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李景霖似乎有了決斷。
張毅與方平教授皺着眉,對視了一眼。
雖然還是有點感覺這事兒不太行。
但還是尊重了李景霖的決斷。
看着兩位教授有些不太自然的表情。
李景霖笑了笑。
當然也知道兩位教授爲什麽有這樣的表情。
木讷男生劉晨陽。
在考試中自由發揮的這種行爲,說好聽一點,是不走尋常路,想象力天馬行空的天才。
說難聽點,對譜子有所更改的行爲。
其實還是有點任性了。
倒不是古闆,更不是什麽.應試教育導緻沒有天才生存的土壤,培養不出來天才啊之類的雲雲。
主要還是爲了一個“公平”。
這畢竟是一次考試。
考試,是有必要設置一部分自由發揮的空間的,用來給一些天才學生拉高上限。
但如果想公平,那就不能給予過多的“自由發揮”空間。
鎖定一個下限,免得失去公平。
不然,大家都自由發揮這便毫無公平可言了。
天才是否就能有任性的空間,是否要給予天才一定的拓展空間,兩者之間的權重比如何,對其他考生是否公平
這些事情,都要好好想想的。
畢竟。
這是考研,是足以影響一個人一生的學習之路。
而不是什麽綜藝選秀,小提琴大賽。
若非劉晨陽基本功足夠紮實,并且,就算砍去這一塊争議處理,其他地方的表現,也足以配得上
哪怕是李景霖覺得他再妙,也不會在這種情況下錄取他。
很簡單。
還是爲了公平。
我可以在這之後支持你,鼓勵你,照顧你,甚至作爲師傅,或者領路人,給予伱自己的個人資源。
但決不能拿公共教育資源,随着自己的喜好去送人情。
作爲老師,心裏一定要知道,其他學生.就算天賦一般,也有着數十年的苦練,任何一點評估,都不能辜負了這些學生們長久以來的汗水。
選擇高端人才。
要考慮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
“知道嗎,我覺得你很妙,也很有想象力。”
李景霖覺得。
自己需要稍稍提醒一下劉晨陽。
倒不是敲打。
而是說明裏外裏的一些原因。
“我并不是想要扼殺你的想象力,但我還是要提醒你,這裏是考場,你是在考試。”
“我的确很喜歡,但如果僅僅因爲這個原因來評判,會對其他考生不公平。”
劉晨陽心裏一緊。
忍不住撓了撓頭。
其實,劉晨陽還真就沒想過搞什麽不同來吸引視線。
畢竟,自己一直以來都是這樣做的。
在劉晨陽的想法中。
樂曲應該是活的,而不應該是死闆的。
這其實也沒什麽錯。
果不其然。
李景霖微微一笑,開口說道。
“不過還好,你這個并不算過分,隻是有自己想象中的處理方式,這很好。”
旋即。
看向另外的兩位教授。
認真的說道。
“其實,考生們都是會有自己的處理方法的,劉晨陽這種雖然變化十分大,但其實本質上仍然在允許範圍以内,屬于是個人處理的風格。”
“所以,并不是對其他考生不公平。”
幾位教授聞得此言。
仔細思索了一下劉晨陽的表現。
旋即點了點頭。
更改是更改了,但更改的并不過分,起碼不至于是面目全非,而是有點錦上添花的個人理解。
這樣的想象力,在未來的演奏生涯中,是十分重要的。
“嗯,行。”
張毅教授點點頭。
微微一笑。
“劉晨陽同學,回去等結果吧。”
“.嗯。”
劉晨陽點了點頭,站起身,看樣子似乎并沒有受到什麽影響。
“李教授,你覺得這劉晨陽怎麽樣?”
方平教授忍不住問了起來。
“很好啊,實在是很不錯。”
李景霖挑了挑眉。
“這要不是考研面試,我高低得多誇他兩句。”
“其實,他是有點數的,并不過分。”
“嗯,的确如此。”
幾位教授點點頭。
說句實話。
在這樣的場合裏,遇到特立獨行的天才,是很頭疼的一件事。
一般來說。
的确是會給天才一些合理的取舍空間。
但這句話的重點,并不是天才,而是合理。
哪怕你再天才。
不懂什麽叫規矩。
也不可能會有人無腦認同。
畢竟,沒有人會因爲你足夠天才,就事事遷就,凡事,還是得有一個度的。
這劉晨陽的表現,其實剛好就在“允許”的範圍以内,并不是多麽過分的選擇。
起碼。
在整部樂曲的演奏中。
隻有那麽一兩處比較有想法的地方,稍稍更改,整體樂曲的基礎表達,是完全在線的。
這就等于是“寫了一個标準答案”的同時,又“增加了另一種解法”。
隻是藝術方面,這樣的問題相比1+1就是等于2的數學來說,稍稍難分辨邊界罷了。
這就有點類似于高中考數學題。
考試是爲了考驗學生的基礎。
考研也同理。
看的從來不是你的上限,而是你的下限。
如果你想裝B。
完全可以在正常作答的基礎上,多延伸幾種超綱的解法去秀操作。
這樣的裝B無傷大雅。
可是,如果你偏偏不想去用高中知識,非要在這麽一道題上,秀一波大學甚至以上才會學到的,甚至是一些更加偏門的解法來裝B
實話實說,活該你沒分。
知道你很牛,但抱歉,再NM的見。
我承認你是個天才,但這道題我指定是得扣你分的。
時間過的很快。
名單已經出來了。
李景霖今年帶的研究生。
便正是劉晨陽與許欣。
加上微信後。
李景霖直接發出了信息。
【周五下午三點,校歌劇院2-302大琴房,不準帶土特産,人和琴來就行。】
看到這條消息後。
無論是木讷的劉晨陽。
還是高冷的許欣。
都露出了一副狂喜的表情。
一般來說。
給了聯系方式後。
導師其實很少會想去約面談。
一旦約面談。
要麽就是這導師十五分的負責。
要麽,就是有了收徒意向。
正在挑選禮物的許欣,看了一眼手中的禮品盒。
猶豫了片刻。
最終還是選擇了退掉。
劉晨陽愣了愣,旋即撓撓頭。
看了一眼桌子上拜訪的“土特産”,感覺自己似乎有點用力過猛了。
來之前,老媽老爸非要自己多搞點土特産給導師送過去。
似乎感覺,不帶土特産,導師就不認真一般。
劉晨陽是有些拒絕的。
但拗不過父母。
被強行的塞在懷裏帶了過來。
“唉說了人家不可能會要的。”
其實。
很多父母,甚至學生都覺得。
得給導師意思意思。
人情世故什麽的。
但其實,送見面禮這情況,反而容易耽誤學生自己,引起極其惡劣的印象。
誰也不差你那點東西。
你送禮。
這特麽不是明目張膽的害人嗎?
就算不考慮這方面。
教授也完全會覺得,你這個學生心術不正,圓滑,思想有問題,不是啥好東西。
那這之後,才更容易沒啥好果汁吃。
很快。
時間來到周五。
許欣與劉晨陽也來到了劇院這邊2區的302房間。
琴房很大。
裏面有兩架三角鋼琴,四五個譜架。
像是音叉,吸音類聲學裝修的牆壁.全都是拉滿的。
練琴房和演出房是不一樣的,盡可能減少混響才是王道。
畢竟,混響可以美化聲音,不宜暴露演奏時産生的差錯。
用來練琴糾錯琴房,更需要反應的是真實水準。
一般就是0.4上下。
“咚咚!”
“進!”
琴房門推開。
兩位學生弱弱的先探了個頭,旋即小聲問好。
“老.老師好。”
“來了,先坐。”
李景霖點點頭。
讓兩人坐下。
“你倆加入音協了吧?”
“嗯,加入了。”
“有練帕格尼尼24首嗎?練到什麽程度了?”
“.有”
“額大概就是,剛剛能拉?”
李景霖渾身一頓,微微皺眉。
兩人有些不明所以。
但多少有點忐忑了起來。
還沒等兩人心情與皮古雙雙落地。
李景霖接下來的一句話。
直接吓的兩位學生原地跳起來。
“那挺好的。”
“2020年,剛好能趕上今年的帕格尼尼小提琴大賽,到時候你倆去走一遭。”
“啊?!!”
許欣和劉晨陽是直接麻了。
饒是天之驕子,拿下過許多國際級别的獎項。
但要知道。
如果那些獎,含金量很高,可以算得上是國際上T1的比賽.
但和帕格尼尼小提琴大賽還是沒法比。
畢竟。
别的比賽,一般是按照年齡分組,照顧不同年齡段的。
但帕格尼尼小提琴大賽不一樣。
你踏馬直接給我養蠱。
含金量,那更不是一個級别的。
别的比賽分組,帕賽不分組。
隻要你在年齡範圍内,那就不考慮年齡問題,以實力說話。
其他的比賽,你隻需要比别人強,就是金獎,而且,容易出現并列金獎的情況。
但帕賽不是。
别說不設并列金獎了。
哪怕你把同一屆的全都吊打了。
但縱觀曆屆。
如果你的水準如果達不到一等獎
那一等獎就直接空缺。
是的。
空着都不給。
舉辦這麽些年中。
起碼有近乎一半的比賽中,沒有金獎!
是的,沒有,壓根就沒有。
當然。
如此嚴格。
也有更多與其他比賽不同之處。
比方說.
七位來自于世界各地最頂級的評委,在比賽之前,會宣讀誓言,并且一定要說明與每一位選手的關系。
給選手當過老師的不能成爲評委。
如果是一些大師公開課,那必須公開聲明,并且,不得對該選手投票。
當然了。
在比賽階段,如果是到了初選,半決賽。
就算被淘汰,頂級的大師也會對各位演奏進行點評。
沒點東西。
是真的不敢參加。
因爲,實在是有太多驚才絕豔的天才了。
“啊什麽?”
李景霖眉頭微皺。
“我會對你們進行一些關于帕賽曲目的輔導,到時候去長長見識。”
許欣和劉晨陽面面相觑。
人有點麻了。
“華夏的小提琴,在強度方面,可僅僅隻是稍次于毛子的!”
“在我去之前,連着三年一等獎空缺,再之前,是華夏人。”
“而自我那屆後,連續兩屆,一屆是棒子的,一屆是燈塔的。”
李景霖故意皺起了眉。
原地化身壓力小子。
瘋狂的給兩位學生上壓力。
“連拿冠軍的想法都沒有,那拉什麽琴?不如不參加了。”
是的。
導師的見面禮,那就是強度。
瘋狂上強度!
“你們都二十多歲了吧,這年紀,該做一個國際級别的演奏家了。”
“不然的話,還是弱,很弱,太弱。”
咔嚓。
兩位天之驕子的驕傲,頓時蕩然無存。
李景霖,真的就是個魔鬼。
咔咔奔着最軟的心紮。
“不過,問題不大,沒指望你們獲獎,去積累積累經驗吧。”
李景霖挑了挑眉。
瘋狂的拱火。
說真的。
兩位天之驕子的那點驕傲。
的确是蕩然無存。
實際上。
若是放在現在。
雖然僅僅隻是剛剛本科畢業。
但實際上,作爲最優秀的學生。
早就在國内外開過各類音樂會,并且簽約了一些唱片公司,或是拿下了一些世界級的獎項。
足以稱得上是一位走向國際的新銳演奏家,隻是,仍然十分稚嫩罷了。
這不誇張。
因爲,同樣是大學生,人和人的差距,的确比人和狗的差距都大。
就好像有的碩士畢業生,一畢業基本可以被稱作青年演奏家,但有的碩士一畢業,教學生可以月入六七千。
但帕賽。
對于兩人來說。
還是有點離譜了。
但不得不說。
雖然心髒怦怦跳,但鬥志來了!
李景霖說能讓自己兩人參賽,那絕對是真的,畢竟,這種級别的推薦人可不多見。
“我既然推薦了你們,到時候可别給我丢臉啊。”
李景霖挑了挑眉。
“起碼别一輪遊。”
“好!!”
雖然說的是好,也打了雞血。
但這心裏,是真的沒底。
對于推薦學生去參賽這事兒,李景霖其實并沒有什麽壓力。
畢竟。
對李景霖來說。
這個比賽,是最好的戰場,就算是被刷下來,也會讓水準突飛猛進。
至于丢不丢臉,要不要人情之類到底
李景霖才不考慮那個呢。
畢竟。
隻要自己一天還是最強,那就絕對不可能會丢臉。
“行,那今天就先從技巧搞起來。”
李景霖拍了拍手。
帕賽最離譜的.
連着七年裏。
五年空缺一等獎,兩年全是毛子的。
直到呂思清,才拿下中國的第一枚。
接下來才逐漸出了三位,加起來四位。
鷹醬稍差,但基本也是三四位這樣。
至于毛子。
從蘇聯起算的話,到現在是有14個,絕對的魔鬼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