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什麽?你别管我們想幹什麽,我問你,你是幹什麽來的?進辦公室連招呼都不打,門都不敲?”
助教掃視了一眼張開潤。
“華清博士後科研流動站?那你來我們央音幹什麽?流動到央音了?”
“不是,我.”
張開潤臉色急變。
來央音,還真沒抱什麽好想法。
也不是什麽出公差。
闖進來,也單純就是因爲李景霖的話讓張開潤渾身不舒服了。
畢竟,張開潤就是經管專業的,總感覺在自己擅長的領域裏無所不能,聽到相左的意見,第一時間便想據理力争,争不過,那就拿學曆說話。
【音樂的意義】
這才是真正理性的,能夠獨立思考的人。
“你别走,我們主任馬上過來,你等下把事情給我解釋清楚!”
這麽多年,一直如此。
李景霖笑着搖了搖頭。
“沒事,我不走,我在這等你們魏霞主任。”
“霖哥,我好像有點明白了,但能繼續說一下嗎?”
又看了看其臉上的表情。
“嗯。”
“霖哥!霖哥!”
兩位輔導員更是直接關上房門,聯系起了魏霞。
沒走多遠,發現李景霖就在辦公樓下方的停車場附近站着,并沒有走遠。
一位助教松了口氣。
“我繼續說,也隻是從我的嘴裏說。”
聽聞助教的這句話。
剩下的一位助教看住了張開潤。
李景霖的話頓時讓這位助教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看到追來的兩位助教,李景霖笑了笑。
知道自己的視角永遠不能偏安一隅,多重視角,多重立場去看待事情,再找準自己的立場,這樣才叫理性分析。
“如果你真的想了解,不妨去親自看一看。”
“那就好那就好.”
你不能隻看到世界好的一面。
兩位助教追了出去。
而是沉默下去,繼續傾聽,然後試着以自己獨立的視角,去親自進行驗證。
李景霖點了點頭。
“音樂的意義,是服務于人的,是爲人帶來美的體驗的。”
李景霖認得,這跟自己說話的助教,便是一開始問自己歐洲國家福利的那位。
畢竟,就算你是什麽博士後,又認識哪個老教授.
西方的地獄伱也管不了東方的閻王。
李景霖笑了。
有人來辦公室這邊鬧事,管你是不是華清的,都現在這給我待着。
“所以,你在學習什麽是美,什麽是音樂的時候,更需要去了解,什麽是人。”
“音樂的内容,是描繪人,但也是描繪世界的。”
兩位助教追了出去。
想起了沈團長在自己15歲的時候,給自己上的那一場别開生面的課程。
“看一看?”
在聽到擊碎自己以往認知,或是打破自己固有印象的消息時,第一時間,想到的并不是搖擺,更不是直接強行否認。
“更應該去看看這個世界是什麽樣的。”
也隻有這樣的人,才能看的更高,看的更遠。
實際上,此時的助教,已經明白李景霖的意思了。
也不能隻看世界壞的一面。
就好像走出國門以後,自己不能隻看到西方世界表象上的所謂幸福指數,高福利。
“去國外留學,我是雙手支持的,但若是從我個人角度來說,在有能力的時候,還是要回來。”
“馬洛斯在心理學層面上,給人們劃分了五個需求,這個你知道吧。”
“知道的。”
助教點點頭。
旋即開口說道。
“是對生存的基本需求--生理需要,避免危險和保障生活的安全需要,得到朋友,家人,同事,愛人認同的社會需要,自尊,自重,并且獲得來自于他人尊重的尊重需要。”
“以及.最上層的自我實現,自我發揮,自我完成,自我的潛力得到實現,把握自己,又能支配社會。”
“前兩者屬溫飽階段,中間兩者屬于小康階段,自我實現,一般是富裕階段的需求,在沒有生存擔憂的情況下,人會想着琢磨點大事,求名,求成就,古代官員所講的青史留名便是如此。”
聽了助教的總結,李景霖點了點頭。
旋即,便緩緩開口了。
“所謂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不外如是。”
“第五階段的自我實現,在其他時期就一定不能完成嗎?顯然不是的,人類的偉大在于其靈魂的高度,而不是在于金錢的高度。”
“但你在追求自我實現的路上,一定要記得去驗證你的立場,立場很重要,随波逐流的話,是沒法自我實現的。”
說到這裏。
李景霖笑着指了指身邊的辦公樓。
“那個什麽張開潤,他實際上也可以看做是在追求一種自我實現,但問題就處在于他實在是太自我了,他隻做到了一個表像,或者說,他迫切的追求自我實現,但卻似是而非。”
“不能區别手段與目的,爲了目的不擇手段,不關心他人,社會,沒有同情心,做不到以問題爲中心,獻身于事業自然會走歪路,更沒有勇敢的承認自己,自然,他人。”
“少年人需要有偉大的理想與願景,少年人的這種特質反而是社會進步的驅動力之一,不要覺得這是什麽不務實的想法。”
“但偉大理想與願景的前提,是知識,理性,分辨,以及确定自己的立場。”
說到這裏。
李景霖不屑的笑了笑。
“要是那個張開潤能完全确定自己西方狗子的立場,跪的徹底一點,我反而會佩服他,可惜,欲蓋彌彰,立起牌坊,反而落了個四不像,醜态盡顯。”
助教愣了愣。
心裏一陣卧槽。
第一次見李景霖,真是給助教來了一波小小的霖式震撼。
還是那句話。
音樂搞的好的人,有很多。
而李景霖會達成如此高度,卻不僅僅隻是音樂搞的好。
雖然李景霖年齡或許還沒眼前的助教大。
但此時的助教已經将李景霖定義成了真正的“前輩”。
所謂達者爲先。
在助教的心裏,李景霖這個音協的榮譽副會長,實至名歸。
雖然沒有聊音樂。
但今天的這一堂課。
卻讓助教受益匪淺。
“李先生,您怎麽出來了?”
不遠處傳來了一道聲音。
李景霖看過去,便發現魏霞老師正手捧文件,小跑着過來。
“遇到了一個讨厭的家夥了。”
李景霖撇了撇嘴。
“不想跟那種人呼吸同一個空間的空氣,看到他都是對我眼睛的侮辱,而我又是客人,這裏又不是我的地盤,就隻能顧好我自己,出來待着咯~”
魏霞心裏一個咯噔。
好家夥。
是誰惹您老人家生了這麽大的氣?
都甩出這樣的狠話了?
“是這樣的。”
助教便趕緊向魏霞解釋起了前因後果。
旋即,助教有些自責的開口。
“魏老師,是我的錯,我不該.”
“哈哈。”
魏霞笑着搖了搖頭,打斷了助教的話。
看向助教的眼神仍然十分的溫柔。
“這不是你的錯,有求知欲是好事,敢于詢問更是好事,年輕人有迷茫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了,你不需要這麽自責。”
“李先生,您在這稍等下。”
在和李景霖稍微知會了一聲後。
魏霞頓時面色一凝,轉身離開,直入辦公樓大門。
助教一愣,旋即和另一位助教對了個眼色後,便留在李景霖身邊,另一位助教則是跟了上去。
“我倒是要看看,他華清的來咱們這鬧事是爲了什麽。”
此時魏霞的表情,堪稱是殺氣滿滿。
若真以爲搞藝術的老師都很平和,那可就錯了。
泥人尚有三分火氣。
何況是魏霞這種業内地位相當高的人。
“鬧事的那人是經管學院的?”
“是,但也不全是,他說他是華清經管學院博士後科研流動站的。”
魏霞點點頭,面色冷峻的掏出手機。
“不管他是不是,反正,讓華清來領人!”
華清和央音的聯系可也沒那麽遠,看似專業各不相同,但實際上,華清爲了提升在藝術行業的影響力,是聯合了幾所京城最強的藝術院校,如央音,北舞,中戲等等等,簽署了共建藝術教育新格局的合作項目。
而作爲圈内數一數二的作曲家,魏霞本人其實也擔任了華清大學分屬機構中的一些挂名職務。
現在,這張開潤來央音鬧事,還惹到李景霖的頭上了?
那可真就是純純在上眼藥了。
這已經不是李景霖自己的事情了。
這是央音的事。
李景霖可是客人,沒有讓客人插手的道理,自己作爲東道主,那必須是要自己來解決這件事的。
也正是因爲知道這一層邏輯,所以,李景霖自己是沒什麽反應的,隻等魏霞去處理。
很快。
來到了辦公室門口。
剛打算進去,便聽到辦公室中傳來了一道陌生的聲音。
“鬧事?誰鬧事了?!”
“他一個搞音樂的,在經濟領域大放厥詞,我站出來與其争辯,有錯嗎?”
助教直接皺了皺眉。
剛剛那張開潤可不是這個态度的。
這怎麽李景霖一走,就又支棱起來了?
“.”
魏霞停下了腳步。
表情肉眼可見的變差了幾分。
“去,把保安叫過來。”
“啊?”
聽着這冷峻的聲音,助教甚至有點愣住了。
“我說,把保安叫過來!”
“好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