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振雲略一思索，忽然笑道：“若我所料不錯的話，像你這樣的八晶之體，理應是六等玄晶中第一流。”
牧雪晴輕輕一眨眼，輕聲道：“何以見得？”
徐振雲尚未說話，向天問卻搶着道：“這不是顯而易見的麽？最後‘無暇’和‘入微上’本來就是七分實力、三分運氣。哪怕天資再高，也不敢保證一定能成。”
“如此一來，那隻有一枚玄晶者，風險就太大了；如你所說，容錯率太低！而除了單晶之外，最好的就是‘二階’的形态；你的資質，哪怕是五品以後，也不大會擔心跌落到‘入微上’以下的級别吧？”
“不論是幾印，一品境界至少是手拿把攥的了。”
徐振雲暗暗納罕，向天問極少這樣純粹的說人好話；在他心中，“競争意識”始終是第一位的。
或許是成就無暇印，心情大好的緣故！
向天問确實心情大好；收了胸腹間“大道玄晶”實體的變化後，忽然氣機一轉，“竹節之形”呈現，好像單層的“六合玲珑塔”；正是姬小花曾經展示過的模樣。
并且呈現如此面貌之時，額頭上一道雲紋，就愈發明顯了。
徐振雲心中歡悅暢達之意漸漸散去，蓦地心中一動，有了一絲微妙的感應。
反手一掣，将背上所負在“正午箭袋”之内的鐵棒取了出來。
向天問愕然道：“振雲兄，伱是豪興大發，要和我較量武藝？”
徐振雲微微一笑，低聲道：“那倒沒有；就像天問兄你一旦開心了，喜歡像小兔子一樣蹦蹦跳跳；我卻喜歡将鐵棒取出來，彰顯剛勁之風。各人習慣不同罷了。”
向天問：“￣ヘ￣”
牧雪晴罕見的掩口輕笑。
徐振雲目光一瞥，實則心中凜然。
取出“鐵棒”，是感受到了一絲玄妙幽微的變化。取出來一看，果然——這鐵棒的十道雲紋其中的一道，好像悄然變了顔色；有一種“由生變熟”的感覺。
但一眨眼再看，好像又隻是幻覺；同時徐振雲心中堅信，哪怕是換一個道行再高明之人來看，也不會覺得十道雲紋中有哪一道“變化”了。
同時，丹田中的“道心棋盤”也有變化。
這變化在破境之前卻是察覺不出——其實在九品境界，陸書文登上棋盤，達成“滿八”之時，其實道心棋盤“獲取人物”的能力就暫時“凍結”了。
直到此時此刻，這個能力才重新“解凍”；好像獲得了新上榜第九人、第十人的可能性；且徐振雲隐約有一個模糊念頭，好像登上“道心棋盤”的條件，也有了一定的變化！
距離三人不遠處，蘇靖容招了招手。
三人快步靠上前去。
這是徐振雲第一次有機會看一看“神武天平”牆壁的“背面”；但此時定睛一望，隻有蘇靖容手掌虛按的地方，發出耀目光華；其餘的地方，卻都模模糊糊，暫時看不清楚字迹。
蘇靖容笑道：“恭喜三位。一代嫡傳中，甲組三人，九升八盡成無暇境……這是有史以來第一次；之前最好的成績，是兩個無暇，一個入微上。”
“更難得的是，本界嫡傳一十二人，竟然沒有一個跌落到‘會心’層次的。非‘無暇’即‘入微’。”
徐振雲精神一振，立刻問道：“其餘同道，破境的結果也都出來了？”
蘇靖容點頭道：“剛剛出來。他們破境之所，在精進院的秘殿之中。其中沈蓮心、陸書文成就‘入微上’；李長青卻可惜了一點，距離入微上相差一線之遙；損耗兩枚玄晶，品級是‘入微下’。其餘蘇承恩、傅蘭馨等六人，甚至包括替補江承志的那位，居然全部都是‘入微下’的境界。”
“甚至戚秋彤修行略有不順，精進院宋副院長斷言有可能是唯一一個掉隊的；但最終居然也都險之又險的成就了‘入微下’。”
雖然見面的機會不多，也談不上有什麽交情；但徐振雲還是爲十二人中剩餘九位同道喜悅。
雖然“入微上”和“入微下”差别極大；但是“入微下”和第三等第以下，同樣區别不小；達到“入微”的門檻，就有不小的把握将前幾個境界的消耗強行控在二晶左右。
隻是可惜了李長青。
蓦然間，徐振雲心中一動——自己道心棋盤之上，乙組三人，上了沈蓮心、陸書文；唯獨漏了李長青，是否已經提前預示了什麽？
原本徐振雲以爲李長青也是必然要上榜的；無非是時間早晚問題；但破境八品之後，冥冥中有一種道心棋盤“上榜條件拓寬”的異感……如此一來，李長青是不是再不能上榜了？
蘇靖容道：“功成之後的七日，可以入故地弘法殿修持；那裏更要勝過小界。在一至七日之内，心意安定之時，你們會感受到‘驚辰天宮’的感召。”
“現在你們眉心雖然成了‘無暇印’，但隻是好看，并無用途；隻是标志着你們‘圓滿破境’而已。隻有入了驚辰天宮之後，每一個境界的‘無暇之印’所帶來的好處，方能真正獲得。”
“我這便送你們出界？”
徐振雲三人，卻同時猛擡頭一望！
蘇靖容若有所感，微擡首一望，旋即面現微笑道：“輕雲首座煉化‘兩界蛟’，也到了關鍵處……此刻打開極天之門，倒是有‘漏氣’的嫌疑。”
“既然如此，這罕見勝景，你三人不妨觀之，卻也可開拓眼界。”
向天問連連點頭，卻是正合他意。
現在“神武天平”之上，卻是呈現出極精彩的變化。
那青色氣泡已然放大了十餘倍之多，并且整個琉璃光罩趨向透明；裏面的“赤蛇”之體同樣大了十餘倍，但身體中類似于活物的氣質卻在快速衰減；類似于“青銅”的法寶之相的比重，卻在快速增大。
尤其是寶物的“特性”——徐振雲見識過九件重寶中的神武天平和祈禦鎮國将軍；以及不在九珍之列的“玄靈天幕”，其實心中有一個模糊的概念，好像“大晉系”的至寶，有一種統一的特色。
尤其是和眼前小蛇以及“正午箭袋”做對比。
這個赤蛇“青銅化”的過程，就是具象化的法寶“大晉風”的演變過程！
突然，穆輕雲雙掌一合，紅裙舞動。
旋見她掌心上托，一道仿佛“蝗蟲”的煙氣扶搖之上，立刻鑽進了青色光罩之内。然後以極快的速度凝練成一枚細小的黑色丹丸，仿佛如“人丹”大小，猛地從小蛇的額頭沁入！
兩界蛟立刻陷入快速、劇烈的掙紮。
蘇靖容眸中星光熠熠，笑道：“十餘息之後，當此蛇歸于寂靜時，便是本性一變，歸我大晉之時；大涼此寶之本土，亦将降格一等。”
“國勢既衰，于我北方戰場，亦有大利。”
以蘇靖容法道至高境的修爲說出來的話、徐振雲等三人自無不信之理；但今遭偏偏出了意外；等候了足足二三十息，那琉璃光罩之内的“兩界蛟”，竟然掙紮的愈發猛烈了；雖不至于擊破結界而去，但其左沖右突之勢，望之使人目眩神馳。
穆輕雲微微皺眉，明顯十分意外。
徐振雲心中莫名一緊。
難道問題出在兩界蛟身上？
蘇靖容擡頭，道：“輕雲首座，怎麽回事？”
穆輕雲又觀察了一會，才道：“原來如此。”
“不巧得很，竟是遇到了‘小世轉’。七天之前的推演，已經有了一定的偏差。”
徐振雲遲疑道：“小世轉？什麽意思？”
牧雪晴解釋道：“以每一位大德降世爲标志，心元本洲之道術，将有大更易。前後分界，名爲‘紀元’。不同的紀元，道術上幾乎有翻天覆地的變化。但是紀元之下，又有‘小世’。每一個小世，一千年至三千年不等。”
“簡而言之，三五千年前的丹藥，今人服之，未必完全靈驗；三五千年之前的功法，今人習之，效用也未必完全相同。雖然大本一緻，但是具體的細節門徑卻充滿變化。這天地無時無刻不在變化；對應物象，也随時而變。”
“當然，這個變化不是時時刻刻生效；而是時隔一千年到三年前間的某一段，在某一個瞬間之後，量變導緻質變。”
蘇靖容道：“她說的不錯。”
徐振雲怔然良久，道：“那是不是說……最近七天，恰好發生了一次‘小世轉’；以至于那天在您那裏推演出來的克制兩界蛟的十二秘藥，并不完全匹配了？”
這樣巧合？
穆輕雲向下望了一眼，道：“不錯，就是這個意思。”
徐振雲道：“那如今之計，又當如何？”
穆輕雲肅然道：“當然是當場推演，看能否加以補救。現在重新推演出來的結果，便當是這個‘小世’的物品之名。”
“整個鎮壓轉化的時間，長至數日；如果我們反應足夠快的的話，從得到結果，到搜尋取用，用不了一日時間。”
話音一落，穆輕雲已然開始施法！
七日之前的那道圖卷，緩緩張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