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虞年一意孤行想要嫁給傅逸之,虞父虞母寵愛女兒,隻能随了她去。
但沒有參加過婚禮,不代表他們不認識傅逸之。
看到門口站着的西裝革履的男人,虞父收斂起臉上的表情。
他先是側目看了眼身邊的女兒,确認她眼眸間沒有情緒,他才收回視線,目光對上了眼前人的雙眸。
傅逸之早年就知道傅家之所以能撐到現在,不過是因爲攀上了虞家這棵大樹。
當年要不是老太太大老遠跑去江南求虞家念着舊情出手幫一把,如今京城早已經沒有傅家的立足之地。
隻是知道是一回事,親眼看到虞家掌權人又是另一回事。
昨晚他被老太太喊回老宅,才知道虞家那邊來人了。
做了一晚上心理建設的他,此刻站在虞父面前,之前打的腹稿在這會兒全部被忘在腦後。
消瘦了的面龐上露出幾分笑意,傅逸之先是看了眼跟在虞母身邊的虞年。
待他再回過頭來,才聽他低聲開口,“爸媽,我來接小年去複查。”
和傅逸之結婚一年近兩年的時間。
虞年從未在他口中聽到過如此親密的稱呼。
心下好笑,感受到來自身邊母親打量的目光,她偏過頭去無聲開口,“做戲。”
虞母看了女兒的口型,臉上那副溫柔蕩然無存。
把女兒護在身後,就見虞母沉下臉道,“之前小年住院,被你傷的時候你在哪兒?”
“傅逸之,曾經你奶奶給我們打電話保證,保證你一定會好好愛護小年,結果呢?”
昨晚剛調整好的情緒,在這一刻又差點崩潰。
虞母紅着眼眶看着傅逸之,她抿了抿唇角,才沒讓自己哭出聲來。
傅逸之聽言頓時擰起眉頭,眉眼間閃過幾分複雜情緒。
他上前一步,伸出手去想要拉虞年的手,卻見後者後退一步。
而他的面前,也多了抹高大的身形。
“如果你是想借此來讨好我們夫妻兩個的,傅逸之,你收斂着點吧。”
“這段時間發生在小年和你身上的事,我都了解的差不多了,傅家走到今天,也屬于活該。”
“行了,你該幹什麽幹什麽去,别再我們眼前讨人嫌了。”
虞父這番話是壓着脾氣說的。
他偏過頭看了眼身後的妻女,拉着妻子的手朝别墅院子裏挺着的轎車走去。
一家三口連一記眼神都未曾落在身後的男人身上。
待車子離開别墅,始終背對着院子的傅逸之終于緩緩轉過身。
他的眼眶泛着紅,目光環視過别墅院子裏的一切時,隻覺得臉頰上一片火辣辣的疼。
曾經的他看不起虞年,覺得虞年哪兒哪兒都不好,瞧不起她的身世與一切。
甚至還偷偷懷疑過她所居住的君山别墅,是虞楚堯暫時借給她住的。
然現實卻給了他一記響亮的巴掌。
别墅不是虞楚堯的,是虞年自己的。
身爲歲年集團的繼承人,哪怕她想要的是天邊的月亮,虞家恐怕都要想着法子給她弄到面前來。
身子軟癱在地,從小到大,哪怕是父母離世後,所有人都用嘲笑看熱鬧的目光盯着他時,他都未曾覺得這樣狼狽過。
舉起雙手把臉頰埋進手心,無聲的長歎從掌心溢出。
揣在西裝褲裏的手機響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最後手機沒電關機,坐在地上,一身頹敗氣息的男人也沒有擡起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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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年是在檢查手臂的時候看到虞楚堯的。
後者偷偷摸摸躲在角落裏,頭上還纏着繃帶,原本俊逸的面容因爲看到某些人的緣故,五官揪成一團,看着十分逗趣。
她趁着父母在和醫生了解自己手臂情況的時候偷跑過去。
虞楚堯見她朝自己跑來,立馬對她使了個眼色。
“我眼睛都要抽筋了,你看不明白我讓你好好待在那兒嗎?”
“萬一大哥大嫂出來發現你不在怎麽辦?”
虞楚堯又把腦袋從牆角探了出去,确定自家大哥大嫂沒有出現後,他方才松了口氣,默默把腦袋收回。
虞年見他這副慫包模樣,唇角扯起一抹笑來,“小叔,這可不像你。”
不論是從前還是現在,虞楚堯在衆人面前都是屬螃蟹的,在大衆面前橫着走。
結果她爸媽還沒到京城,他就變得草木皆兵。
現在更是連面都不敢和她碰了。
虞楚堯聽着她打趣的話語,沖她皺了皺鼻子,冷哼道,“你懂什麽?這叫大丈夫能屈能伸。”
“你爸有沒有說要在京城待多久?”
虞年搖頭,她看到眼前人面上表情變得絕望時,笑道,“但是媽媽說要先帶我回江南去,到時候再回來領證。”
“對對對,你先回江南去修養身體,總歸也沒兩天了,你回來把證領了之後就待在江南,這邊的事我幫你辦好。”
一聽自家大嫂出的主意,虞楚堯立馬把腦袋點成了篩子。
“小叔,你知道秦斯宴的下落嗎?”
虞年口中的話題突然轉變,昨天她已經探出了父親的口風。
秦斯宴之所以會突然消失在她眼前,是因爲虞家的緣故。
想到這裏,她的柳眉輕蹙,“媽媽說虞家出了三個億投資他的公司,但是他不是這樣的人。”
“更何況我往他公司投的錢遠遠不止三個億,他不是會因爲三個億而無故消失的性子。”
虞年說這話的時候,正低頭翻看早晨她給秦斯宴發送的短信。
也因此錯過了眼前人對自己使眼色的模樣。
直到虞楚堯的眼睛再次差點抽筋,而他的面前也站了虞父虞母後,他的臉上立時浮現出無奈神情。
“楚堯,當初你信誓旦旦說會保護好小年,這就是你的保護?”
虞楚堯尚未開口,就先被質問了一通。
他頹廢地低下腦袋,表現出的态度全然不想三十出頭的男人,更像個做錯事的十多歲男孩子。
“對不起,我錯了大哥,是我沒有保護好小年。”
虞年在聽到身後響起父親說話聲後,也跟着收起了手機。
她轉過身去,正要開口說話,就見父親正皺眉盯着自己看。
被盯得頭皮發麻的她後退一步,與虞楚堯并肩而站。
叔侄二人,一人傷了腦袋,一人傷了左臂。
兩人雙雙低着腦袋,明明都是在業界鼎鼎有名的大人物。
這會兒站在大家長面前,卻連頭都不敢擡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