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振雲遁離小界，隻覺一陣清光流動，極閃耀而又瞬間寂滅；環身一望，自己已經在觀微學宮的“密庫”之中。
沐秀心、宿雨寒，見徐振雲顯形，都是松了一口氣。
徐振雲卻似心有所感，快速轉身一望——果然，牆壁之上挂着原先那幅小界圖卷的位置，已是空空如也。
沐秀心手指淺淺一點，引出一道仿佛虛影的門戶，柔光流動，但是又并未将牆壁擊破；好像是牆體由剛轉柔，被掰開了一道縫隙。
沐秀心道：“走吧。”
一同出了門戶，外間之人，對于牆壁之上突然“開門”，卻是一無所覺。
這樣的手段，較之入界之法，也未見得遜色多少。
徹底出了觀微學宮的側門，沐秀心才問道：“得了什麽好處？”
徐振雲微微一笑，低聲道：“一件混沌靈寶。”
宿雨寒雙眼圓睜，她本來正捧着葫蘆猛吸一口，但酒水卻沒有及時吞咽下去，兩邊臉頰鼓鼓囊囊。
但沐秀心卻是微微搖頭，道：“你上當了。”
徐振雲愕然道：“什麽？”
難道一件混沌靈寶，沐秀心竟然也看不上眼？
沐秀心淡然解釋道：“混沌靈寶，有兩種煉制之法。其中最爲正宗的法門，不僅僅是要要準備海量靈材，上乘靈穴，上乘鍛造之法，以及天時地利人和之相契、氣運之相融；更爲重要的是，事先就要有煉制此混沌靈寶的目的，又名爲‘原始之意’。”
“這是意在象先的道理。”
“唯有先有其意，确立了用途，一切物用圍繞着這個‘意’流動。最終才能形成名實契合的寶物。”
“但這樣的‘原始之意’，同樣受到許多條件的限制，并不是說有就有的。”
“出世宗門曆史悠久，有許多可再生的靈寶資源，但并不能永久保存，而是過期作廢。這樣的海量寶材，其處理的方法之一，就是在沒有‘意’的情況下往混沌靈寶的方向上煉制。”
“最終所成之物，品質上是混沌靈寶；但是實際效用卻相對微弱。”
“如今三大仙朝各自掌握的混沌靈寶，數量不過一二十件；而五大上宗，怕是數倍于我。隻是其中最爲頂尖的，其實不如仙朝國運鎮壓的‘九寶’；但無用之寶，卻數量不少。”
“想來你這件寶物，也不太會有意外。”
徐振心中了然，暗道原來如此；随即笑道：“他取出三件寶物由我任選；其中兩件确無大用；所幸最後一件，正好對我有些幫助。所以也算是賺了。”
沐秀心詫異道：“那你倒是運氣不錯。”
徐振雲心中一動，忽然道：“天下高手排名，自兩大仙碑以下，有天地人三榜（碑）；其中天榜、地榜耳熟能詳；人榜倒是少見聽聞。”
“按照道理，是不是天榜是一品之排名；地榜是四品之排名；人榜是七品之排名？”
沐秀心先點頭，再搖頭：“事實上是這樣；但道理并非如此。天榜是‘上品’排名，也就是一品到三品；地榜是‘中品’排名，也就是四品到六品；人榜是‘下品’排名，也就是七品到九品。”
“理論上說，如果有二品、五品、八品的人物，強絕一時，遙遙領先于同級，甚至在上一個級别上也能名列前三十六，自然也可以入榜；但是這樣的人物，并沒有出現過！”
徐振雲若有所思道：“人榜排名，榜上有哪些人物，似乎未見其人。”
沐秀心難得的面露一絲微笑，悠然道：“什麽未見其人？伱明明是見過的。”
徐振雲念頭快速轉動，立刻反應過來：“那天神武天平觀刑，和我身處同一片雲朵上的幾個七品境界中就有？”
宿雨寒一眨眼，老氣橫秋的接話道：“還不算笨。”
徐振雲沉吟道：“看起來人榜的含金量，遠遠不及天榜、地榜；以至于姓名不顯。”
沐秀心道：“那是自然。天榜不必多說；地榜中排名靠前的，以第一爲例，如果在将來破境三、二、一品中沒有跌落下去，而是取得了良好的結果，其實有不小的概率，位居天榜前十。”
“但是功行尚低之時，人人皆用‘頓法’，榜單變化之快，可以用走馬觀花來形容；以你而論，似乎再過兩個月左右，你就是一位七品境了。”
“而你在七品境中，也不會呆太長時間。三個月；五個月；最多半年？”
“以天下之大，人榜幾乎是一日一變；哪怕是排名靠前的位置，也是時時更新。基本上每一個十年，都會出數十個‘人榜第一’，整體價值就略微遜色。”
徐振雲道：“我如果想知道現在的‘人榜第一’是誰，不知道能不能做到？”
沐秀心望了徐振雲一眼，略微一頓，才道：“兩大碑、三小碑，本體都是在‘天元神廟’之中；但是神武天平背面，有版書映照，可以時時刻刻看見排名。”
“你如果真的好奇，立刻知道結果，倒也不難。”
徐振雲輕輕點頭。
沐秀心閉上雙目。
過了一會兒，沐秀心睜開眼，目光明亮，淡淡道：“目前的人榜第一，叫做元宸。根據大晉對于大涼、大楚的情報搜集，好像兩國低階嫡傳之中，沒有叫做‘元宸’的人；所以，疑似是一位出世宗門的嫡傳？”
徐振雲心道“果然”。
如果能夠精準感知跋陀元摩法身像、以及心中萌生的此人任何“雜藝”能力都在自己之上的感知沒有錯誤的話，與這樣的“逼格”相匹配的能力，人榜第一，非他莫屬。
宿雨寒忽地一眨眼，道：“你在小界中見到的人物，就是元宸？”
徐振雲微訝，點頭承認道：“正是。”
懷疑自己在小界中遇到一個七品頂尖嫡傳，因而有此一問，想到這一點不難。
但是用較爲肯定的語氣，去問自己見到的是不是就是元宸，還是很不一般。
宿雨寒身上，果然是有些和普通四品境不一樣的地方……
回想起宿雨寒曾經對自己的“注意”，徐振雲念頭一轉。
沿着過道走了小半裏路，徐振雲忽道：“停！”
沐秀心見徐振雲神情微微古怪，訝然道：“怎麽回事？”
十個未知的‘小界’位置，徐振雲已經提前告知——如果以觀微學宮爲起點的話，下一個目标，很明顯就是一壺堂和春秋樂坊；但徐振雲現在卻是在千波酒莊門口停了下來。
沒記錯的話，這裏是并無“小界”的！
徐振雲神情驚奇之中，兼有驚喜。
穆輕說過的兩個“順帶任務”，一個是儲藏着“蟹”後續使命、疑似具有“自走”“隐匿”能力的小界；另一個是具有強烈空間特性的“兩界蛟”的九分之一分身；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應當是捉住了其中一個！
這“琉璃蛋”色澤雖然稍微深一些，和普通小界不同；但是整個形狀卻純粹無暇。依照徐振雲的判斷，應該是“蟹”的小界概率更高。
今天出門後的前兩個目标，就連續中獎，看起來自己的運氣真不錯！
徐振雲立刻快速答道：“看到了前日未見之小界。有可能是‘蟹’的那一個。但是在内室，超過兩丈距離，不能直接看見。”
說完用神意傳渡的方法，告知了二人方位。
沐秀心極果斷的道：“不必再有‘不着痕迹’的講究；直接動用道術手段，潛入進去——那裏似乎是千波酒莊的窖藏庫房。”
千波酒莊，本身不産酒；但是卻對各類名酒的陳化、窖藏具有獨到的心得；可以理解爲酒界的一個特殊的“當鋪”。各家名酒，在這裏窖藏了特定年份之後，不是“身價倍增”，而是十倍、二十倍！
但這裏的“生意”很瑣碎、也很專業。宿雨寒身上倒是帶着好酒；但要是以普通人的身份混進去，到接近目标，至少要二三個時辰。
再者說這個小界較爲特殊；誰也不敢肯定他的“自動”距離是多遠。萬一再跟丢了，未必就能及時找到。
更重要的是，這個“運動”特性有點克制徐振雲的能力；因爲徐振雲的探查之功不能保證瞬間及于全城；哪怕是拉網式搜索，用時很久的話，恰好被“捉迷藏”了，有可能再不能尋見。
一旦決斷，三人動作極是幹淨利落！
十餘息之後，沐秀心來到側門，再度施展了“拉伸開門”的法子，造出一個門戶，悄然潛入其中！
裏面是濃濃的酒香味；還有極具特特色的“地窖”入口。
這個“大型酒窖”門戶緊閉，齡期不到斷然不至于有人來開門，所以不虞有人打擾。裏面有四根巨大的立柱，其中一柱之上，挂着一張甚是拙劣的“松下童子圖”。
徐振雲快步靠近，進入兩丈範圍之内，見到其中景象，立刻道：“就是最普通的霧氣朦胧、環繞四周的小界草地景象；隻是其中建築風格和既往所見有明顯差異——是一個四方筒子形的三層竹樓，看起來又瘦又高。”
沐秀心目光一亮，道：“就是了！這是大楚的風格和特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