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振雲快速來到二樓闊别了一周的“舊基地”。
推開門戶，發現六個人整整齊齊，等候在這裏。
姬小花；牧雪晴；向天問；沈蓮心；李長青；陸書文。
但是六人的神情都有些奇怪。
姬小花眼神飄忽，上下掃視；牧雪晴難得的不再是事不關己，而是雙手抱胸，目光銳利。
向天問的目光則是一刻也沒有離開徐振雲的腦袋，眨眼的頻率明顯比常時加快！
李長青三人，卻一副禮節性的笑容，隻是看起來略微有一點詭異和勉強；尤其是沈蓮心，笑的尤其不自然。
三個聲音，幾乎同時在徐振雲的心中響起。
“牧雪晴”：“真的想不到，你徐振雲看似驕傲，其實也是個慕強之人。但是從中也可以看出，他是能夠接受女方更爲強勢的……略微有點可惜呢。”
“向天問”：“可惡可惡可惡……爲什麽天下的好事都讓徐振雲這混蛋占去了；如果拿下穆輕雲的是我向天問，鎮妖司首座加上老桓，兩大絕頂高手站在身後，我豈不是成了大晉的幕後主宰……”
“沈蓮心”：“如果穆首座是主動的一方，以你徐振雲現在的境界，應該也無法拒絕吧？不管怎麽樣，徐振雲，你會在我心中，留下一個永遠的印記……”
徐振雲：“……”
刹那之後，大家似乎恢複了正常，神情恢複了久違的熱情：
“振雲兄！”
“徐振雲，好久不見！”
徐振雲微笑緻意，對姬小花道：“老師，緊急召見，有什麽要緊事？”
姬小花正色道：“今夜子時，觀看一場重要的、有金鐵肅殺之氣典禮——跟我來吧。”
“典禮？”
徐振雲微微一怔，立刻想到了一件事——下來的路上被他排除的選項。
按照時間，明天就是季子澄的行刑之日。
徐振雲第一反應也是此事。
但稍一深想，卻覺得這件事無論是重要、緊急的程度，還是和當今嫡傳的關聯度，應當都談不上最緊要。
将心比心，在得知了“石闆”秘聞之後，徐振雲費盡心機的嘗試了解，有沒有可能在十年内成長起來，成爲時代的弄潮兒？
那麽在大晉的立場上，如果相信“十年之谶”爲真，那麽下意識的動作，就是激發潛力，最大限度充分動員本勢力的力量。
今年的國朝大選是超級大年，除自己之外，牧雪晴和向天問，也都算是“不世出”的天才。那麽制定更加特殊、更高規格的培養計劃，以期三人能夠在十年内成長到可觀的程度，甚至發揮舉足輕重的作用。
這是理所當然的推理！
沒想到是自己想複雜了——恰恰就是最直觀的那個答案，去觀看“行刑”。
一行人并沒有通過“傳送陣”離去，而是出了“萍水居”的大門。
在出門的路上，向天問突然湊到近前，悄然豎了個大拇指，低聲道：“振雲兄，厲害！伱和首座大人名字裏都有個‘雲’字，可見确實有緣；這是天意啊！”
徐振雲看了向天問一眼，震驚于他的膽大和心計。
說是膽大，當面編排鎮妖司首座的碎話，萬一傳到穆輕雲耳朵裏，沒他好果子吃；說是心計，徐振雲心裏門清，男人之間談論這樣的話題，很能拉近雙方的關系！
時至今日，向天問對自己的“麻痹計劃”依舊在繼續！
徐振雲神情一正，道：“天問兄慎言。以我現在的微末修爲，豈敢與首座大人并稱，更怎敢說一個‘緣’字？”
後面李長青、陸書文等人，都假裝什麽都沒聽見。
出了萍水居正門，姬小花曲中指、無名指，張食指、小指，伸手向前優雅一拂。
然後，一行人依舊在行走；但是身形卻越來越淡泊，幾個呼吸之後，已經消散在所有行人的視野中；好像身軀化作透明薄膜。
這是徐振雲第一次見到姬小花施展空間類的神通。
周圍的市井建築，一切都在，但是好像突然飄忽，随着心意輕重，莫名的拉近、遠離。
這種感受，和第一次見到“天元神廟”時相似；隻是沒有那麽強烈。
一眨眼的功夫，面前已浮現出一隻奇特的物品。
其實徐振雲心中清楚，此物是一件飛遁之寶；但和這個世界常見的“舟類”及“陣圖類”大異其趣，眼前之物仿佛一個巨大的豎立“子彈頭”，通體銅色，認真看去竟然神似飛船的船艙。
姬小花随意一拂袖，十分簡略的道：“進。”
徐振雲等人依次進入之後，發現裏面空空蕩蕩，真正的“空無一物”；旋即所有人心中生出直覺——此物“動”了起來。
姬小花環顧六人一眼，解釋道：“虛界六類十八等，自上而下，排名第一的是‘清界’中的‘極天’。”
“和‘洞天’、‘靈天’數量極多不同，極天之數，自有記載以來，便恒定在一十二數，并各自有主。我大晉掌握兩處，各自以‘大晉神宮’和鎮國神器‘神武天平’鎮壓。今日要去的，便是‘神武天平’之前。”
“進出‘極天’之法，需要引開門戶，以特殊法器‘純陽定子’爲媒。如此，方能打開身在虛界之巅、和真實世界極爲強烈的壁障。”
徐振雲一聽，心中便即明白。
通俗的說，眼下感知中這仿佛飛船的“純陽定子”似乎是在高速飛遁；但其實執行的隻相當于靈天小界清光一照、自己瞬身入境的那個短暫過程而已。
李長青忍不住問道：“老師，還沒有說去神武天平處做什麽？難道隻是瞻仰神器？”
姬小花神情一冷，不緊不慢的道：“那日江承志劫持事件中，舒寒素所說，我等被俘之後的下場，還記得嗎？”
陸書文雙眼陡然圓睜，脫口而出道：“被‘昊天十絕钺’砍下頭顱？”
姬小花緩緩點頭，道：“大晉‘神武天平’，與大楚‘昊天十絕钺’等同。今日前去，是不久前抓到了江承志的上線，大楚仙朝潛伏在神都的奸細，今日明正典刑。”
幾名弟子，神情變幻。
姬小花正色道：“敕令下來，要你六人一同前去，其實我是極力反對的。充其量，徐振雲、牧雪晴、向天問三人來此，也隻能勉強承受。”
看了沈蓮心三人一眼，姬小花補充道：“并非我厚此薄彼……這件事就算是機緣，但也絕不好受！”
話音一落，衆人立身所在的“純陽定子”顔色快速暗淡，然後消散。
徐振雲環顧一望，這“純陽定子”卻一步到位，将衆人“挪移”至目的地，甚至不需要再行走一步！
在這片不可名狀的廣袤天地中，三片雲朵呈“品”字形排列。
正上方的雲朵上，晉武帝牧玄；鎮妖司首座穆輕雲；驅邪司首座趙蝮亭；蕩寇司首座諸元白；天門門主蘇靖容……乃至包括六院政府院長、不知名的長老一類，總數約莫百餘人，大晉全部高層，悉數在列！
這片雲朵的左下方，也正是姬小花離開六人，翩然而去之處，赫然有辛丹萱、魏興河立身其間。
但除此之外，全部都是生面孔，數量同樣也是百餘。
以辛丹萱、魏興河爲人之熱情，此刻見到了徐振雲等，也都未假辭色，隻是微微點頭緻意而已，神情頗爲凝重。
至于徐振雲等人所停駐的這一片雲朵，隸屬右下方位；除了剛剛趕到的六人之外，餘者還有十六七人。其中六七個身着正服，肩上有一個“四星”，剩餘的都是“三星”。
這十六七人目光在徐振雲等人身上一掃而過，同樣沒有來套近乎。
不難看出，三朵白雲，是按照修爲高、中、低三個級别劃分。
牧玄目光先是在徐振雲、牧雪晴、向天問三人身上一瞥；然後反在沈蓮心等三人身上流連較多，淡淡道：“是有些強人所難；但是大勢所在，也不得不如此。”
“能不能過，看你們自己的造化。”
話音落下，他手掌輕輕向前一托！
到了頂點時，再化掌爲指。
徐振雲順着牧玄指尖所向之方位望去，突然有一種“泰山壓頂”的感覺。
一個龐然巨物，自頭頂處浮現，緩緩落下。
直到落至與所有人視線齊平時，其完整面貌，終于呈現在面前。
徐振雲已知“天平”之名，但是放眼望去，看到的卻是一堵牆。
再仔細看，東西向是一面寬大的牆壁，以十丈爲一層；總共十層，高百丈；寬度約莫也是百丈上下，呈一個正方形，面對衆人。
在這牆壁的正上方，南北相向，則是一根狹長的銅棍，中點正是以牆壁爲分。但因爲方向正對的緣故，隻能看到一點，不能察其完整面目。
“牆上橫架着一根棍子；既看不出其用途，類似刑台；又不符合其名稱，号稱天平。”
徐振雲心中評價。
但是仿佛老酒後勁上來較慢，三五個呼吸之後，徐振雲突然感到：
自己精神上承受的壓力，陡然加重！
壓力正是來自于牆壁。
徐振雲定睛觀望，随即神色一變。
那明黃色的“牆壁”分爲十層，每一層高度達到十丈；但是其實這牆壁并不完整，每一層都“内嵌”着數量極多的凹陷，長寬丈許，深度不過三尺，令徐振雲聯想到佛龛。
但是“龛”中的内容，一見之下，動人心魄。
都是密密麻麻的屍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