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蝮亭,姬小花,宿雨寒;牧雪晴,向天問。
在場的所有人,甚至包含那許多靈魂體在内,都是疑惑不解的神色。
魏興河大聲道:“徐振雲,你說什麽?”
舒寒素忽然一笑,道:“趙蝮亭,你願意信這小子的,再好不過。昊天十絕钺上多了這許多糧食,正合我意。”
徐振雲轉身喝道:“臭女人,給我閉嘴!你奸謀已破,還想掙紮?”
趙蝮亭、姬小花等人,面色猛然一變,極爲震驚的看着徐振雲。
“臭女人?”
從沒有想象過,有人敢用這三個字稱呼大楚女帝、“極武仙碑”排名第二的舒寒素。
“極武仙碑”是依照實戰排名,總共一十二個名額。
大晉仙朝在極武仙碑上共三人榜上有名,排名最高的是晉武帝牧玄的第五。
舒寒素是劍道第一、心元本洲戰力第二人。
哪怕是敵對陣營,誰又敢對她有絲毫不敬?
但他們卻不知,就在早幾天的晚上,徐振雲不知罵過多少回坑自己打工的“壞女人”,連葉潮音都能罵,舒寒素又算什麽?
舒寒素面色一冷,一字一字道:“混小子,伱找死!”
趙蝮亭不理舒寒素,沉聲道:“徐振雲,你說什麽?”
“危局已解?何意?”
徐振雲快速道:“首座大人。有幾個疑點。”
“第一,江承志潛伏的這段時間,其人雖然年輕,但心性缜密深沉,不得不承認是一個不錯的間諜。但是他剛剛卻在手舞足蹈,來回踱步,一副得志猖狂之象,未免太過輕浮。”
“第二,江承志的潛力、資質,雖然足以名列一等嫡傳之列,但與我們‘甲組’三人之間差距,說是天差地遠刻薄了些;但絕對差距不小!”
“爲了一個死間,這臭女人親自留影圖畫,開出如此優越的條件?理由僅僅是江承志能夠瞞過‘星墟秘境’相關的因果?”
“但是他的卧底身份已經暴露,這個用途,可謂毫無價值!”
“第三,您說過這洞天中藏靈天,令其運轉的法門,原本是大晉領先;如今大楚不但反先,而且無人操縱就能令其自動飛遁至大楚腹地,這神通道術的突飛猛進,未免也太過驚人!”
“第四,像臭女人這個級别的大人物,示現于皮相之外的風格,或許嬉笑怒罵、無可無不可;但是内裏必是心意果決,殺伐決斷。縱然真的對江承志有一點欣賞,怎麽會一下子讓步如此之多,并且還慢慢的讨價還價?”
“除非江承志是她的姘頭或私生子,否則定不合理。”
徐振雲一口氣說完,唯恐趙蝮亭想不開,真果斷出手,先将這裏的自己人全部咔嚓了,然後獨自遁走,那自己可就死不瞑目。
姬小花眸中微微一亮,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沉吟道:“你是說……”
趙蝮亭道:“你的意思是,這逆相合界法維持精确的方向,需要江承志按照預先留下的某些法門,臨場操控,猶如駕車?”
徐振雲立刻道:“首座大人英明!”
徐振雲純粹是以結果倒退過程,強行找到了一些理由。
順着這些思路看似乎有理;但在閉眼視角下卻絕對不充分。
此時道心棋盤之上,“兌”字明亮,小黑人“江承志”,已然凝形。
徐振雲進入江承志的記憶,卻暫時無暇回味其生平往事,隻挑最近相關環節。果然看到,方才站定于場地中央時,确實是在施展隐秘手段。
江承志神魂之中早已暗藏了一道奇妙的“圖卷”,同時可以看見一枚綠豆大小的光點在圖卷上快速遊動;而圖卷背景上似乎标明了特殊地标。
而江承志本人身在外部空間,又似乎和“洞天小界”之間,形成了一個微妙的聯系。
江承志在洞天小界之内的位置變化,會以一個特殊的方式反饋于神識中的圖卷,影響着那枚綠豆大小的光點;最終神識圖卷,又以奇妙的方式影響着洞天小界。
内外三層之間,構成了一個奇妙的結構。
江承志,的确就是這個“洞天小界”的“駕駛員”。
同時,通過外部的景象也能窺見端倪。
先前江承志裝模作勢在場中行走時,外面的“星流”在絕大多數時間都是處于穩定狀态,朝着同一個方向倒退而去,每過一段時間,才稍稍調整方向;但江承志亡故之後,外面的“星流之相”卻立刻紊亂,忽東忽西,忽左忽右,雜亂無章。
很明顯,已經失去了掌控!
趙蝮亭望了徐振雲一眼。
如果徐振雲的猜測是真的,那固然不錯;但是如果萬一猜測有誤,這裏所有人都喂了大楚昊天十絕钺,那大大不妙,影響力足可與被大楚攻占兩道之地相提并論。
餘光又瞥一眼,舒寒素神情泰然自若,不慌不忙。
徐振雲見趙蝮亭尤有遲疑,立刻省悟。
看到“洞天”之外的隐隐約約的“流沙之相”,是自己獨特的能力,趙蝮亭亦無法做到。
他也隻是根據江承志立界的過程,認出了對手的手段;之後這個“洞天”具體挪轉到什麽方位,趙蝮亭并不清楚。
就在此時,一直沉默的牧雪晴,忽然面上浮現出驚喜,一甩紫色長發,快速道:“徐振雲說的是對的。”
趙蝮亭道:“你如何能夠得知?”
牧雪晴輕聲道:“無論身在何方小界,我都能感應到和某一個人的距離遠近。方才都是以極快的速度遠去;但是自江承志亡故之後,卻時遠時近,仿佛并不規則。”
“有我身上的定位在,除非這個洞天快速遠遁追趕不及,否則獲救隻是時間問題。”
舒寒素神情一冷,默然道:“可惜。”
方才她裝作一副樂見其成的模樣,本想再做最後的努力;但牧雪晴這一番話說出來,便知今日已功敗垂成。
其實并不需要半個時辰。大楚方面的布置,早已守候在兩大仙朝邊界中、按照此洞天預定飛行軌迹中對應真界的必經之地。
隻要再慢上一刻鍾,就能以大陣的力量完成捕捉,她的謀劃便宣告成功。
但是現在洞天在清界次元中的運轉失去規律,原來的“守株待兔”已經宣告落空。
舒寒素鳳目鎖定徐振雲,冷冷道:“你那一番讓人笑掉大牙‘推理’,簡直拙劣。還想掩藏形迹?”
“沒想到徐奉志的傳承,居然和空間系的手段相關;還是說,你感知到了江承志體内的《行雲流星卷》?”
徐振雲嗤笑一聲,道:“臭女人,你雖然名聲大、手段高,但是在此時此地,不過是一道留影而已。既然奸謀被破,就當早早退去,何必自讨沒趣。”
舒寒素冷然道:“好個牙尖嘴利的小子!除了口舌之利外,諒你區區九品微末道行,也敢放肆?”
徐振雲笑道:“現在隻剩下嘴的是你!臭女人,我區區九品微末道行,當然敢放肆。”
話音一落,徐振雲便一伸手,對着那虛影一抓。
雖然隻是個虛影,而且相隔一尺。但是對着哪裏,卻清清楚楚。
這一下,不是“遊戲之心”的影響,就是成心的!
徐振雲不是宋襄公,對這個險些将在場所有人一鍋端的臭女人,當然是無所不用其極,絕對不會放過對她施展“精神打擊”的手段。
大楚女帝、絕世劍仙、極武仙碑第二人,這些光環,不過是塵土而已!
自趙蝮亭以下,人人呆在當場。
膽大包天!
唯有向天問驚愕之後兩眼放光,猛地比出一個大拇指。
舒寒素沉默了三個呼吸,終于道:“一年之内,取你性命。”
唯恐徐振雲又做出什麽下流動作,撂下最後一句狠話落下的同時,這一道幻身,終于崩散。
愣了好一會,圖卷上的人物,面上浮現出笑容,許多人長出一口氣。
姬小花笑道:“不用被昊天十絕钺砍頭,真不錯。”
“小子,你立功了!”
辛丹萱一眨眼,轉頭看向宿雨寒,笑吟吟道:“雨寒師妹好定力。剛才徐振雲的……之舉,所有人震驚萬分,唯獨雨寒師妹無動于衷。看不出來你雖然年輕,但定力着實了得。看起來舒寒素說得對,除了那方面之外,其他我都不如你。”
宿雨寒同樣一眨眼,平靜道:“見怪不怪罷了。”
辛丹萱一驚,疑惑道:“見怪不怪?”
旋即雙眸一亮,追問道:“徐振雲對你也……”
在宿雨寒脖頸以下掃視兩個來回,辛丹萱猛地轉頭,十分古怪望着徐振雲道:“你是在練壁虎遊牆功,還是在練攀岩?竟然對這樣平平無奇的感興趣?”
徐振雲連忙擺手道:“我沒有……”
宿雨寒小臉一紅,罕見的有些慌張的道:“不是我……是師父!”
話一出口,她蓦然兩眼瞪圓,猛地伸手捂住嘴巴。
空氣瞬間安靜下來,好像回到了剛才生死一線的緊張。
從趙首座開始,姬小花,魏興河,到十來位嫡傳弟子;所有人都用一種極複雜、不可思議的眼神看着徐振雲。
那一衆“靈體”,有的神情疑惑,好像并不知道宿雨寒口中的“師父”是何方神聖。
但是随着大家交頭接耳,詭異的氣氛瞬間蔓延開來。
徐振雲迎接着在場所有人目光聚焦的禮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