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她剛重生回來的時候,不相信身邊所有人,更别提愛情這件令她恥笑的東西。
即便她對他再冷淡,從不與他談論感情的事,他也沒有退卻過半分。
堅持出現在她面前,比她去工作室打卡還要積極。
這樣的人怎麽會突然消失不見,除非有人對他施加了壓力。
虞父坐在妻子身邊,正在小心替妻子挑去魚刺。
聞言他擡起頭來對上了女兒的雙眸,他勾了勾唇角,道,“這麽認定是爸爸幹的?”
虞年給母親夾了一筷子蔬菜,漫不經心道,“他連他親生父親都不怕,唯一能對他産生威脅的,隻有您了。”
虞父忽然笑出了聲。
他把女兒給妻子夾得菜擺在一旁,又夾了一筷子相同的菜放在妻子的筷子邊,“小年,他不是你的良配。”
這句話在一年多前,虞年在堅持要嫁給傅逸之的時候,虞父也曾對她說過。
後來果真如他所說那樣。
傅逸之從最初的不喜歡她,到後來的厭惡她。
要不是她公開了自己的身份,恐怕他這會兒見了她還要繞道走。
嘴角扯了扯,她面上顯露出幾分疲憊來,“我隻知道他救了我。”
不光是這輩子,還有上輩子。
虞父挑了下眉,“即便他真的救了你,也不代表可以讓你付出一切陪在他身邊。”
“小年,第一次婚姻讓你吃夠了虧,你還想再經曆一次嗎?”
虞年聽言隻說秦斯宴不是這樣的人。
“他是不是這樣的人,你不是已經看到了?”
“我給他公司注資了三個億,他就自願離開你的身邊,小年,爸爸都是爲了你好。”
虞年一聽秦斯宴拿到了三個億,霎時瞪大了雙眸,“這件事你們誰都沒對我說過。”
虞父聳了聳肩,“因爲這是昨天剛發生的事。”
就在虞父話音落下之際,包廂内的氣氛瞬間陷入了寂靜中。
虞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父親,好半晌後她的唇瓣嗫嚅,卻沒再說出半句話來。
她的左臂還有傷,醫生特意叮囑她不能亂跑。
這次父母特意從江南過來看她,還順便把她身邊的秦斯宴趕走了。
半夜,虞年坐在床邊看着從窗外灑進來的月光,嘴裏長出一口氣。
她在飯桌上并沒有詢問秦斯宴的去處。
因爲她知道,隻要她的父親想,這輩子她或許都不會再見到對方。
門外忽然響起的敲門聲打斷了她腦海中的念頭。
她轉過頭去,就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媽媽,你怎麽還沒睡?”
虞母當即對她比劃了個噤聲的動作,後者趕忙閉上嘴,就看到她悄摸着進入房間,又輕聲關上了房門。
床頭燈被打開,虞年掀開被子一角,邀請母親一塊兒躺下。
從小就是這樣。
虞年一直知道自己是被收養的。
她和母親的關系好,哪怕從小住一間房,母親也會時不時跑來與她同睡一張床。
那時候她還幻想過,如果自己回到親生父母身邊,他們是不是也會像爸媽一樣對她好。
幻想很美好。
現實給了她一記響亮的巴掌。
自從她回到裴家後,别說與母親相處融洽,她甚至沒有和裴家人好好說上一句話。
裴家眼高手低,看不起她這個從‘山溝溝’裏出來的孩子,罵她沒出息,是個隻會讀死書的死腦筋。
這些她都沒對遠在江南的父母說過。
“小年,你别怪你爸爸,當時他得知你在傅家,在裴家都沒有得到尊重,還受了傷的事後,氣的抽了一晚上的煙,一晚上都沒睡。”
耳邊是母親溫柔的勸慰,虞年躺在她的身邊,聞着她身上熟悉的馨香,鼻尖驟然發酸。
她伸出手去抓了抓母親的衣袖,悶聲應了聲,“我知道。”
“你是爸爸媽媽的驕傲,可你再努力再懂事,也是爸爸媽媽心中的那個小朋友。”
“小年,你差點要吓死媽媽了。”
整個人都被抱住,虞年已經許久沒有感受到來自母親的懷抱。
她在母親懷中輕蹭,連着說話聲都帶着幾分哽咽,“對不起,媽媽。”
不過短短幾個小時的功夫,虞年已經不知道道歉了多少次。
她在對上輩子的母親道歉,也在對這輩子的母親道歉。
她雖然不是親生,卻在虞家感受到了勝似親生孩子的溫暖。
雙手緊緊摟着母親,虞年低聲道,“以後都不會了。”
不會再瞞着你們,不會再獨自受委屈。
虞母的動作不敢太大,晚間時候她詢問了女兒手臂的情況,見女兒沒說真話的模樣,她氣的又紅了眼眶。
看的虞年吓得趕緊把醫生說的那些話複述了一遍。
得知女兒的左臂很可能恢複不了從前那般,虞母又哭了一次。
今天落得累太多,虞年生怕母親哭壞了眼睛,趕緊安撫道,“我在京城交到了不少朋友的。”
說着,她又把這段時間認識的嚴觀,還有和徐苑、紮克王子的事說給眼前人聽。
母女二人都默契地沒再提起秦斯宴,直到後半夜,兩人都陷入沉睡後,房門被人悄聲打開。
一抹高挑的身影輕聲走入房間,來到大床邊後把還在睡夢中啜泣的妻子抱進懷中後,男人又輕聲走出房間。
待關門聲響起之際,躺在床上裝睡的虞年緩緩睜開了雙眸。
一夜沒怎麽睡。
第二天一大早虞年起身下樓,就看到原本清冷的别墅内,突然多了幾分煙火氣。
虞父圍着粉色的圍裙從廚房裏出來,手裏還端着兩杯熱牛奶,“洗漱了下來吃早餐。”
虞年還頂着昨天哭腫的眼睛沒緩過神來。
聽到父親的說話聲後,她愣了瞬間,當即跑上樓去洗漱。
等到一家三口吃過早餐,虞父動作熟練地打掃過餐廳和廚房,換了身衣物後,這才跟着妻女準備出門。
“我認識不少有名的骨科醫生,先回江南去看手,等領證時間到了再回來也……”
虞父打開大門,嘴裏的話還沒有說完,就看到門口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眯了眯雙眸,面色不善道,“你來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