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某一方面的秘密?”
“永遠隔絕‘宏觀’的查探,隻有通過‘物理’的方法才能破解?”
徐振雲做出思索、咀嚼的神情;但是因爲已經見過鮮明的“實例”,心神中快速推敲,其實已經大緻把握輪廓。
蘇靖容解釋道:“隔絕的範圍,可大可小。”
“其實所能屏蔽的最大範圍,是一個人和‘修道’相關的一切。但是這樣做,對施法之人負擔很大;同時效果也未必見得很好——”
“剛剛說過了,此法隻能對‘宏觀推演’生效,對直接的、物理的方法無效。”
“譬如一個人被完整‘遮蔽’,那麽統計某一區域内修道者數量的神通或法寶,就會将此人漏過,仿佛隐形;但是若此人被大神通者近距離觀察,卻依舊能夠發現其修爲異于常人處。”
“所以完全徹底的‘屏蔽’,費力不讨好。更常見的,是對一個人某一方面具體事物的‘遮蔽’。”
“舉直觀的例子,若是一人身負命案;或者承擔特殊的潛伏使命;或者有特殊的人際關系;就可以将這方面的内容以乾元因果符箓書寫,秘法祭燃,投送于元虛地心。”
“如此一來,一切蔔算之法、宏觀推演之道,都找不到相應的蛛絲馬迹。”
“當然,若是此人在作案現場被抓獲,那就相當于被用‘物理的方法’破獲。這個遮蔽之術,也就起不到作用了。”
徐振雲緩緩點頭。
簡而言之,如果一個人的秘密被投入“元虛地心”,那麽就能防止被“務虛”的大神通道術降維打擊。
在這個基礎上,如果你始終小心謹慎的行事,不露出現實的馬腳,就可以做到真正“深藏不露”。
徐振雲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道:“這個神通道術,适合對執行隐秘任務的人,尤其是刺客,作爲最後的兜底措施。”
将心比心一想就知道,如果一個刺客,本身沒有犯任何錯誤,但是被玄之又玄的“天機推演”挖出來,對于本人而言,稍微有一點不公平!
如果有此法加身,起碼可以保證是起跑線上是平等的;成敗全看各自本領。
蘇靖容嫣然一笑,點頭道:“正是此理。”
“最近一段時間,我連續動用數符,都是用來給投送于大涼的間諜‘加密’;防止被對方挖出,給他們一個能夠自由發揮的舞台。”
徐振雲愕然道:“投入大涼的間諜?”
“不是說三大仙朝之間,不存在‘滲透’的手段麽?”
不正是因爲這個“鐵律”被破,自己才被賜予“徐小黑”麽?
而且從季子澄的搜魂中可以看到,他将多種第一流神通道術集于一身,才做到了在大晉神都的潛伏。
蘇靖容一怔,道:“固若金湯,是特指神都;當然也包括永固不壞的第一等大道府、大州城。”
“這些城池的‘無始天璇陣’探查之功延續不斷,并非所屬勢力的高階修道者,都會特意标注身份,以及進出城池的理由,所以派遣間諜,才被認爲是不可能的事。”
“但是‘邊城’則是另一回事——這些城池曾經反複易主,無始天璇陣的主導權也幾經易手。可以想象,每一次所有權的變化,退出的一方都可以在城中留下‘卧底’;數個來回之後,局勢必然是犬牙交錯。”
徐振雲豁然開朗,沒有想到還有這樣的說法。
蘇靖容又補充道:“當然,除了隐秘、刺殺之類的‘宏觀遮蔽’外,遮蔽一人的戰力修爲,也是一種可行措施。一旦施展,可以令一人的真實戰力暫時‘保密’,甚至從天地人三榜中隐去。”
“不過還是老問題——這隻能遮掩天機,不能防止直接的、物理的探查。如果被遮掩功行之人,站在大神通者面前,被當面看穿底細,那就沒有辦法了。”
徐振雲連連點頭。
突然,徐振雲想到一個關鍵,問道:“那您今天特意請我過來,意思是……”
蘇靖容正色道:“天機流動,猶如行雲布雨,日月輪轉,是天數之常。強令天機深藏不洩,嚴格來說是‘逆天而爲’。如果沒有應對措施,對于施術之人,是極大的反噬。”
“所以,必須要有應對的措施。”
“而破解之法,叫做‘九密一漏’。意思是每燃符九道,就請一個人過來,親眼看到自己施法。”
“而請來的這個人,必須是‘聞名但未見面、又與自己深深有緣’的人物。嗯,必須是真實見面,如弘法殿的那一次,是不算的。”
“這個人,就是所謂的‘一漏人’。”
“對于蘇姨而言,這是消除反噬的妙法;對于你而言,有過這樣的經驗之後,以後你在抵抗大神通者‘推演’上,有一定的好處。”
“在弘法殿‘見面’之後,我本打算盡早召伱相見。但是臨時因爲和大涼的戰局,需要作法數次。所以想着索性湊到‘第九次’,将這個‘一漏人’的機會留給你。”
徐振雲全明白了!
道心棋盤所有特殊,除了棋盤上“小金人”“小黑人”相關的“通感”能力,其餘幾乎全部和“視力”相關。
那号稱幽深九重、不可見、不可聞、不可知,用來封鎖天機絕密、埋葬“黃色符紙”的兩大異界之一的“元虛地心”,自己可以看到!
徐振雲一副“大開眼界”的神色,追問道:“這個顯世法道至高秘法……是唯有顯道功行達到‘道業仙碑’層次的大神通者,能夠掌握?”
蘇靖容笑吟吟道:“就算并非‘顯道’,隻要功行達到‘道業仙碑’層次,也有可能觸類旁通兼通‘顯道’,從而掌握此術;隻是不如法道巨擘作法熟練罷了。”
“當今道業仙碑一十二人,雖然蘇姨排名最末,但是因爲道類相契的緣故;所以施展此法最爲純熟,作法次數也最多。”
徐振雲貌似無意的問道:“當今世上,能夠掌握此術的,除了蘇姨你之外,還有幾個人?”
蘇靖容輕輕一捋秀發,道:“出世之道的四個人不清楚。道業仙碑上,入世之道的七人——排名第二的大涼蔺紫薇;排名第三的輕雲首座;排名第五的當今陛下;排名第七的大涼百裏月光;排名第九大楚樂清璇;第十一大楚荊小山;還有第十二位的蘇姨。”
“當中唯有蔺紫薇、樂清璇、蘇姨三個人能用此法。”
“當然,專精的隻有蘇姨你一個;他們兩個人,都是三腳貓功夫。”
徐振雲一臉崇拜,笑嘻嘻的道:“蘇姨您最近動用了好幾次秘術?分别遮掩了哪幾個人的根底,能不能告訴我?總不會有我身邊認識的人吧?”
蘇靖容快速一揮手,嗔道:“一邊去!淨胡說八道。”
但是聽到徐振雲的最後一句話,蘇靖容明顯有一個細微神色變化。
這個細節,徐振雲盡收眼底。
“搞了半天是虛驚一場……魏興河原來是蘇姨布下的棋子;隻是這家夥目前在大晉神都活動,有什麽需要遮掩的?”
徐振雲精神爲之振作。
回想起進入“密室”之前的話題,徐振雲又提問道:“您說您和我父親年齒、修爲相當?”
徐振雲這兩天可沒少搜集“修行速度驚人、快速成爲當世巨擘”的人物;連遠古人物都翻爛了,自然不會漏了當世人傑。
如果蘇靖容是和他父親年齡相當的“絕頂人物”,那麽毫無疑問在這個行列中,會有蘇靖容的名字,而不會以沐秀心作爲當世标杆。
蘇靖容仔細看了徐振雲一眼,似乎洞悉了徐振雲的想法,微笑道:“你似乎是有什麽誤會。”
“極武仙碑,是心元本洲武力最強之人;而道業仙碑,是指通過預言、感知、推演,冥冥中對心元本洲‘引導力’最強之人。”
“能夠登名兩大仙碑,便号稱絕頂,有當世巨擘之名,又被‘稱爲’至高境。”
“但是極武仙碑和道業仙碑,還是有一個明顯的區别——”
“能夠登上極武仙碑的,無一例外都是主修擅長鬥戰的道途,比如武道,劍道,外道;并且無一例外都達到了一品之上玄之又玄的‘超品’境界。”
“但是道業仙碑則不然。修爲高低并不是絕對的标準。”
“如果修習顯道、神道等特殊道途,有可能提前在一品、甚至二品境界就掌握驚世駭俗的手段,令你對于心元本洲的‘引導力’達到一定的高度,就有可能名列道業仙碑,同負‘絕頂’之名。”
“你若是在史冊上搜尋‘修煉速度快極’之類的人物,通常都是隻記錄極武仙碑上真正達到超品的人物;因爲道業仙碑榜上有名之人,有許多人真實修爲秘而不宣,完全無從得知。”
“其實你爹活到現在,修爲再提高兩品,差不多也夠得上道業仙碑了。”
徐振雲怔怔道:“那以修爲而論,蘇姨你是……”
蘇靖容正色道:“二品。”
徐振雲突然生出好奇心,道:“雖然道業仙碑不以修爲劃分絕對高下,但修爲提升,總是起着一個基礎的支撐作用吧?如果蘇姨你晉升一品,在道業仙碑上排名會不會前進幾名?”
蘇靖容十分慵懶随意的道:“應該會拿下第一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