就從了吧。感情未必長久,聚散終有時,你們兩個什麽時候分開我不管,兩件事你給我記住了:一,不允許婚前發生關系;二,你若劈腿,我便卸了你的腿,說到做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