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才剛過去大半,外頭天色都沒暗下來,虞年就已經把裴家所有人都見了一遍。
唇角輕抿,病房内的二人冷眼看着面前的裴母。
想到前段時間對方跑去君山偷襲了自己和小叔,虞年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
裴母似乎也并不想過來,隻是礙于某些事,迫不得已前來。
虞年和虞楚堯在自己手上手上,自己又被關進警局一事她也沒忘。
現在她站在病房門口,看到虞年面色不善地盯着自己看,她的雙唇嗫嚅,好半晌都沒說出一句話來。
秦斯宴見狀動手就要關門,“走錯病房了?走錯了就趕緊離開。”
裴母對虞年的心理十分複雜。
她一邊想着虞年是自己的親生女兒,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這些年她也會偶爾想起親女兒。
可在看到虞年油鹽不進,甚至還把自己和丈夫送進監獄,她又是一陣懊悔。
懊悔當初爲什麽把虞年生下來。
她來找她,也不過是爲了裴家的事。
眼看着秦斯宴動手要關門,她趕緊伸出手阻擋了他的動作。
不顧男人沉下來的面色,裴母臉上挂起一副比哭還難看的笑,“小年,媽想找你聊聊。”
一個兩個的都想找虞年聊聊。
虞年笑了下,“大家都想找我聊聊,改明兒我要不要注冊個賬号,讓大家提前預約一下?”
這句玩笑話于裴母來說并不好笑。
哪有親媽見親女兒還需要預約的。
不過秦斯宴聽後卻沒忍住輕笑出聲。
笑聲洩出的瞬間,他收到了來自裴母的瞪眼。
“小年,媽媽是真的知道錯了,也是真的想找你好好聊聊。”
“你聽媽媽一句勸,别再折騰了好不好?”
虞年心知她來找自己的目的,聽到她懇求自己,讓自己别再折騰的時候,她的柳眉輕蹙。
“我什麽時候折騰了?折騰的不一直是你們嗎?”
“當初你們不看好我,更不看好我和傅逸之的婚姻時,你們怎麽不私下找我聊聊。”
“說不定你們提前說了傅逸之和裴瑾玉之間的關系,我就放棄了,裴家也不至于落到這種境地。”
她的言語太幹脆。
饒是裴母并不懂做生意,也還是讓她這番話氣的夠嗆。
她想像從前那樣動怒,對眼前人發怒。
然在她張嘴之際,她的腦海中又跳出了來之前丈夫的叮囑。
之前虞年是Zoe的消息一曝光,裴家上上下下都亂了。
即便裴海自命不凡,他内心那最後一絲自知之明還是告訴他。
他的親生女兒比他這個父親更有本事。
裴海想利用Zoe的名聲,重新把裴氏扶起來。
早晨他剛來過,被虞年和秦斯宴一齊趕出病房後,他這才想了别的辦法。
讓妻子過來同她好好商量一番。
畢竟哪個孩子會不喜歡親生母親呢?
裴海就站在拐角處,看到妻子偏過頭來看向自己的時候,他立馬擰起眉頭做了個讓她繼續的手勢。
裴母見狀輕咬下唇,旋即低聲道,“媽媽知道之前有些話是媽媽說重了。”
“可是小年,你要知道媽媽才是這個世界上最愛你的人啊。”
“當年你被拐,我和你爸找了你許久,哪怕後來收養了瑾玉,媽媽也還沒有放棄尋找你……”
裴母說這話的時候,言語間明顯帶了幾分哭腔。
加上虞年從始至終沒有表露出要讓她走進病房的态度,外頭路過的醫生護士,還有病号,統統朝着這邊看過來。
虞年早已經習慣在這種環境下與裴家人對話。
她的上半身倚靠在門框上,冷眼看着眼前人在自己面前輕聲啜泣。
待對方擡起頭查看自己的态度時,她才開口,“哭完了?哭完了就回去吧。”
“我小叔要是看到你們還在糾纏我,到時候裴家估計連飯都吃不上。”
這話虞年倒是沒唬人。
她那遠在江南的父母大概率已經在思考‘天涼裴破’這事兒了。
裴海夫妻不想着如何在逆境中反轉,成天想着不勞而獲。
裴母一聽她提到‘小叔’二字,想到自己那天傍晚敲打昏迷的男人,一雙眼眸中霎時閃過倉皇情緒。
但她不甘心就這樣離開。
伸手要去抓眼前人的手臂,她輕聲道,“小年,爸媽好歹也養了你兩年。”
“即便你不記生恩,那兩年我和你爸養你也不容易,你不能這麽狠心啊。”
她要是不說這件事還好。
虞年從小就聰慧,到現在爲止,她還隐約記得自己兩歲前在裴家的生活。
裴海夫妻當時還沒有創造裴氏,家庭生活條件遠不如現在好。
加上她是個女孩兒,裴海對她十分不喜,連帶着她的親生母親也對她生出了厭惡的情緒。
導緻她兩歲前經常饑一頓飽一頓的,喝口奶喝不好都得挨打。
“你要是說這個的話,正巧我也有件事一直不明白。”
虞年垂眸看着眼前沒再去美容院做保養,近期蒼老了近十歲的裴母。
“當年你和裴海都讨厭我,甚至爲了不讓我哭,差點拿枕頭憋死我。”
“既然你們不喜歡女孩兒,爲什麽還要收養裴瑾玉?”
裴母似乎沒想到她還記得兩歲之前的事。
那張長了皺紋的臉上閃過錯愕神情。
她張了張嘴,這次沒有再開口說話。
這一幕落入躲在牆角的裴海眼中。
看到妻子被虞年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急的敲了下牆面,牆面完好無損,他的拳頭倒是疼的不行。
倒吸一口涼氣,眼看着妻子就要轉身離開,他立時從拐角處走出來,快步來到病房前。
“虞年,你真是不孝,你媽都這樣求着你了,你不答應就算了,還欺負你媽?”
莫須有的罪名直接往虞年腦袋上扣。
裴海說完這番話後,又低頭瞪了妻子一眼,“真是沒用,讓你做件事都做不好。”
裴母當即擰起眉頭,擡頭瞪了他一眼,“你行你上啊,裴海,當初要不是你,事情怎麽會變成現在這樣?”
見妻子把矛頭都指到了自己身上,裴海擰着的眉頭眉心痕迹更深了幾分。
眼眸中充斥着戾氣,他瞪着眼前人,“蕭蓉,你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說什麽?”