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振雲立刻将宴席之上所見的一切，以及心中的分析告訴穆輕雲。
“感知留意”也不是什麽太顯眼的能力，徐振雲也借此和穆輕雲交底；等于将事件全貌較爲完整的通報于穆輕雲；如此必然也有助于穆輕雲的判斷。
“應該是有大秘密。”
“得見水麒麟一族出使，李代桃僵，果然應有非常收獲。”
穆輕雲斷然道。
“何以見得？”
“聖族與上妖族之間，因爲八大上妖族本身實力甚強，所以也達不到‘頤指氣使’的程度；但是上妖族的核心能力，卻盡是從四大聖族而來。”
“譬如八大上妖族之中的防禦法陣，足以抵禦三大仙朝進攻的最堅實屏障；俱是在四大聖族助力之下構建成型。”
“四大聖族和八大上妖族之間，關系當然也有親疏遠近，相當于派系之分。但水麒麟一族乃是西山靈蛇一族的背後支持者，雙方關聯甚密。這樣程度的小心思，已經完全超過了合理的範圍。”
穆輕雲仔細解釋道。
徐振雲和穆輕雲之間的交流，乃是通過本身意念向着“方鏡”之中投影，保密程度遠遠超過神識傳音；所以可以自信正常交流，不虞出現變故。
“那我們該怎麽辦？”
徐振雲問道。
穆輕雲稍加思索，旋即答道：“去跟住西山靈蛇一族的虺大長老；今日他當有所動作！”
話音一落，徐振雲立刻感到自己身體溫熱。
強大的神通之力從鏡中用處，氣機流布之後，此身處于真幻間的變化，清晰明澈。
沒有等穆輕雲傳遞下一步的指示，徐振雲立刻便緩緩起身。
可以看到，“徐振雲”依舊盤膝而坐在原地；而起身的徐振雲，隻是一個唯有他自己可見的虛影。
抓捕季子澄時動用過類似的手段；但分身不是虛影，而是第二個實體形态。
“出門之後，東行二裏。”
穆輕雲道。
徐振雲的“靈影”翩然出門，順着穆輕雲的指引，經過好幾個轉折，終于來到一處極隐秘的目的地——看上去是一十二株樹木環繞，中間有一深坑，将一個木質宮室埋藏其間。
穆輕雲是憑借宴會上和虺長老的氣機連通，尋到這裏。
仿佛“地穴”的門前清光閃閃，可以看到是一條帶着向下坡度的“巷道”，隻是這“巷道”是從完整的巨木上雕刻的進入核心密室的通道。
徐振雲略一猶豫。
才是這狹窄門戶上波動的清光可以猜到，這疑似是極厲害的禁制。
“正常進去。”
銅鏡中傳來穆輕雲的聲音。
徐振雲訝然道：“師父，你确定沒問題？”
觀看外面十二巨木的規格，和眼前“地穴”的布置，徐振雲隐約感到已經到了西山靈蛇一族的核心地域。真的如此暢通無阻，那麽大晉理應有非常之戰法輕易颠覆一家上妖族。
不需要全力以赴；大約出兩個至高境就能做到。
甚至徐振雲還在懷疑穆輕雲一個人，都能将整個西山靈蛇一族斬首一空？
穆輕雲簡簡單單的解釋了一句：“所有的禁陣之法，皆有破解之道。隻要是并無實體的幻身之象，呈現出合适的形态，便能躲過感應。而這具體的形态，你可以理解爲‘秘鑰’。我也是三個月之前才完成對西山靈蛇一族的破解。”
徐振雲這才放心，靈體緩緩從“窄門”步入；果然沒有激發任何感應。
通過這狹長的“通道”，到了盡頭卻拐了一個彎，進入一間五六丈方圓的六邊形密室。
密室之中站着兩人，一個正是虺長老；另一個卻是披頭散發、形貌奇異的中年人。
這人一身綠袍，身量明顯比虺長老高大一截；但一眼望去卻給人極爲年輕甚至“年幼”的錯覺——因爲其皮膚極爲水嫩光滑，還要勝過嬰兒；徐振雲一眼望過去，幾乎有将眼前這人當成“唐僧肉”吃掉的沖動！
此人環身三尺範圍之内，空間似乎有輕微的畸變；好像火光躍動之影；凝神數息之後再看，好像這“畸變”之中暗藏七彩流光！
徐振雲心中浮現出極強烈的印象：
這人比虺長老強得多！幾乎不是一個級别的存在！
這個印象和徐振雲已然獲取的知識是相悖的：因爲按照常識，八大上妖族中都是“雙王”制度；族長和大長老功行并行不悖，難分軒轾。
縱然是其中一人天資絕高、達到同時代人難以企及的高度，也難以改變這一點——因爲八大上妖族，都有秘法外物，能夠令本族境界最高者達到逼近能力極限的程度。
哪怕天資有明顯差距；最終的實際能力，也就一線之隔。
“聖階！”
心神之中，同時傳來了穆輕雲也極爲驚詫的聲音。
“聖階？這個看起來很年輕的人？他是誰？”徐振雲立刻問道。
“還能是誰？西山靈蛇一族族長，巴天明。”
徐振雲目光緩緩一眨。
這可真的是颠覆性的消息。
在來這裏的路上，穆輕雲爲他講解了一番有關妖族的知識。
妖族一到九階，和人修一到九品，是一一對應的關系；而人族之中的超品，便是對應妖族的“聖階”——這也是四大聖族和八大上妖族在能力上根本的差距。
四大聖族之所以名爲聖族，就是因爲其扛鼎高手、頂尖強者，能夠自然修煉到“聖階”的層次；而八大上妖族，卻隻能各自憑借始祖遺物，通過暫時加持的方式進入“聖階”。
而其本人，并不是真正的聖階之境。
八大上妖族的道術神通極限，修煉到極緻，就是一階巅峰的“僞聖階”。
以數量而論，妖修的聖階明顯要比人類超品要少；但是好在其沒有“不入兩大仙碑能力會受到天地法則反噬”這件事；所以一入聖階，就可發揮出全部的實力；嚴格的說，似乎是應該對應人道中名列兩大仙碑的“至高境”強者。
現在，八大上妖族之一的西山靈蛇一族族長巴天明，是聖階層次！
徐振雲緩緩靠近。
剛剛被巴天明的身影遮擋，這時可以看見，他正前方的牆壁上，挂着一隻恰好尺許多大的銅鏡；銅鏡邊緣處呈現銅色，但愈往中間，顔色就愈深。
到了最中央的“圓心”，幾乎是黝黑到令人心悸的程度；也正是這圓心之中，有一個又一個黑色氣泡，快速溢出，映入巴天明心中！
虺長老道：“水麒麟一族兩位長老，還有那第七嫡傳齊玉耽，已經安置好了。”
巴天明道：“三人無恙吧？”
虺長老道：“無恙。現在已經各自歇息了。”
頓了一頓，虺長老搖頭道：“偏偏此人多事……說來也不過是水麒麟一族七階中第七嫡傳罷了……往常倒是沒聽說水麒麟一族中有随時調息的上乘功法；莫不是唯恐鬥戰不敵巴祈揚，失了面子，要養精蓄銳一晚？”
語氣之中，不滿之意溢于言表。
巴天明沉默了一陣，道：“總不能将其趕走。留一天就留一天吧。”
虺長老一聲歎息，道：“若是常時，自然無礙。哪怕他明天到來，在這裏住一天、兩天、三天都是小意思；但好巧不巧趕上了那物每個七日的‘噴湧’之期！”
“此氣機無形無相，無論人道、妖族，若非當世頂尖的人物，理應都是感應不到的；唯獨四大聖族中潛力頂尖的存在，反而有可能因爲‘同氣相連’，有更加深刻的感知。”
“以七階第七嫡傳的資質，正常而言應該還稍差一點；但是就怕萬一。”
巴天明顯然不像是健談之人，依舊簡簡單單道：“你以爲如何？”
虺長老遲疑道：“動用特殊秘法，遮蔽齊玉耽的感知？”
巴天明搖頭道：“不妥。不知道水麒麟一族賜予其何等護身秘法。本族與四大聖族，終究有底蘊差距。此類法門，一旦被窺破，反而釀成後患。”
虺長老道：“那……隻能賭運氣？尋常寶物，卻是遮擋不住那‘噴湧’之象的！”
巴天明又一陣沉默，旋即道：“将本族的始祖遺物，鎮壓上去即可。”
虺長老一愕，道：“動用始祖遺物？這自然是能完全遮擋……但恐怕同樣會有不小的動靜；不，應該說動靜更大，難以掩飾！如果對方生出興趣，問我因何大動幹戈，動用始祖遺物；甚至要來參觀，又當如何？”
妖族動用始祖遺物，也是于同道大有遺澤之事。
若是對方要來“蹭”，卻沒有拒絕的理由。
巴天明原地轉半圈，道：“距離功成，還需要多久？”
虺長老道：“大約三個月到半年？”
巴天明輕輕一點頭，道：“那也容易。他若問起，就直接說‘保密’；再問，就是半年之後，自然知曉；到時候給上族一個驚喜。”
虺長老先是一愣，細細品味之後喜笑顔開：“虛虛實實，妙啊！”
“最多半年之後，我西山靈蛇一族就奠定了第五大聖族的根基；到時候，就再也不受任何掣肘了！”
“我去布置！”
巴天明緩緩點頭。
“第五大聖族？”徐振雲心中一震。
“緊緊跟着虺長老。”
心神中傳來穆輕雲的傳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