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陣,徐振雲再度叫停,目光注視着對面的一道青石牌匾,道:“花叢中……有點意思。”
輕松跳下車駕,徐振雲假裝在門前逡巡,走了一個來回。
回返之後,徐振雲心中了然。因爲尋到一個“二丈之内”的角度,探查這第二個“琉璃蛋”中的微妙景象——和前一個幾乎是大同小異。
雖然建築格局和風格有所不同;但是内中人物的肅殺氣象,鋒銳之意,顯然是異曲同工。不出意外的話,這應當也是“大晉十大宗門”的一家。
果然,梁宏博目光愈發奇怪,撫颌道:“振雲老弟,你可真是奇絕人物。”
徐振雲做出一副驚訝的表情,笑道:“神都寸土寸金之地,縱橫十字街上,竟然有這樣一家規模巨大的‘花店’,真是想不到;所以下來看一眼。”
“怎麽?難道這裏也有什麽隐秘?”
梁宏博神秘兮兮的傳音道:“花店隻是表面現象;這裏是大晉十大宗門之一的鏡月門兩大山門之一。”
徐振雲故作驚詫道:“原來是這樣!那可真是巧了。”
但心中卻暗暗沉吟,如果接下來每次遇到“大晉十大宗門”之一,自己都火眼金睛的發現問題,那也太不合理了。
一個兩個說是“心血來潮”也就罷了;若次次靈驗,豈不是代替了占蔔之道。
徐振雲稍加思索,便有定計。一臉好奇的對梁宏博道:“莫非大晉十大宗門,每一家都将根本之地駐在神都中心,巧作掩飾?”
梁宏博道:“那倒沒有;有兩家依舊是立在城外,一南一北,以爲神都之拱衛。直接将總堂或‘第二總堂’立在神都中心、市井之間的,共有八家。”
徐振雲神秘兮兮的一笑,道:“剛才已經見過了兩家;接下來如果見到其餘六家,麻煩老梁你提點我一下?”
梁宏博道:“好說,好說!”
……
幾乎半天下來,徐振雲收獲頗豐。
陸續所見“琉璃蛋”,達到了一十八顆之多。
僞裝成“菁英書社”的“赤日門”;僞裝成“李氏風俗店”的“聽濤館”;僞裝成“天鷹武館”的“龍吟劍宗”;僞裝成“元元棋院”的“紫微宮”;還有僞裝成當鋪的“白玉山”,五家宗門,都是和之前兩家一樣,擁有一顆“琉璃蛋”。
其中的紫微宮、白玉山兩家,由于建築格局比較特殊,徐振雲找不到接近于二丈之内的角度;但是想來應該是大同小異。
剩下的十三顆琉璃蛋,都是完全集中于“神都十二景”中,嚴格來說和和萍水居的距離都不算太遠;連同萍水居中的“蛋”,等于二十多顆“琉璃蛋”,将整個天心園林包圍起來了。
徐振雲順勢探查了三個能夠在“外部街道”上達到“二丈之内”條件的琉璃蛋;兩個隸屬“劍閣”,一個隸屬“春秋樂坊”。
随即發現,隸屬類似于綜合技擊場所的“劍閣”的兩個琉璃蛋,都是大晉高階修道者的私人居所,類似于全妙顔等人的性質;而隸屬于“春秋樂坊”的,則是大晉的官方機構,疑似是六院中的某一家。
“其實不難得出結論,在神都中心,立下邪修基地,可能性确實不高;之前的判斷,并沒有錯。而萍水居七樓那個‘邪修基地’,明顯有些特殊……”
“但是爲了預備萬一,剩下的十顆‘蛋’,有空還是要去看一看;如果都是大晉官方背景,那再好不過;反正他們距離萍水居相對較近;而一一感知‘神都十二景’的風光,也是個不錯的理由;想來梁宏博不會拒絕。”
坐在驢車上,徐振雲一邊和梁宏博有一搭沒一搭的唠嗑;同時在心中推演、整理。
現在東街、北街、西街都已經看過了。
隻剩下南街。
南街可能存在琉璃蛋的“目标”隻有一個——那就是八大宗門中還有一個沒走到的“丹陽閣”。
根據先前的經驗,在“神武大道”等四條大街上的琉璃蛋總共七個,無一例外隸屬七大宗門,再無其餘;而剩下的琉璃蛋,全部集中于環天心園林的“神都十二景”中。
所以不出意外的話,除了丹陽閣有一顆“蛋”,其他地方,應當沒有。
甚至根據先前經驗,丹陽閣的“蛋”也沒什麽可看的;和其餘幾家宗門,怕是除了建築風格之外,沒有太大的不同。
“有驚喜嗎?果然,并沒有。”
丹陽閣位置較爲偏遠,已經是接近南街的盡頭了。但徐振雲一路留神左右,并沒有遇到預算之外的琉璃蛋。
“振雲老弟,最後一家,就要到了。”梁宏博低聲道。
“駕~”
随着小驢車的速度漸漸加快;往前跑了一陣後,一家黑白色門面、風格沉靜、但規格高大的建築出現在徐振雲面前:“平谷書院”。
十二扇大門上,刻畫着活靈活現的“張開的書卷”形态的浮雕,以及托着書卷的手,乃是以不同的姿勢看書的畫面,倒是别出機杼。
徐振雲眉眼中微現奇怪。
“還真有驚喜!”
隻是徐振雲原來以爲的驚喜,是“發現丹陽閣之外的琉璃蛋”;但沒想到“驚喜”卻是發生在丹陽閣本身!
這作爲丹陽閣“門面”的平谷書院,竟然也是“雙蛋”!
輕松躍下驢車,在正面之外裝模作樣的走了一圈,進入感應範圍之後,裏面景象一覽無餘。果然不出所料,除了建築風格不同之外,其他方面的内容都和其餘幾家門派具有高度的一緻性。
凝立一陣,徐振雲心癢難耐。
因爲一顆“琉璃蛋”,是按照大晉的風俗,作爲廳内壁畫挂在房間南面的牆壁上;縱有小隔間攔着,依舊是相去不到二丈;但是裏面還有一顆琉璃蛋,卻在内部的套間之中,無論怎麽繞,都進不了射程。
徐振雲忽然轉過頭去,對梁宏博道:“老梁,進去看看吧?”
梁宏博一怔,先前徐振雲遇到感興趣的地點,無一例外都隻是在外面逡巡;尤其是第一個賭坊,自己請他進去,他都沒進去,宣稱要省車馬費。
現在爲何改主意了?
徐振雲随意一笑,道:“先前是怕時間來不及。現在幾乎已經到了南街盡頭,所有的地方都是過門不入,有些不吉利。總要選一個地點,見識内中洞天的。”
梁宏博這才釋然一笑,道:“好,我陪你進去。”
說話之間,二人悄然更易了氣質;梁宏博像是個老學究;徐振雲則是一半模拟陸書文,一半自己想象,呈現一種獨特的書生氣質。
二人施施然推開門戶,走進“平谷書院”的大門。
正門前立着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相貌俊俏,姿容如玉,雙唇塗丹。他靈動的雙目往梁宏博、徐振雲二人肩上瞥了一眼,立刻道:“今日甲三、丙四、丁二等三處開‘夜講’。”
書院之中有專業學習的“學生”,也有面向社會開放、随機聽講的課程,區别就是人員肩膀上是否有特殊的标志。
而“随講”又分早、中、晚三課;現在即将開場的,顯然是“夜講”。
徐振雲和梁宏博随意自袖中各自取出二枚“當十錢”,投入大堂中央的青色廣口豎瓶中。
面向大衆的“随講”,二十文一課。神都各大書院,價格完全一緻。
進了内院後,徐振雲随意一看裏面的布置。
外面能見到的那枚琉璃蛋,是放置在這間門廳的隔壁,看入院小門書寫的銘牌,乃是“素心丹室”四個字;通俗來說就是書院院長的休息室;相當于校長室。
而裏面那個“琉璃蛋”,卻是左邊院落一堵牆的後面,牆壁完全相連,竟無門戶。
這一個院落,應當是“甲院”。
按照正常的布局,院落應當是“四合院”的形态;每一面的房間,對着天井方向沒有不開門的道理。
徐振雲随意找了一個書生打扮之人,伸手一指,問道:“叨擾了。敢問一句,這牆後是什麽地方?”
那書生一愣,道:“第一次來這裏聽講吧?那是老庫房。因爲舊物灰塵不潔,所以不開門,獨走北面小門進出。”
徐振雲點頭稱謝。
看到在院中随意走動的人群,有的手捧書卷,搖頭晃腦。徐振雲心中一定,對身畔梁宏博道:“老梁,我随意逛一圈。”
雖然牆壁被封實,但是“琉璃蛋”所附“畫卷”,應當就懸挂在房間中靠南的牆壁上;真真切切是一牆之隔,别說二丈,就是二尺都不足。
所以徐振雲甚至不需要“緊貼牆壁”;在近乎于“院中”的位置,就可以感知到。
二丈之内。
從“琉璃蛋”到小界,景象一變。
徐振雲目光微微一凝。
雖然所見景象在他心中掀起驚濤駭浪,但是他的臉色卻是從容淡定。
熟悉的“小鎮”結構;從建築布局到人物氣象,和被摧毀的那個“邪修基地”有九成相似。
甚至規模還要略大一些!
和“萍水居”中那個十人以下“精英邪修”的基地不同,這就是一個覆蓋天地玄黃四品級、規模驚人的大型邪修基地。
正大光明的矗立于神都南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