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自然的方法？”
徐振雲愕然道。
意思是“假裝以普通人的面目和你交往？”
姬小花平靜道：“當今國朝大選的入道體系，除了天授玄晶之人，又或者少數天賦異禀者，入道年齡是一十八歲。但是在年滿十八時，本來有望道途卻尚未入道之人，提前結婚的大有人在——就像你這樣。”
“這樣的行爲，你冷靜一想，就知道這其實并不符合世俗家庭中的‘利益規劃’；但卻隐然成爲世風所尚；這是爲何呢？”
徐振雲略一轉念，覺得姬小花說的好像的确很有道理。
如徐振雲和冉楚楚青梅竹馬、冉大洲又和同爲修道人的徐振雲之父徐奉志相交莫逆——這樣的情形極爲罕見，所以徐振雲也沒有往這個方向想過。
的确，像自己和冉楚楚這樣，理應是“特例”。
在是否成爲修道者“成敗兩分、勝負未知”的關鍵時刻，提前選定婚姻對象，好像站在世俗中人“逐利”的角度看，好像并不十分合理。
姬小花接話道：“這當然是因爲仙朝的推動、倡導。”
“伴侶之契合，未必是需要伱選擇的人相貌國色天香，又或者聰慧七竅玲珑；其實就是最普通的‘投緣’二字。”
“起于微末之時，在本身尚是‘凡人’的時機，結成伴侶，有可能成爲一種異常相契、平淡見真的微妙境界。”
徐振雲在感受姬小花所說的話。
冉楚楚十指交錯，托着下巴，兩眼一眨一眨，聚精會神。有一個正大光明聽修道者“八卦”的機會，她當然不願意錯過！
的确，說的是“家事”，不涉及修道者的機密；但正因爲是“家事”才更加難得；要說的是和修道有關的内容，她反而要昏昏欲睡了。
徐振雲琢磨了一陣，緩緩道：“姬公子的意思是……如果正大光明的以修道者尋找‘世侶’的名義，因爲冥冥中身份的不對等，不容易達到那種自然和諧的最高境界？”
“您口中的‘潛力’，是超越‘上境界’之上——永世一人？”
姬小花點頭道：“不錯。”
徐振雲疑惑道：“那你的身份，何時公開呢？難道一旦成了之後，要我們倆和你一道，一起瞞着姐姐？”
姬小花微微一笑，道：“那倒不至于。隻要關系先‘确立’并穩定，之後就可以公開！”
徐振雲點頭。
看得出來，姬小花對于徐清霜一見鍾情，冥冥中認定了是合适的“世侶”選擇；其實“上境界”的“一世一人”隻是姬小花期待的“下限值”；如果有可能的話，他和徐清霜，正如徐振雲對自己和冉楚楚一樣，希望是最高等的世侶之緣。
等等……
徐振雲突然神情古怪的看了姬小花一眼。
沒理解錯的話，這個“上限”的條件是有些苛刻的。在“金風玉露一相逢”之前，沒有過“婚史”固不必說。
結合穆輕雲無意中揭穿自己“看到小界”的秘密那件事，不難得出結論——在找到這個“天選之人”前，哪怕是有過風花雪月也不行！
那豈不是說——
連自己在昨天都打開了那扇門，而姬小花到目前爲止，還是……
姬小花被徐振雲盯着看得有些不适，神情忽然一肅，偏陰柔風的氣質盡去，神情變得有些不善，道：“你在琢磨什麽？”
徐振雲神情倏然一凝，正色道：“沒什麽！所以，姬公子你的計劃就是，閑暇時經常來‘食爲天’吃飯，漸漸接觸，混個臉熟？”
姬小花狐疑道：“不然呢？”
徐振雲微笑道：“其實就算暫時不暴露修道人身份這件事，我也可以幫助到您……”
姬小花神情微動，道：“怎麽說？”
徐振雲正要說出想法，卻感到桌子下面冉楚楚用腿彎輕輕碰了自己一下；于是略一停頓，道：“您這幾天天天在這裏吃飯？那我先思慮周詳；明天再和您說。”
姬小花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道：“這樣也好。”
此時，菜肴依次呈上，徐振雲和冉楚楚開始享用午餐。雖然看着嬌小玲珑；但冉楚楚在吃飯這件事上，絕不秀氣扭捏；飯量在幾乎達到男子的中人水平。
吃完飯，徐振雲和冉楚楚回到自己家中小後院，依舊是看徐靜雨、唐懷亭兩個娃娃玩耍。
由于最近新迷上了“做泥人”之類的遊戲，池塘污泥又髒又臭，自不适合；大伯卻舍得破費，購置了一箱十二色的“雲香泥”，頗類似于徐振雲認識的“橡皮泥”，成爲二人的玩具。
此刻徐靜雨和唐懷亭面對面坐着，埋着腦袋，幾乎靠在一起，又搓又捏，不亦樂乎。
徐振雲坐在小木凳上，卻教冉楚楚坐在自己身上，靠在她耳邊輕輕道：“你什麽意思？”
問的自然是飯桌下面那一“碰”。
冉楚楚反問道：“你是怎麽想的？”
徐振雲道：“就說逛街路上遇見的朋友，見人談吐不凡，儀表堂堂；所以一見如故；請到家裏吃頓飯。”
“這看起來也很合理吧？”
“姬公子相貌稱得上絕品，并且能文能書，善畫；至少找個合适理由，适當的展現實力，我卻不信姐姐不動心！”
冉楚楚翻個了白眼，瓊鼻微皺，道：“我就知道，你會是這麽個平庸的主意！”
“平庸？”
徐振雲詫異道。
心中略微有些不服，徐振雲反問道：“你是覺得太刻意、太明顯；容易被我姐姐看出馬腳？”
“這你放心。從前固然總是被我姐輕松拿捏，但是成爲修道人之後，手段高妙，非比尋常。隻要我事先考慮周詳。一定會讓姐姐覺得，這是一個‘新結識的朋友’，不會有任何疑心！”
冉楚楚連連搖頭，道：“我說的不是這個！你這個計劃，從根子上就是錯的！”
徐振雲愕然道：“從根子上就是錯的？”
冉楚楚班轉過身來，神情嚴肅的道：“雲哥，我先和你确認一件事；你要老實告訴我——那位姬公子不是說，最近幾天你是‘特殊’的，言行可以随心所欲，不受約束；哪怕是違反一些規則，也無大礙。”
“我要問你和你修道相關的問題——就一個問題；下不爲例！”
徐振雲道：“你問！”
冉楚楚星眸一眨，道：“你在大晉修道人中，是不是很特殊——比如很有潛力、很厲害；将來會成爲風雲人物，具有不一樣的精彩。甚至，成爲最厲害的那一等人？”
徐振雲一怔，念頭閃動，旋即明悟。
在昨天回來的路上，自己和冉楚楚說了很多。
雖然因爲世俗道業之分，他盡可能的略過了修道方面的事情。但是因爲自己這段經曆太過緊迫、特殊，而冉楚楚又足夠聰明，從自己的世俗日程安排，和許多細節上，猜到了自己的“不平凡”。
徐振雲如實答道：“是的。”
冉楚楚精神似乎一振，蓦然調整了坐姿，不知道是歡喜還是自豪，立刻道：“是就好！這個姬公子，是你的老師、前輩？按照我的感覺——像是亦師亦友，比你大半輩的樣子，是不是？”
徐振雲微微驚奇，道：“并不是入室之師的那種；但也确實是老師。你說的不錯；亦師亦友，半輩之差。”
冉楚楚點頭道：“這就是了。如果把這場‘做媒’比作一場戰争；雲哥，你認爲這場戰争的目标是什麽？”
徐振雲道：“當然是我姐姐徐清霜啊？”
冉楚楚搖頭道：“錯了！你的老師，這位姬公子！”
徐振雲愕然。
冉楚楚目光中光芒閃爍，緊握着小拳頭道：“雲哥你将來的成長速度極快，但是這位姬公子始終有‘老師’的名分，豈不是一直壓你一頭？”
“現在不是有個機會，令這種情景悄然逆轉；甚至将來讓他做你小弟！”
徐振雲十分吃驚的看着冉楚楚，恍然笑道：“你的意思是，他成爲我‘姐夫’之後，身份立刻被拉平了；我在這裏賺到了？不瞞你說，其實我起了撮合的心思，也有這方面的考慮。”
冉楚楚連連搖頭，道：“但是你的策略，太普通了！既然你有心，兩個環節是最要的。”
“第一，是這個‘幫助’的策略，不能太平淡。需要‘有意思’一些——甚至有點‘不可告人’——嗯，不知道你懂不懂我的意思？咱們可以演一場大戲……”
徐振雲微一皺眉，道：“你是說将這件事打造成我和老師之間一個‘隐私’，結成男人之間類似于‘一起嫖過娼、一起分過贓’的關系……同時也類似于一個‘把柄’？”
冉楚楚白了徐振雲一眼，捂嘴笑道：“哪裏學到的下流段子……沒錯，就是這個意思！”
旋即附耳過來，輕輕說出了計劃。
徐振雲緊緊盯着冉楚楚，一臉不敢置信。
其實回來的路上，因爲“鍛造鐵棒”的特殊，他就用“認真觀察”模式看過冉楚楚；現在幾乎忍不住再來一次。
冉楚楚并未察覺，喜滋滋補充道：“另外，就是這個‘婚姻’的結果！與其把咱姐姐嫁出去，不如把你老師拉到徐家來當贅婿！你以爲如何？”
話音一落，冉楚楚用力的一揮玉拳，好像對自己的計劃極爲滿意！
徐振雲長歎一聲，連連搖頭道：“新婚之夜，我一直以爲自己足夠聰明，所以才識破了女妖的詭計；現在才知道，其實是瞎貓碰到死耗子。”
這話明顯是說“真正的冉楚楚”，其實也不是從前的溫婉淑女，而是變化的很有“女妖精”氣質了……
當初自己的判斷依據，并不成立……
冉楚楚自然秒懂，道一聲“讨厭”，捂着嘴笑，渾身顫抖不止。
徐振雲猛地一把将冉楚楚環身抱住，低聲道：“别扭；容易上火！”
冉楚楚卻顫抖地更加劇烈了。
徐振雲深吸一口氣，猛地站了起來，将冉楚楚環身一抱，縱身而起，在牆上一點後，飛落至自己院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