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頌涼涼地瞟了沈流書一眼。
“喻阿姨的腿有複原的希望,這是她的造化與福氣,是我們共同努力的結果,跟你沒有任何關系。沈台長心裏的刺,最好是有。”
有本事你就紮心一輩子,那還算你人性未泯。
沈流書的視線轉到南頌身上,上前走了兩步。
“小頌,你嫁給阿晉多年,我們隻見過寥寥數面,我知道,你因爲我和阿嬌的一些陳年往事,對我有意見。”
南頌不語,靜靜地等着他後面的話。
果然,下一刻沈流書就面露難色一般,道:“你對我有意見,沒關系。可我還是想爲卓月求個情,她有今時今日的身份和地位不容易,若真被拘留了,職業生涯就毀了。”
喻鳳嬌腿疾,南頌來不及料理卓月,就讓白鹿予留了下來,處理一下事情,隻叮囑小哥一句:絕不輕易放過。
小哥那邊還沒反饋警局那邊是什麽情況,但看沈流書低聲下氣的态度,就知道卓月的情況定然不容樂觀。
“沈台長還真是癡情一片啊。”
南頌幽幽一笑,“卓月有今時今日的地位不容易,她破壞别人家庭不容易,借沈台長的東風上位不容易,沈台長你抛妻棄子也挺不容易的,可誰容易呢?喻阿姨容易嗎?”
沈流書薄唇緊抿成一線,臉色變得狼狽起來。
南頌唇角的譏诮明顯極了,壓都壓不住,“人生在這世上,本來就是不容易的,但人人都有底線,有所爲有所不爲。冤有頭債有主,每個人都要爲自己的所作所爲付出代價,卓月也不例外。”
沈流書唇側的咬肌迸了迸,他知道如今的南頌早就不是當年剛嫁給喻晉文時那個看上去乖巧聽話、好脾氣的小媳婦,也是個不好惹的主兒。
但他還是想試一試,“隻要你肯高擡貴手,放她一馬,無論你要什麽,我能辦到的,都可以滿足你。”
南頌嗤笑一聲,“沈台長這話托大了,首先我什麽都不缺,其次,我真想要的,你也給不起。”
旋即,她神色一冷,透着萬千肅殺,“沒把我撞死,算卓月倒黴。我不會放過她的,新仇舊賬,咱們一起算!”
—
沈流書還想見喻鳳嬌一面,被喻晉文攆走了。
“你走吧。你留下來,隻會給她添堵,我不想再讓她的情緒因爲你受到任何影響。以後,也希望你不要再出現在她的面前了。”
沈流書無功而返,一臉灰敗地離開了。
喻晉文看着南頌,原想說些什麽,南頌直接張口給他截住了。
“喻晉文,你剛剛跟你那位渣爹說的話,同樣适用于我和你的關系。我給喻阿姨治腿,是投之以桃報之以李,因爲喻阿姨待我好。這是我跟她之間的交情,跟你沒有任何關系,你不要多想,也千萬别自作多情。”
喻晉文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覺得喉嚨口像是被填滿厚厚的漿糊。
沈流書是活該,他又何嘗不是作繭自縛?
—
南頌和蘇睿共同診斷過喻鳳嬌的雙腿,也商量着拟定了治療方案。
喻鳳嬌雖然常年坐在輪椅上,但她的腿并不是完全沒有知覺,隻要有知覺就是好事,起碼神經不是完全麻痹的,她隻是覺得跛行太難看,在外頭便一直坐在輪椅上,其實她性格要強,私下常常自己練習走路。
人的心氣有時候很重要,正是因爲她的時常練習,讓一切有了可能。
其實南頌在喻家的時候,就時常給喻鳳嬌按摩,對她的腿傷有過初步的研究,隻是那時候她的身份沒有暴露,也不好大張旗鼓給她治療。
喻鳳嬌的腿确實不太好治,當年她從樓上跳下來,直接傷到了脊髓神經,由脊髓神經損傷導緻的下肢跛行,本就難以治愈,還不完全是髋關節和膝關節疾病可以通過手術治療更換全新的人工關節,總之不好治療。
拍了腿部的片子,對照着X光片,南頌和蘇睿決定采用中西結合治療的方法,骨頭壞死和骨性關節炎都可以由南頌做手術幫她更換全新的人工關節,剩下的,就得靠針灸和按摩來長期地治理了,這一塊交給蘇睿。
蘇睿也給喻鳳嬌和喻晉文打好預防針,“中醫調治本就是一個長期的過程,需要病人的配合,也需要家人的支持,你們做好心理準備。”
喻鳳嬌和喻晉文齊齊點頭。
這對他們來說,本就是意外之喜,自然是醫生說什麽便是什麽。
—
很快白鹿予來到醫館,對南頌說了警局那邊的情況。
卓月因爲涉嫌故意殺人罪,被暫時拘留,但情節較輕,也沒有造成什麽人員傷亡,私下裏道歉态度又誠懇,并且願意接受一下處罰,有律師幫她脫罪,就算是真判了,也不會拘留太長時間。
對于這樣的結果,南頌心中有數。
她環臂,冷冷一笑,“我跟沈流書說過了,沒狠心撞死我,算她倒黴。既然我活了下來,那就不可能放過想要害我的人。”
白鹿予挑了挑眉,“你想怎麽做,說吧。小哥幫你辦。”
“拘留她是第一步,接下來才是重頭戲。她不是一直自诩是公衆人物嗎?那這次就讓她徹底在公衆面前出一回風頭呗,我助她成爲頂流。”
南頌唇角冷冷一勾。
白鹿予懂了,打了個響指,“明白。”
他沖躺在病床上的喻鳳嬌笑道:“喻阿姨,你好生休養,我幫你報仇去!”
喻鳳嬌沖他微微一笑。
南頌這幾個哥哥,有一個算一個,都是人才,比她兒子強多了。
方才南頌和白鹿予說的話,完全沒有避諱喻鳳嬌。
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南頌擡眸看着喻鳳嬌,“阿姨,您不會怪我心狠手辣吧?”
喻鳳嬌笑着搖搖頭,道:“我隻怪自己當年太過菩薩心腸,沒有将渣男賤女打入塵埃,由着他們逍遙快活這麽些年,養虎爲患,如今還差點傷了你。”
她看着南頌,滿臉抱歉。
“我沒事。一般人傷不了我。”南頌輕輕一笑。
喻鳳嬌鳳眸閃過憂傷,“我知道。傷你最深的人,在外頭站着呢。”
她側眸瞧着站在外頭的一抹剪影,握着南頌的手,深深看着她,“小頌,你跟阿姨說句心裏話,你和阿晉,真的回不去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