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單論攻擊力強,“六合神輪”雖然也是十系巅峰之一,但能夠達到類似威力的神通印法,并不在少數。
但“超品之下”不可見,卻令其對于位格更低的修道者形成碾壓。
通常而言,一個最頂尖的一品境,面對極武仙碑上的強者,亦能稍作周旋。
若是數人聯手,暫時支撐也不是難事。
但是憑借“六合神輪”的力量,卻能完成對一品強者的瞬殺。
這樣的能力,唯有神道和劍道的至高境能夠做到。
其餘武道、氣道或許綜合戰力更加全面,但卻達不到類似的碾壓效果。
當今時代,出世諸道的雙碑強者所屬道類不詳;但入世之道的十一人,卻并無一個隸屬“神道”。故而“六合神輪”之威,已經久不見于世!
達到“完全體”之後,徐振雲心境爲之一變,突然變得從容了許多。
現在,就算真的碰到最頂尖的幾位至高境,他也不怵!
心念微動之際,眼前的“空間漣漪”卻再度浮現。
向天問笑道:“又有送死的來了!徐振雲,如果對手實力不強,你就不要出手了;讓我也過過瘾!”
牧雪晴卻神情突然嚴肅,輕輕搖頭道:“每提前解開一界,也意味着有大晉的修道者亡在其中。”
徐振雲目光微動,平靜道:“心元本洲一統将近。這樣的傾天劇變之下,殺劫頻繁難以避免。我們爲其報仇,了結因果,也就是了。”
這句話,既是“勸”牧雪晴;也是和内心的自己對話。
牧雪晴一怔,神情轉爲安定,一聲歎息道:“也隻得如此了。”
随着封印密界的破碎,身前所突然呈現之人,卻令徐振雲、牧雪晴、向天問三人異常驚訝。
恍惚之間,人物浮現——出現在面前的竟然是三個人!
整個“二十五對十五”的對陣,絕大多數都是一對一或以一敵二。
以一敵三的好像唯有一例,是天淵城城主桓修對陣聯軍一方的三位超品。
再定睛一望,徐振雲不由更詫異。
“對陣”他們的确是不曾記錯——
出來的三人,并非一路,是一個大晉修道者,兩個聯軍的人物。
但這就更令人驚奇了;不是說唯有提前将對手解決,令“萬界紛纭相”中的小界穩定、瓦解,十二時辰的限制才會提前解除麽?
怎地戰鬥尚在持續,分割的小界就提前融合了?
放眼望去,三人都狀況極慘。
隸屬大晉陣營的那位老者,衣衫破爛,頭發黑白交錯;墨綠長袍盡都浴血,袒露在外的手臂幹癟如柴。
事實上,徐振雲是憑借面目長相記憶認出這是五位大晉超品長老之一;原本最直觀的“制服”,反而到了模糊不清的程度。
對面的兩人,一個中年人,一個少年人面孔,凄慘也不遑多讓。
少年人面孔的那位,眉心粉碎,胸口凹陷,一身華服徹底破爛;一眼望去,竟似感應不到活人氣機。
隻有其微微眨動的雙眼,宣示着他的“存活”。
剩下的那位中年人,斷了一臂、一足,胸膛起伏,面色不住的在青紅之間轉化,好像這是一種特殊的維持生命力的方法。
徐振雲三人來到大晉那位黑白發色的老者面前。
徐振雲道:“前輩,我是徐振雲。我将你安置到神武天平下面。你立刻鎖住氣機,防止生命力進一步的流失,隻以一絲遊動的念頭觀想留名,就能得到神武天平的庇佑。”
“如果此戰最終取勝,還有被挽救回來的可能。”
老者聽到徐振雲這話,先是一驚,旋即仔細打量徐振雲兩眼,雙眸變得異常明亮。
對面兩人,卻是面如死灰。
向天問快步上前,要将對面年二人結果掉。
“不要出手!”
老者聲音虛弱,但語氣堅決。
向天問猛地轉身止步,疑惑道:“爲什麽?”
老者略微平複氣機,聲音變得冷靜,平靜道:“我叫陸安歌,是心意山上元殿長老。伱們三個聽我說。”
“你們不必出手,也不要動用任何壓制和威懾的手段。若是我提前亡故,這二人能夠自行恢複,在十二個時辰時間足數之前,你們也不要動手,任其存活便是。”
盡管這個要求有些奇怪,但徐振雲還是點頭。
因爲評估對面兩人的傷勢,其戰力約等于無;在這場極天之戰中發揮不了任何作用,怕是今後也徹底成爲了廢人。
對面二人本已閉目待死,聽到陸安歌的話,雙眸中重新燃起一絲生的希望,然後又泛起一絲明悟。
陸安歌緩緩坐直,低聲道:“曾亮鵬,宇明亮。滿意了沒有?”
“我若死了,他們十二個時辰内也不會出手。等若這個‘利劍高懸’的威懾也并不存在。現在,依舊是公平的較量!”
中年人目光有些迷茫,神情恍惚的點頭。
少年卻是冷冷哼了一聲。
牧雪晴低聲道:“少年面孔的那位,是天榜第十八名,宇明亮。”
陸安歌雙掌一合,雙目瞪圓,凝成一印!
一道幾乎凝練實質的殺氣,從他目中透出,以那中年人爲目标,猛然一落!
中年人面上赤色再度洶湧泛起,青紅轉化加快,身形也随之委頓;斷手、斷足之上立刻又有鮮血滲出。
剛剛陸安歌對徐振雲三人交代的“不要出手”的話,幾乎令人誤以爲三人是“亦敵亦友、惺惺相惜”的關系,但現在看來顯然不是這樣。
現在陸安歌不但難以動作,甚至連動用一道成型的小神通都極爲艱難。但他卻凝練起此身剩餘的“精神”,嘗試憑借“精神威壓”的方法取二人性命!
對面二人,也确實已經到了生死一線之時,距離氣絕僅有一根稻草的重量。
向天問疑惑道:“這是在做什麽?”
一定要執着于自己親自動手?
哪怕他自己也是奄奄一息,一絲神通也動用不得;隻能通過“精神壓力”的方法施加攻擊?
神武天平器靈的聲音在三人耳畔響起:“陸安歌當年無意間修煉的一種很‘笨重’道術,恰好在這裏能夠實現一種出人意料的作用——在極天之内,燃燒大道玄晶。”
“他以一敵二,能夠有這樣的戰果,也是仰賴此法。”
“但是燃燒大道玄晶所獲得戰力雖強,卻是‘虛火’,終究不及層次上的提升。所造成的也都是外傷。眼下對面兩人,看起來凄慘無比,徘徊在生死邊緣;其實若能活着出界,用不了多久,也是能夠被徹底治愈的。”
“你們明白了沒有?”
徐振雲腦海中靈光一閃,道:“蔺紫薇的全勝之算?”
年輕人笑道:“正是。”
剛剛見到二人如此凄慘的面目,徐振雲就隐約感到有點奇怪,好像自己忽略了什麽。
現在徹底想起來,是在蔺紫薇的謀算之中,聯軍一方是“全勝”。
當然,這個全勝現在已經被打破了。
對方二十五人,身亡于徐振雲之手的,已經達到五個,其中還包括“天榜第二”婁高峰這樣舉足輕重的人物。
這并不能說是蔺紫薇計算錯誤——
因爲他算的是“二十五對十五”情況下的“全勝”,而徐振雲三人,是大晉一方十五人之外的生力軍。
但是現在……
對方兩人,确實是生死一線。
如果二人真的被陸安歌殺死,哪怕隻解決掉一個;他就完成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打破了蔺紫薇的“全勝”推演。
所以,他急切阻止了向天問的出手。
甚至還給出了承諾,連“威懾”的力量也考慮進去,就是要徹底排除徐振雲三人的對局面的影響。
既然如此,徐振雲自會滿足他的願望。
就當三人并不存在,或者依舊在“隔界”中交手。
向天問好奇的問道:“你覺得他能成功麽?”
一貫平靜的牧雪晴,面上神采浮動,似有欽佩之意,道:“想打道業仙碑第二人的臉……陸長老倒是好生豪氣!”
“我雖然心中期望他成功,但是平心而論,如果我們三個真的不施加任何影響力的話,希望很是渺茫。”
向天問一愣,略微有些不服氣的道:“何以見得?”
牧雪晴冷靜分析道:“陸長老的戰鬥力,和對面那位超品長老相當;原本一對一對方亦有保持不敗的把握。哪怕對面要以二敵一,加上九位一品境中排名最後的那位,也就綽綽有餘了;何至于再加一個天榜十八宇明亮?”
“這樣的對陣,原是極大的‘浪費’。這樣一個生力軍,放到哪裏不能發揮作用?”
“唯一的解釋是,陸長老可以在極天中燃燒玄晶的特殊能力,雖然極爲詭異、匪夷所思、且從來沒有展現出來過;但依舊已經被蔺紫薇算到了。”
“正如神武天平器靈所說,對方二人看起來受創極重,其實是有完全複原的可能性的。陸長老若不能殺死二人,本身生命力亦将損耗殆盡,而對方卻能恢複。這無疑是應上了蔺紫薇的‘全勝’計算。”
“想要成就這個壯舉,難呀……”
但牧雪晴正說到這裏,突然戛然而止,并用力一眨眼,好像要确認眼前之所見——
對面那方臉中年人,在陸安歌的“精神壓力”下,腦袋一歪,徹底氣絕。
徐振雲、牧雪晴、向天問,三人互相對視,均覺難以置信!
陸安歌面上紅光泛起,看起來精神抖擻,極顯欣慰的一笑,朗聲道:
“青山無限好,猶道不如歸。”
聲音甚是洪亮,隻聞其聲不見其人的話,怕是要以爲此人身體健康。
話音一落,他也是緩緩閉上雙眼,殘餘氣機飛速散盡。
徐振雲面無表情的走到少年面前,輕輕一掌,将“天榜十八”宇明亮的腦袋拍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