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輕雲，你是潮音先生的眷者……”
“穆輕雲，你是潮音先生的第四個眷者……”
穆輕雲神色中錯愕之意一閃而逝，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好一陣之後，才回過神來，轉身看了徐振雲一眼。
徐振雲坦坦蕩蕩，微笑着和穆輕雲對視，并主動問道：“師父您剛剛是不是聽到了什麽？”
神情笃定、自信。
徐振雲之前的誤區，其實就是“做賊心虛”四個字。
徐振雲三人，能夠駕馭“屈原浩”等三具屍身，關鍵就在于“天降玄音”的觸發。
先前在天元神廟之時，徐振雲隐約感知到穆輕雲心意，判斷出穆輕雲其實已經有兩三分懷疑，“天降玄音”并不是真的巧合；而有可能是是徐振雲主動操縱的能力。
當與元宸一戰之時“天降玄音”再現，合成“大道極意”，想也不用想，穆輕雲的懷疑，立刻由二三成，提升到八九成！
所以徐振雲想當然的認爲，一旦穆輕雲登上道心棋盤，自己就必須與她開誠布公，而難以用天降玄音的方法裝神弄鬼；穆輕雲已經知道了這是徐振雲假扮的。
如此一來，穆輕雲幾乎就成爲道心棋盤第二個主人。
這也是剛剛驚辰天宮浮現之後，徐振雲覺得很是棘手、有點不知道如何“攤牌”的原因。
但剛剛徐振雲發現，自己錯了！
“能夠主動引發天降玄音”和“天降玄音就是徐振雲自己假扮的”這兩者之間，還是有巨大的差别；其實在普通人的視角中，很難想到自己對自己說話，可以觸發天降玄音。
果然，穆輕雲輕輕一眨眼，看起來并不十分确定的道：“天降玄音……你能夠聽見？”
徐振雲坦然道：“聽不見具體内容。”
穆輕雲疑惑道：“是嗎？”
徐振雲面不改色，點頭道：“那是自然。但現在的我，能夠感知到天降玄音對某一個具體的人物發動——畢竟，我是潮音先生的第一個眷者。”
“想必您已經知道了自己身份。”
穆輕雲若有所思，但還是輕輕點頭。
徐振雲微微一笑，從容道：“天降玄音，應當是被借用爲潮音先生對眷者點撥身份、或者在特殊場合加以指點的媒介。”
“必要時候，經第一眷者祈求，也可以用作第一眷者和其餘眷者之間密語通連的媒介。”
頓了一頓，徐振雲道：“其實有一個秘密，可以告訴師父。”
“如果我向所執掌的、屬于第一眷者獨有的‘機緣’祈求，可以做到令其向指定的眷者散發‘天降玄音’——包括我自己在内。”
“從目前的實例來看，好像主動發出的大道玄音，隻是重複眷者本人的姓名，而沒有其他内容；亦沒有其餘用處。”
“我是說沒有‘指點’的用途——從實際作用來看，其實已經有過兩次有驚人神效的發揮——一次是和元宸之戰；一次是第七極天之戰。”
“借用屍身之時，那向我們三人不斷擴散的天降玄音，從某種意義上說，就是我‘主動’發動的。”
穆輕雲神色平靜，唇角露出一絲微笑，道：“向天問、牧雪晴他們不知道？”
徐振雲道：“他們以爲是巧合。”
穆輕雲淡然道：“那爲什麽主動和我分享呢？”
徐振雲笑道：“縱然不說，師父你未必需要多久時間，也能夠猜到。”
這一番說辭，徐振雲自問無懈可擊！
這完全就是從真相中演化出來；所謂第一眷者獨有的“機緣”，其實就是“道心棋盤”。
但是在徐振雲表述中，旁人很容易将其理解爲一件高高在上的莫名之物；而不易想到，整個物品，其實被徐振雲以極爲務實的方法掌握着。
這也得益于一個很重要的伏筆——那就是到目前爲止，對于其餘人施展的“天降玄音”，徐振雲都隻是機械複讀，而沒有随意摻雜什麽個性化的内容。
在較長時間中，其餘“小金人”接收到的“天降玄音”都隻限于以下三種——
一是“天降玄音”能夠發動特殊作用時機的姓名複讀；二是對于本人身份的提示；三是當第一眷者徐振雲需要和本人“通話”時的提示。
而當徐振雲本人與其聯絡時，語氣、聲調會完全變化。
隻要長時間扮演完美的“中立機器人”，哪怕穆輕雲現在沒有完全放下疑慮；将來終究會有徹底堅信不疑的那一天。
至于用“天降玄音”夾帶私貨，那自然會留到關鍵的時刻來用！
徐振雲伸手一指，道：“師父，看一看能不能從中獲取什麽好處？”
穆輕雲輕輕一點頭，來到石闆面前。
過了一大“關”，徐振雲松了一口氣；但是和穆輕雲一道擡頭看向懸浮天中的石闆時，剛剛松下的心情，又驟然一緊。
又一個抉擇時刻到了！
這件事徐振雲之前就想過了——
如果穆輕雲、蘇靖容這樣已成至高境的人物來到此處，會是什麽樣的效果？
星空石闆上呈現的能力，到底是必須剛剛成就無暇境、在殿中對面畫像做出抉擇，當場獲取了“無暇印”的能力；然後來到後殿，獲得同境界的另一個印能力；還是之前隻要成就了“無暇印”，就能獲得類似于“精蘊”的附加印？
從道理上看，似乎是後者更加合理。
因爲既然有已成至高境之人上道心棋盤的可能，若僅限于新得之印才能獲取能力，那麽超品上道心棋盤，豈不是意義不大？
道心棋盤的每一個抉擇自有道理，不會選擇無意義的人上榜。
徐振雲本來是信心甚足的；但是現在臨場見到穆輕雲觀察碑文，卻又隐然心中打鼓。
穆輕雲是七無暇印強者。
如果她曾經成就無暇的七境，皆能将對應的附加之印取得，那等于是一口氣連續獲得七個印的能力……
哪怕隻是“精蘊”這樣的強度，對于整體實力的增幅，也可用匪夷所思來形容。
那豈不是心元本洲的争鬥，就此“大結局”了？
“怎麽感覺不太可能呢？”
穆輕雲凝視良久，遲遲不語。
徐振雲正要發問，穆輕雲已搖頭道：“可惜……本身無暇印凝固之後，已經不能再獲取這附贈的一系‘印’力。”
徐振雲心中一沉；果然不遂人願。
但穆輕雲突然微微一笑，神情歡喜道：“且慢……對于‘錯過’之人；也有‘錯過’的好處……”
話音一落，穆輕雲額頭之上，驟然清光浮動。
一道道細密的無暇之印，突然活了過來，輕輕顫抖，形變，縱橫遊走。
好像隻是一個恍惚，徐振雲蓦然擡頭一望，突然發現穆輕雲額頭的印形似乎變化了！
仿佛麻将牌中的“八條”，呈現靈動的雪花形。
八無暇印！
心元本洲自古及今，無暇之印的上限，是“七印”；現在穆輕雲打破了這個上限，達到了“八印”！
方才隻感運氣不佳的陰霾一掃而空，徐振雲精神一振，高聲問道：“師父，這是怎麽回事？”
現在的穆輕雲，顯然沒有再破境的可能；但是卻增加了一道無暇印！
穆輕雲卻并沒有立刻答話，輕輕一眨眼，鼻端輕嗅，仿佛聞香，旋即失笑道：“成就前古未成之事，果然醉人。”
數息之後，穆輕雲才解答道：“對于已然成就無暇印之人，雖不能獲取新的能力；但是曾經成就的無暇之印，卻宛若新生，依次呈現，好像經曆了獨特的‘加固’。”
“同樣的無暇境界，似乎經過這一次‘加固’，所發揮的能力，亦要明顯提高一層。”
徐振雲遲疑道：“那新生的無暇之印，又是什麽道理？”
穆輕雲搖頭道：“不是新生；而是複現。”
“我應當和你提起過。我在一品破境超品時是無暇破境；故而氣道一品印‘逍遙遊’得到無暇之印加持。但是之後棄九枚大道玄晶，将無暇之印的加持，提升爲超品印‘大宗師’。”
“至此之後，等于超品是無暇之境；而一品非是。”
“但是一品境界的‘無暇之印’，雖然被借用走了；但是其本身的氣象、規模，曾經成道的感悟，全部曆曆分明，事迹宛然。猶如一條河流，雖然河水早已幹枯，但河道故迹俱在。”
徐振雲立刻恍然大悟，接話道：“是師父你的一品無暇印，‘複活’了？”
穆輕雲點頭道：“不錯。”
二人對面，忽如心有靈犀一般，相視一笑。
在此之前，哪怕關系再親密，再“信任”，但是徐振雲在大晉高層眼中，總有一種“未知神秘力量代言人”的立場；其實大晉對于徐振雲的特殊待遇，也未嘗不是一種拉攏。
現在這個最後的神秘突然被擊破，連穆輕雲自己，也“加入”進來。
更奇妙的是，潮音先生的前四個眷者，正好是師徒四人；這可真的是做到打通上下、内外無隙了！
徐振雲念頭一動，突然想起一件事，立刻道：“成就八無暇印，那麽……”
穆輕雲輕輕點頭。
掌心一托，銅牌複現。
姓名自上而下，第一個名字赫然矚目，又親切熟悉。
極武仙碑排名——
“穆輕雲；武無敵；舒寒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